正式怀旧│雪非雪│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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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怀旧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9-10-01 00:01:48 阅读人次:20636 回复数:218)
1989年9月30日早晨，我在上海下火车，赶到航空售票处去买飞往日本大阪的机票。出乎意料，窗口说必须买往返票，手中却没准备那么多兑换券。来上海的火车上，一连两日坐在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下火车时看我一个人拿那么笨重的箱子，便过来帮我提箱子。问我去哪里，我说找饭店，然后去民航售票处买机票。他叫了出租车，并说给我介绍旅馆。最后，是他帮我买上了往返机票。　　他是温州人，在上海有固定的常驻饭店。那家旅馆好像叫金山饭店。晚饭后，他带我到一个隔成上下两层的小店里和小个子的几个人以1.6比１换了兑换券。那是我第一次去上海，第一次进入上海人家的屋檐。楼道陡峭狭窄，一只油污着的小灯泡空垂在房顶，上面粘着很多蚊蝇虫骸。几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那种意味不明的表情至今不能忘。　　次日，在上海过了在中国的最后一个国庆节。南京路人涌如潮，两边建筑里伸出无数面国旗，很多警察伫立或穿行。我挤进和平饭店旁边的邮局，给日本家人打电话，告诉他我买到了10月2号去大阪的机票。好象只说了不到两分钟，话后在窗口就付出了一百多元。换完兑换券之后，我手里只剩下几百元钱。临上飞机时，把剩下的钱托付给了只认识两天的温州人。几天后给家里打电话时，家人对我说收到了我在上海寄给孩子的生活费。　　自费探亲来日本，和其他公费或私费出国留学的人不同，我的出国只是出于一个家庭原因，探望一年前访日的家人。几乎是在没有任何对应日本的物质准备和精神准备的情况下，一半兴冲冲一半有一搭没一搭地踏上了出国之路。到了日本，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掩在家和家人庇护下，没有其他空间可做立足之地。三个月的探亲签证，几乎就是为了用来吵架和选择是去是留。犹豫之间，赌着气也赌着运，选择了留下来。像一只饱满的帆船，却不知鼓着驶向哪里的风。　　　　○ 第一印象　　从家门到上海，用了两天一夜。在上海又因为买机票出现周折，3天多就不见了。可是，登上飞机驶进云中，不到2小时，就到了日本——这个从小就听熟了的国家。不认识这个国家任何一个原住民，不懂得他们的语言，也没有几张他们的货币。　　落脚在岛国，第一次跟日本人使用日语交流，始于大阪的伊丹旧国际机场内。说是日语，成句的就一句“すみません”。下飞机办完入境手续，来到机场大厅，没看见应该来接我的人。等了10分钟见还没影，就拎着箱子去打投币式公用电话。投币口只有可以放进人民币5分硬币那么大，而我自己身上根本没有日元硬币，甚至还不知道日元硬币长什么样子。机场大厅中穿制服的日本人走过来，对我行着礼说了一串什么，可我根本不能识别他的话语意思。拿出一张千元纸币对付着用英语说我要打电话，他也一边比划一边用听不出是日语还是英语的特殊语言拼命想帮我解除困境。正在这时，我亲爱的亲人满头大汗地跑来，抱歉地说上午给学生上课所以来晚了，并说飞机怎么提前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坐的是CA，的确是提前起飞提前到达的。　　到日本溶进胃里的第一样东西，是一杯加冰的冷水。后来许多日本人问“你对日本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我就说“第一印象是冰凉。”这是开玩笑。不过那杯刚坐在餐饮店桌前就端过来的一大杯冰水，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据我所知，90年代之前的中国，至少是北方，东北，似乎还没有食用冰的习惯，当然了，五星级饭店里的外宾待遇我不了解，不过那时好像也没有几家星级饭店。　　—————— 　　续篇1: “十月一日”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5&&no=0030&&hfno=0034#HF0034 　　续篇2：仪式洗礼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5&&no=0030&&hfno=0074#HF0074 　　续篇3: 日本邻居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5&&no=0030&&hfno=0085#HF0085 　　续篇4：日语日语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5&&no=0030&&hfno=0126#HF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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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61]: 夏雨 (2009-10-01 23:19:02)

　　雪非雪写得真好，一直想学你这么写，学不来

回复[62]: 怀旧跟屁虫（4）--插曲，写在60周年 阿蓓 (2009-10-02 02:16:45)

　　美国时间10月1日早11点56分，大洋对岸我亲爱的祖国已近午夜~~~~~~

　　似水流尽年月....

　　60年前，“中国”的名字横空出世，那时人们是怎样激动，怎样历经战乱后看着自己的国家诞生而雀跃我不能完全体会，但，今天，我真的自豪骄傲。

　　读小学时，我和姐一个班，我们很不受班主任带见，就因为我们语文读的差；寒冷的冬天，她发配我一个不到8岁的孩子从清华南头走到北头就为了取忘带的作业，当时我觉得自己可怜的好像三毛，没哭，只觉得给爹娘丢了脸；5年级，英文老师让没有家长签字的我站在教室门外罚站，整层楼的小朋友都能看到，我还是没哭，还是觉得对不起爹娘；高中，我最后一年被批准入团；这些都让年少的我深受伤害，甚至“痛恨”，也成为一个十足的“崇洋媚外”.89年那个夏天，我发高烧，爹娘都奔了祖国的心脏声援，我姐逼迫我喝下一整碗的粥，我呼呼睡下，接下来的日子，夜里震耳欲聋不知道什么声音，学校修课，清华戒严，听到最多的就是“死，动乱，国家xxxxx”我，懵懂着，只想出国~~~~~~

　　最初来美的日子，身边的人实在是.....自己稚嫩，总被欺负的偷偷抹眼泪，那时候恨不得自己不是中国人。转学后，稍有好转，可问题还是存在。

　　终于，有一天，我好像睡醒了，才发现，自己那么的刻薄，那么的自我，那么的心胸狭隘，那么的爱争辩......爹说过：如果人注定要跌跤，早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曾经也会担心是否被人误会，但爹说：只要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对方都可以感觉的到......

　　年少的我，或许有些无知，但，我爱我的祖国，曾经，我的心灰过，伤过，恨过，冰过，死过，无所适从过；但岁月让它现在净了，安了，稳了，宽了，暖了，热了，从容不迫了；任何一个国家和地方都有好坏两面，我们中国人是认识的到自己的问题的，我也深信我们是愿意努力去改变的，但世事决非昼夜即可带来巨变，唾骂+批判也觉不可能带来有效的帮助，爱，包容，和雪中送炭是唯一可能化解的良药；我们中国，了不起

，从60年前强烈的个人崇拜到让毛zd走下神坛，从30年前天地颠倒的文革到平反昭雪，从89年令人痛到心碎的一个个青春朝气的生命的离去到正视历史，我们，不是在路上拼命努力么？

　　中国，需要从最小最小点点滴滴的事情上添砖加瓦。在学术科研中，我们很注重team work,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物必先腐而后虫生，“检讨自我”是成长交给我的痛苦功课，“放下自我”是成长奖励给我最大的快乐~

　　我亲爱的祖国穿越60年岁月的风雨，正昂首阔步，我，更愿意作一名不起眼的小将，摇旗呐喊，鼓励加油~并坚信着，它会慢慢走向成熟走向精彩，也相信将来它可以力所能及不计回报的承担作为地球一员的责任......

　　我也希望自己的爱可以更大，而不仅仅局限在“中国”两个字.......

　　又要喊一次口号了，雪桑该烦死我了：亲爱哒们，让我们大家都努力努力在努力的相爱吧，多些包容，少些伤害，就这样一起努力的相爱吧~~~~~~~

　　我爱你们大家，当然也希望大家能爱我。

回复[63]: 唐辛子 (2009-10-02 03:07:32)

　　呵呵，阿蓓，你真可爱！这儿许多姐姐会喜欢你，爱你，包括我。活泼朝气的女孩子，谁都爱。

　　不过可能有些对“爱”阿“温暖”阿已经麻木和迟钝的老叔叔们，会不那么待见你，那时候你要记得别跟他们计较，原谅他们老了，原谅他们与这个时代有无法跨越的代沟。

回复[64]: 没事儿的唐唐~~~~ 阿蓓 (2009-10-02 03:13:53)

　　〉〉〉不过可能有些对“爱”阿“温暖”阿已经麻木和迟钝的老叔叔们，会不那么待见你，那时候你要记得别跟他们计较，原谅他们老了，原谅他们与这个时代有无法跨越的代沟。

　　没事儿的，我死气白咧的爱他们就成了~~~“代沟”可能还是相互理解和包容的问题，希望他们能包容我就好~~~~~~毕竟，看人挑担不吃力，他们经历的有些刻骨铭心，心碎了，再弥合何止一个难字？

　　〉〉〉这儿许多姐姐会喜欢你，爱你，包括我。活泼朝气的女孩子，谁都爱。

　　唐姐姐，说得我都快哭啦~~~~~~抱抱~~~~~~

回复[65]: 唐辛子 (2009-10-02 03:19:45)

　　呵呵~~阿蓓：

　　我去睡觉前，也贴一篇“怀旧”的文章给你看吧，十多年前在上海抓小偷的故事。供阿蓓一乐。

　　贴雪姐姐园子里没关系的哈，雪姐姐最包容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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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在上海这样“抓”小偷

　　

　　收到博友的来信，说我的博文很少写阴暗面。我回信说大概因为我是个乐观得接近于“憨厚”的人吧，不是我不写阴暗面的东西，而是我的生活素材中这类题材相对而言不多。虽然在生活中也会遇到不如意的，或者惊心的事，但事后回忆起来，心情也依旧以快乐居多。例如，曾经在上海的时候，家里光顾过小偷，当初虽然吓到说不出话来，但过后再想起，怎么都感觉像出喜剧类的肥皂剧，让人乐不可支。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和弟弟妹妹都在上海上学和生活，三姊妹一起远离父母住在上海的家中，我们上海的家在虹桥，离虹桥的高级住宅区很近，却又没有高级住宅区那么好的保安措施，所以遭窃案发生不少。

　　

　　三室一厅的房子，我和弟弟妹妹各占一间，我的那一间是距离客厅最远的。那天晚上，睡到半夜，朦胧中总感觉家中有外人进来，就起床推开卧室门去看----悄然走进客厅，果然发现睡觉前关得紧紧的大门赫然洞开，客厅一角有一条黑影，不由得呆住了，正在惊恐万状时，那条黑影从客厅一角飞快地逃窜出门，跑了！

　　

　　眼睁睁看着一条黑影从自己家里窜出门，我的第一条件反应，就是想紧跟着要追出去，而且边追边情不自禁地喊叫---不过这喊叫的水准离“大声尖叫”已经相差甚远太多了---因为害怕，我已经无法尖叫出声，只能从吼咙里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我的“啊啊”的叫声将睡在客厅隔壁的弟弟弄醒了，他看我穿着睡袍赤着双脚披头散发地半夜朝外跑，大吃一惊，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了我---这小子在小偷眼前鼾声如雷，抓自己姐姐时力气却是大得出奇，我本来是睡意朦胧中顺着一种心理惯性想要去追小偷，结果却被自己弟弟一把逮住，眼睁睁看着小偷就这么溜了，越发着急，一着急，连“啊啊”声也发不出来了，只是拼命地用手指着大开的家门外，一个劲做出想冲出去的样子。

　　

　　

　　看我突然间如此反常，我弟弟吓坏了，边用力摇晃我边用差不多要哭出来的声音大声朝我大喊：“姐姐！姐姐！你醒醒！你这是干什么？”

　　

　　弟弟这么一大声嚷嚷，另一间房里的妹妹也被吵醒了，看到黑暗中我和弟弟纠成一团，就大声对弟弟说：“胖子！你放开姐姐！你抓着姐姐干什么？”

　　

　　我弟弟就带着哭腔着说：“姐姐在做游梦呢！半夜里突然爬起来想朝家外面跑！不抓住她怎么行！”

　　

　　“不会吧！姐姐不象梦游的样子，你快放开她，姐姐好象想说话呢，你抓得她这么紧紧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你放开她听她说什么？”妹妹对弟弟说。

　　

　　听到妹妹这么一说，弟弟才终于松开抓着我的手，于是弟弟妹妹们就听到我踹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快！快~~快抓小偷，刚刚有小偷从我们家跑出去了！”

　　

　　

　　弟弟一听这话，顿时义愤填膺，大喝一声：“杂种！”转身去厨房抓了把菜刀就出了门，我妹妹更勇敢，双手空空什么也不带，在家门口顺脚找双高跟鞋穿上，滴滴哒哒地也跟着弟弟跑出了门，边跑边用清脆的声音大喊：“抓小偷啊！”跑到家楼下的时候，还更加高呼了二句口号：“可耻的小偷！你别跑！看你往哪里逃！”

　　

　　弟弟妹妹都去追小偷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黑呼呼的家里，惊魂未定中，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先将家中所有的灯全部打开，然后再将家中所有的门也全部打开，再去阳台找来晾衣用的棍子抓在手里，将家中每个角落察看一遍，确信没有外人，然后就开始打110电话报警，电话打完，弟弟妹妹也回来了---这俩个人，不抓小偷抓姐姐，自然一无所获，HOHO~~

　　

　　

　　110没到，小区的保安先来了，问有什么损失吗？检查了一遍，除了冰箱上放着的一个BB机被盗外，其他的小偷还没来得及偷，就给我吓跑了。说实在的，从过去到现在，小偷们个个胆大，并不怕人，象俺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将小偷吓跑呢？后来仔细想想，发觉和俺爱穿白色睡袍有关-------俺那时候有二条纯白睡袍，条条长及地板，而且那时候留着及腰的长发，在自己的家中，又常爱赤脚，你想想：半夜里小偷去别人家里偷东西，本来就提心吊胆，刚开始偷呢，一转身突然发现有个披头散发身着白袍的人站在你身后不远处，无声无息地发着呆，跟鬼一般看着你，不吓到夺门而逃才怪呢！

　　

　　所以奉劝害怕小偷的各位：夜晚独自在家时，第一务必披头散发，第二务必身着白袍，最好还点些或青或绿的“鬼火”，效果更佳，CCC~~

　　

　　最后是“抓小偷”的尾声：俺打了110报警之后，等了20分钟，警察居然依旧没到，这让俺的妹妹非常不满，于是再打，电话通了，俺的妹妹就大声投诉说：

　　

　　

　　“我们家来小偷了！你们警察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你们知道不知道啊！小偷来的时候家中一个大人也没有，只有三个孩子！”

　　

　　听说家中只有三个孩子，警察果然飞快地来了，一进门就问：

　　“孩子们在哪里？都安全吗？”

　　“安全安全！现在没事了！”妹妹回答说。

　　“三个孩子呢？”警察再问。

　　“就是我们呀！我们就是那三个孩子！”

　　

回复[66]: 哈哈哈 阿蓓 (2009-10-02 03:25:53)

　　唐姐姐，笑死我了，

　　〉〉〉：“胖子！你放开姐姐！你抓着姐姐干什么？”

　　这个最逗，让我想起《小兵张嘎》里头的胖堆儿了~~~~~~~

　　还有末了总结的那个披头散发，白袍，太逗了~~~~~~唐姐姐“阿，阿”的可怜死了~~~~~

回复[67]: 雪非雪 (2009-10-02 10:05:37)

　　蝴蝶梦、小草、旅人、夏雨，还有阿蓓和唐辛子，早上好。

　　送上致意的早茶

　　

回复[68]: 夏夏 (2009-10-02 10:13:37)

　　雪的早茶没我的份.....555555

　　

　　我自个煮咖啡去....

回复[69]: 雪非雪 (2009-10-02 10:14:43)

　　阿蓓，谢谢你的续篇。还来个插曲，真有余裕。

　　你的文体有个性，描述和叙述以及感想并分析都叠在一起，读起来朗朗上口，提起来却沉甸甸，反复掂量，挤压再挤压，提取出来的更重——爱。

　　……

　　唐辛子的抓小偷也拜读了，披头散发的白袍，够恐怖。我肯定不敢去你家偷东西，哈哈

　　“贴雪姐姐园子里没关系的哈，雪姐姐最包容我啦~”——对，我就是个豆包菩萨，啥馅都能装，哈哈哈，拜借局长大人口头语了——我很欣慰啊！

　　

回复[70]: 雪非雪 (2009-10-02 10:17:45)

　　夏夏的在这里

　　……

　　没得怀旧的，青春在。。。。

　　不愁未来没得怀。

　　……

　　自己煮咖啡就自己独享了？

　　me也要

回复[71]: 夏夏 (2009-10-02 10:21:26)

　　雪中秋快乐!

　　看你的怀旧篇让我很感动,很温馨.

　　谢谢你.

　　给你献上月饼和咖啡,边喝咖啡边赏月.

　　

回复[72]: 小小鸟儿、夏夏 雪非雪 (2009-10-02 18:23:18)

　　谢谢夏夏

　　这几天忙着祝这个祝那个的，忙得不轻。

　　家养的花就是知道体恤，上秋了还努力助兴。

　　

　　小小鸟儿，你上面是不是说对我隐私感兴趣？为什么呀？惶恐哦，快接近偶像级待遇了。

　　今天是正式赴日本20周年，给你提供今昔对比资料：

　　

　　刚来那会儿，挺卡通吧？

　　20年后的今天（下课后，常有学生围着闲聊，也有人漫画老师。）

　　

　　漫画老师的“犯人”当场被拍现行……

　　

　　

　　

回复[73]: 小小鸟儿 (2009-10-02 11:43:32)

　　真好

又满足了一点窥探非雪隐私的好奇心！

　　

回复[74]: 雪非雪 (2009-10-02 13:26:10)

　　○ 仪式洗礼

　　次年春季开始，在一家女校一连气又延续了6年学生时代。学校所在地是著名古都，校园座落在奈良市中心，占该市最好地段。该校是日本仅有的两家国立女子大学之一，算是老女校名门。作为校园一景的奈良鹿，一年四季，三三两两在自然公园和校园之间闲卧游走。各种樱花从四月开到五月，整个一个春天里，树上树下粉红满园。九月十月一直到十一月，又有红枫和银杏，把本来就不宽的小径蔽成五彩通道，温软的各色香叶铺满着，女学生们不忍心似的轻轻踏过，仿佛叶子从树上掉下来又长在了地上，还活着。能在她古朴精致的校园里过往六年，是我的荣幸。感谢女大宽宏大量，两次进学考试都接受了我。

　　来日本之前，虽然已经在学校工作了几年，但是对重新做学生并未觉出有什么特别的兴奋。修士课程开学典礼那天早上，按学校寄来的通知赶去学校。刚一下电车走上通向校园的商业街，就被一派从未见过的景象震慑住了。这条已经走过一年的窄小街道上，空中挂满“ご入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祝贺入学）的横幅。有些小店主，看见过路的女学生就微笑着说“祝贺你考入女子大学！”这条名叫“花小路”约一百多米长小街，让我在走过它的几分钟里，重新生发出做学生的自豪感和校园青春的生机。从校门到礼堂，在校生们排出一条长长的新生欢迎道。她们此起彼伏地大声喊着“祝贺入学！”“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俱乐部”等等。那时的感觉，如同自己是个国宴嘉宾。从小到大，我不曾有过这种一路看着迎面而来的笑脸和伴随着祝福的喝彩体验。所以，心中热流滚滚，一直要流出泪水的感觉。我知道那些祝福那些欢声不可能只为我，但是那里有我。当时心里就打起了给父母给朋友写信的草稿，要告诉他们，我在日本学校入学的第一天，受到了在中国从未有过的被祝贺被欢迎的洗礼。

　　女儿进幼儿园的时候，也有个非常庄重的入园典礼仪式。孩子穿着新园服，家长个个身着盛装，宛如节日。从小学、中学直到高中，都有庄重的入学典礼和毕业典礼。这些典礼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它是一个郑重的团体仪式，还在于这一天使所有出席仪式的主人公都能意识到这一天是自己的一个人生节日。它的个人意义大于团体意义。每个新生都会在全体新生面前被叫到名字时站出来大声答“到！”；每个毕业生都会轮流上台听到校长亲自说一声“祝贺你毕业”，然后，在与校长互行鞠躬礼之后接过毕业证书。我的入学典礼为时2个多小时，其中一大半时间是用来点名。那种感觉很庄重，让在场每个人都不由得心生肃穆，觉得自己今后能做得怎样是很严肃很重要的事。让你心下对自己说应该认真对待自己，不辜负这项仪式对每个学生的尊重与期待。

　　

　　

回复[75]: 老三 (2009-10-02 11:49:44)

　　我在学校混那几年，留在我记忆里的恐怕就是入学式和毕业式了，那种正规让你感到很神圣。

回复[76]: 阿蓓 (2009-10-03 00:59:36)

　　雪桑：您是奈良女大的啊？xixi,您当初那张照片儿真美，但是好像非常瘦，太瘦了。

　　那园子里的鹿是学校养的还是野生的？我们这个小地方有很多野生的鹿，但是鬼子都不喜欢，因为它们总是来头吃人家园子里种的花花草草，而我，却真是想养一只当宠物呢。

　　我乱七八糟写的，当时也有些一时激动，全当看笑话儿了吧，让您沉重了，很抱歉，今天中秋，要开心！

回复[77]: 雪非雪 (2009-10-03 01:27:41)

　　阿蓓，中秋好！

　　那些鹿是野生的，有空可以看看这里，但是图都不能看了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05&&no=0016

　　是过女大的，呵呵。

　　现在，是太不瘦了。

　　……

　　没事儿又抱的什么歉啊？

回复[78]: 这么晚了 阿蓓 (2009-10-03 01:28:00)

　　还没睡呢？特高兴，但却有不能留您，早些休息吧～～～～～

回复[79]: 雪非雪 (2009-10-03 01:28:43)

　　还没，忙着过中秋呢，好兴致吧？

回复[80]: 恩，吃月饼了么 阿蓓 (2009-10-03 01:31:10)

　　我把家里８月底给我带的４块儿北京饭店的在３天之内全吃完了，早知道留着今儿吃了～～～～～晚饭特丰富吧？您做啥了？有饺子么？我想荤香馅儿的了～～～～

回复[81]: 雪非雪 (2009-10-03 01:51:51)

　　跟你一样，月饼已经吃完了。。。。。

　　荤香？我有好几十年没吃了好像，怎么想起这茬了，惹祸了阿蓓，知否？

回复[82]: 啊？阿蓓 (2009-10-03 01:57:59)

　　都是月亮惹的祸~~~~~~

　　热烈祝贺里约热内卢承办2016年奥运会，加油里约~

回复[83]: 雪非雪 (2009-10-03 02:04:25)

　　东京掉下来了。我也刚看完新闻。

回复[84]: 早些休息吧~~~~~ 阿蓓 (2009-10-03 02:13:20)

　　明儿不用上课，可以一睡到中午了~~

　　again,中秋快乐，真的一定要快乐！

　　I love you~~

回复[85]: ○ 日本邻居 雪非雪 (2009-10-05 16:06:42)

　　○ 第一届邻居

　　大阪市，为时一年余。

　　那是日本友人给提供的一套旧木屋，估计已经有百年来的建筑史。房费2万，免交，条件是每周去上一节中文课。那座房子的结构是一连四家，我在左数第2家，只有一层。左边第一家是上下层。

　　1、右隔壁

　　开门，入门厅，脱鞋，拉开木门，迈上高出一截的木台，正式入室。来后不久即发现，每次进屋后穿过三帖进而6帖的过程中，总能听到门厅拉门那边会发出一阵闷响。怪呀？这门响还有时差？但也没往心里去，年轻，心也粗旷，还初来乍到的，许多事情要慢慢习惯。

　　渐渐的，摸出了规律。那不是我的门响，我的门在我向右拉的同时就响完了。那是右边那家的门故意向我这边墙上撞击发出的回响。那响声不是一般滑动碰墙壁时发出的响，而是有意的非自然拉动发出的很有存在感的噪音制作。

　　为了证实这种声音的有意操控，有一天进门后，我将拉门拉到直抵右墙完成正常开门动作后，没直接登堂入室，而是静等那声闷响是否按时回访。果然，很快那边的门就“嘭”一声撞了过来，吓得我心也跟着怦跳好大一下。

　　好啊，原来真是故意的！年轻，气也盛。就立马把靠了墙的木门拉回左边，然后重新向右拉，这回不是平时开门的正常用力，而是有对象的跟那边传过来的闷响很对称的拉动。共振传递过去，紧接着又传回来。这样“嘭！”“哐！”“嘭！”“哐！”着，好几个回合。开始还觉得挺好玩似的，拉了几回就开始害怕起来。天！我这隔壁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我任何时间回家开门时他（她）都能打响这套撞门战役？

　　于是，开始观察起右边这家主人的自然人真面目。这套旧房窗外有个小院，右边那家也有个小院。两小院之间有旧木障隔着，缝隙里可以看到那边的大致。那边院里堆着不少陈年不动的杂物，要抵到窗玻璃处有一个即将散架的晾衣架。衣架上的衣挂也旧得走了形，上面撑着洗过的衣物。从那几件衣物看，是女人衣服。其中有件白内衣，已经出了洞，不是刮破磨破的事故性磨损，而是经年穿用洗涤导致的自然破损。看见这件衣服，我心里一下子败下来。主人节俭细致的生活作风，让我对她专注专一的性格产生敬而远之的畏惧。

　　此后开门的时候，都用猫式动作，静悄悄的如同作案。

　　有一天出门，锁上门走出几步忽想起忘了什么东西，转身往回走，忽见隔壁那个日夜挡着的布门帘被一只白手掀开一角，手边有一张脸，暗白淡青——我的隔壁主人。天，吓死我了。差点一个倒仰。她，是不是每次听到我锁门后都这样掀帘盯梢？

　　几个月后，迎来到日本的第一个春天。小院里的小树都长出新叶，还开了很多花。紫阳花，沈丁花，高的树是茶花。旧板障边上还自己长出了牵牛花，盛夏未到，就把花开满了木障。这座旧房没有洗澡间，每次是去附近钱汤洗澡。小院里有水龙头，洗衣机放在水龙头边。有一天，进小院洗衣服，发现那些牵牛花连同花秧都枯萎在了木障上，蔫唧唧地耷拉在我家这一边。立刻明白了，这是因为不省人事的牵牛花越位爬到了木障那面，并且还殷勤地向她家献了花。统统被她给剪断或扯断，并且送还到了我这边。这些可怜的花，怎么就长在了尚未认识到日本文化中你我内外境界分明奥秘的我的家……

　　把那些枯萎的秧尸摘下来，收进垃圾箱。心里一阵凄凉。她的寂寞这样有感染力，以至于让我一旦回到家就自然而然地陷入肃穆，自觉控制发出正常音量的声音。电视音量调弱，铺位挪到远离与她共用的那面墙的位置。走路也避免引发共振。

　　后来跟同胞朋友回顾最初的住房罗曼史时说出这段有关不隔音的佳话，有人拍案而起，你这够好了！起码两个房间，不隔音算什么啊？我当初住的地方，不隔光！

　　2、左隔壁

　　左边隔壁是一户年轻家庭，夫妇和几个孩子。女主人经常声嘶力竭地喊叫孩子们，有时候还打，噼里啪啦，怒吼和厮打从他家楼上都能穿越到我家来。那时候日语不行，听不懂她喊些什么，大阪话，基本是那些类似“混蛋！”“行了！”之类……

　　来日第一个新年收到的贺年片中，夹进来给陌生人名字的贺年片。没细看，拿出来放在一边。三四天里，收到了好几张，都是给李某某的。有点奇怪，就认真看了一下地址，发现门牌号是隔壁这家人。就去敲门，男主人出来，挺高的个子，一看贺年片上的名字，他便接了过去，说了谢谢，但样子明显不高兴。当时我就反感起来，你这个李某某怎么这样啊？你的东西投进我家信箱，给你送来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我知道了你姓李？这算隐私吗？我家姓什么挂门牌上，你不挂，投递员就把姓李的都当成外国人给一勺烩了。再说这姓什么算什么隐私啊？你们家黑白地吵闹把我们家的本该享受的安宁隐私都给破坏了知道不？！

　　后来知道，这家人还真不是中国人，是在日韩国人。这是与我隔壁作战那家的隔壁年轻人跟我说的。他还说隔壁这家深居浅出的邻居是老户，独居孤寡，性情怪癖。但是我没说我跟她的交往经过，一是我的日语胜任不了那么复杂的经纬描述，二是我内心深处已作出以远离姿态尊重她的生活方式的决定。

　　3、右隔壁的隔壁

　　上面说的隔壁年轻人，是右隔壁的隔壁。那是一户三口之家，老夫妇和一个30岁上下的儿子。也忘了什么起缘，这家儿子就跟我们搭上了话，晚间来过几次，喝茶聊天。他特别健谈，目光炯炯。世界革命，学生潮，工人运动，毛泽东思想。说起来滔滔不绝，激情饱满，像遇到知音一样，聊到半夜才走。来过两三次之后，我们意识到他是一个宣传战士，口口声声是池田大作先生。出国前曾在书店翻看过池田大作的书，还买过一本。见他这样热衷，也跟着参与了一些话题。后来，听周边日本人说池田大作是一个有争议的领主，就没跟着深入。半工半读，实在精力有限。

　　4、对面

　　对面那家姓坂田。一对老夫妇，和一个40岁上下的独身女儿。老头常常站门口望天，沉默不语。刚来不久时，有一次我去超市买菜回来，刚要进门，站对面的坂田桑过来对我说“你家门没锁，我一直给你看着了。”道谢又道歉，一连串的对不起谢谢谢谢对不起……那时候的日语程度，用在这种情况下救灾正合适，反反复复地说，好像日语很流畅似的，让对方摸不着底。

　　我确实没锁门，一是因为家里什么也没有不怕偷，二是觉得日本好像不会有贼，这么富裕，人又这么教养好，哪里会有小偷呢？当然，也并非就乐观到了身居理想乡的全方位好心态地步，警惕性松弛的另一个原因，是那门锁太麻烦。是那种旧式铜锁，钥匙形状像个带把的大写F，伸进去，探半天，再左旋右旋什么的。

　　在这里住了1年多之后，次春要接小孩来，就决定搬到一个在自己家里可以不走猫步能自然行动的地方。搬家那天，来了几个留学生朋友，欢天喜地的，边干活边唱啊说的，好不开心。日本朋友开来一辆大卡车，还一人开来一部轿车，连人带东西，呼呼啦啦驶出大阪。

　　临走，坂田桑上门递过来一个信封，很正式地鞠躬告别。信封上写着“饯别”，里面装着3千日元。第一次接受这项礼仪，毫无准备，只是也一味地鞠躬，道谢也道别。找出来日本时带的礼品用东北人参，送给他。他女儿也出来道别，并说他们公司有台湾人，说来日本好几年了，日语还不如我现在好什么的。感激她临别时对我这份善意的鼓励。这是我跟她第一次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大阪这两间旧木屋是来日本后住过的为时最短也最小最破的房子，但这个居所在旅日时光中留下的心影最浓厚。那是落脚岛国版图的第一站，许许多多的未知探索始于那里。哭过，笑过。冷过，热过。日子始于一双筷子一个匙，一只杯子两三只碗，始于女人有青春没镜子，始于男人有西装没衣挂……

　　一直没能忘记坂田这家人，几次都想买盒点心去看看。想了好多次，19年过去了，一次也没实施。所以不忘，是觉得有种隐约的歉意。如果不是他主动来行“饯别”礼，我会不会拿着礼品去道别？还有，人参虽说是高级补品，人家是否用得上？我本人对补品类毫无兴趣，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在紧要时候当药吃，就不予认可。所以，虽说当时也算做了还礼，内心里总有种类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提醒，想起来就不踏实。（2009.10.04）

　　

　　

回复[86]: 旅人 (2009-10-04 20:01:49)

　　“回复[85]: ○ 日本邻居雪非雪 (2009-10-04 15:34:54) 大阪这两间旧木屋是来日本后住过的为时最短也最小最破的房子，但这个居所在旅日时光中留下的心影最浓厚。那是落脚岛国版图的第一站，许许多多的未知探索始于那里。”

　　写得精确

　　这也是当年许多来日华人的情景------

回复[87]: 雪非雪 (2009-10-05 11:03:30)

　　旅人，早上好。

　　很高兴您有同感。

　　我会继续努力

回复[88]: 雪非雪 (2009-10-05 11:53:35)

　　阿蓓，你的续篇呢？写了一个“写在60年”就终章了？

　　国家盛典结束了，你的美利坚小日子还得混不是？

　　

　　把你的篇章整理了下，怀旧自己的怀旧时，到这里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