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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8-06-04 22:12:17 阅读人次:12227 回复数:142)

   

  
过完了七十年代的十年,还不到20岁。那十年的密度好大。或许是因为记忆空间宽裕而清洁,尽管填进来的东西那么多,有些场景却经久不褪色。

  
…………………………………………

  
一、旧凉鞋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p=1

  
二、串门儿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p=1

  
三、交 粪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p=1(9)

  
四、聪 子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p=3(66)

  
五、向阳院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p=3(83)

  
六、家 法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hfno=0116#HF091

  
七、马疯子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hfno=0116#HF0115

  
八、邪病儿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hfno=0116#HF0116

  
九、暑假 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hfno=0117#HF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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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21]:  酒保 (2009-01-05 21:25:38)  
 
  这个系列的故事粉好看么。

 回复[122]: 顺着页码往回翻,发现头上有交粪一篇。 我 (2009-01-05 23:35:13)  
 
  于是想到前几个星期在别的坛子里看到的一个小段子,

  
放在这个系列里大概也能作个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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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千村薜荔人遗矢,遍地英雄瞎吸烟。

  
雷锋同志满街捡屎的时候是六〇年和六一年,三年饥荒时期,老百姓也许饿得满地拉屎。不过那时候的屎质量不会太好。

  
七十年代我在工厂的时候,我们厂的厕所旁边的两个生产队抢着掏。 贫下中农说,工人吃得好,拉出来的屎也油性大。比如冬天如果工人在野地里拉一泡屎,一个多月还是整的,风吹不散。而农民的屎呢,没有油性,风一吹就散了。

  
掏的粪晾成粪干,弄到集上可以卖钱。买粪干的时候都要用嘴咬一下,看有没有油性。

  
有一次我为了入团,有一个周末没回家,与团支书一起,一口气掏了全厂十几个茅房,用粪桶一桶一桶地把粪背到食堂的菜地。

  
我们厂的老工人擦屁股都用土坷垃或砖块,粪里一掺那些东西,要弄出来很费事。厂里三令五申,擦完屁股的土坷垃、砖块以及报纸等必须扔到墙角,不许进坑,但不自觉的人还是很多。

  
所以背到菜地之后,我还要用棍子朝外拨拉那些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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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23]:  雪非雪 (2009-01-05 23:53:04)  
 
  谢谢【我】提供“配衬”。

  
“交粪”在http://www.dongyangjing.com/disp1.cgi?zno=10051&kno=013&&no=0013&p=1 的9楼。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千村薜荔人遗矢,遍地英雄瞎吸烟。 ”哈哈哈哈。。。。一下子堵了几天的鼻子给笑通气了。

  
当时的捡粪情形虽不像122楼说的这样邪乎,但也是有点硝烟弥漫的味道。公厕差不多是被几个捡粪帮占领的,不可乱拉乱捡。公厕里因捡了另伙地盘的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也有过。

  

 回复[124]:  雪非雪 (2009-01-06 10:39:49)  
 
  回复[121]: 酒保 (2009-01-05 21:25:38)

  
这个系列的故事粉好看么

  
…………

  
谢谢酒保圈阅

  
您说粉好看,一定粉好看

 回复[125]: 十一.小学 雪非雪 (2009-06-18 14:36:14)  
 
  1969年春,我上学了。上学前的学龄前时代,总共也没有几年,但好像很多时间都在梦寐以求着上学中懵懂度过了。可是,很快我就失学了。

  
正儿八经上了几天学后,有天下课,老师叫我,给我一封信让回家给家长,还夸了我几句学习好什么的,老师的眼神里有关爱,也有怜惜,她还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

  
回家把信给家长看,家长对我说下周不要去上学了,原因是年龄不够,跟别的孩子差一岁,就算现在小学同意继续读,毕业的时候因为年龄小一岁升中学也不进去。到那时候在家等一年的话,还不如现在在家当小孩再多等一年。所谓差一岁,其实只差一天,那一天偏偏就是跨年的一天。

  
这个哭啊。哭了好几天。一年,那得多长?无法想像那将是多么无头无尽的失落岁月。街坊邻居十来个般大般的丫头小子,齐刷刷地呼啦一下都上学了,早上都忙得跟什么似的,三三两两地往通向学校的西边奔。学校,对我来说,是圣地。往西边走,那是圣乡之路。我这个沦落在家院里的妮子,无任何组织所属,自卑得不想活。而内心里又不服气,那几天的学校生活体验,学的那点东西,才够作甚呢?并且那么简单的东西怎么需要再等智力发育一年才能有资格接受教育?爸爸教我的东西比那些复杂得多有趣得多。

  
1970年3月1日,终于光荣正确合理合法地上了小学。真的堂堂正正地上了,也没觉得这圣地有何样神圣。上学路不近,向西,走过一些人家,再向北,走上有粮店那条街。再向西,向北。走过煤炭公司,啤酒厂,中学。看到老大一片坟地,就快到了。那片坟地的标准名称叫烈士陵园,我们的土著语叫八路坟。坟地里高低不等的石碑林立着,坟包也不规范,大的小的,塌陷的,露骨的。有时候上学来不及了,就几个人合伙从坟地斜穿着跑。有的男生还去拉出一根腿骨抡着追伙伴喊着他不怕死人什么的,被追的就拉出一个骷髅,对着他抡,喊看你怕不怕怕不怕……

  
70年代中期,这片坟地消失了,就地建起一座中学,叫第二十一中学。今年2月路过那地方,中学也消失了,路边是一个门面十分代表改革开放特色基调的娱乐场所。好像叫什么厅还是什么吧。

  
小学一共上了5年。那时候形势大好,估计全国小学校内情形都差不多。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因为是边疆地区,关于备战的训练和宣传很多。窗玻璃上贴米字纸条,院子里挖防空洞,飞机动辄来撒传单,上着上着课铃声突然响起,响法异常,不是连续的呤——,而是断断续续的呤——呤——呤——。这是训练暗号,意思是苏修敌机来轰炸了,必须马上离开教室去校园树边的壕沟里卧倒。我们都挤挤擦擦地趴在防空脏沟里,摒着气。这时候,有个女生身体痉挛起来,还要哭。就有人报告给老师,老师站在地面上,双臂盘着,斜叉出一只脚。听了报告以后她嗤之以鼻地说,什么?就一个毛毛虫就吓这样啊?小姐啊你?真要是敌机来了,别说毛毛虫,就是一滩巴巴你也得往上趴啊!她不是我班主任,是另一个班的。她逻辑失衡的比喻叫我对她印象刻骨。因为她的说教说服力稀松啦夸,毛毛虫和屎都与避难时的智勇毅力等等无关,只是单纯的肉麻和恶心而已。

  
5年中,除去语文、算数、政治、美术、音乐、体育(后来好像上过几次常识课)几门基本科目以外,有许多时间是参观啊训练啊各种大会。参观工厂,练习投手榴弹,阶级教育忆苦大会,揪斗坏人的批判大会、交粪、交倭瓜籽西瓜籽、文艺汇演、讲用大会、解放军报告、献像章等等。还排队去看电影,一路上唱歌,路上灰尘暴土的,唱得群情激昂。还记得那首“高楼万丈平地起……边区的太阳红又红……”,是我起的歌。

  
当年的校舍是两排尖顶平砖房,教室里没有暖气,最早的时候好像冬天要学生每人带点燃料,教室里生火炉。后来好像有了暖气,记不太清了。有时候要大搞一下卫生运动,除四害什么的,把打死的苍蝇交给老师,老师要报数给学校,属于班级灭害业绩。还要检查学生的身体卫生。把手都伸出来放桌子上,老师挨个看,严厉状比较法西斯。然后还检查脖子。拉着女生的辫子看脖颈,拉着男生的领子甚至耳朵。抓到一个典型之后,给拉到前边,把脖子上的污垢示给全班看。然后说教给他一个彻底洗净脖子的好办法,用块砖头使劲打磨来回蹭。

  
几年前回去发现大街都拓宽了,并且新生出以前不曾有的街道。既然不认识新的,就想到旧地去看看。找到我的小学母校。洁白耀眼的高层校舍,熠熠夺目。那天,天空特别特别蓝,澄澈得一丝不苟。校园被白雪铺进白里,踏着雪走向白楼,觉得像浮在云雾中,空洞复空洞。走进楼里,遇见一个年轻女老师向我打招呼,问我找谁,我说不找谁。真的,想不起来找谁,因为谁也不认识。她非常漂亮,让我想起从小到大的所有音乐老师。绕走廊向后走,在一个窗口,看到楼后左侧一处已成废墟的矮房痕迹,那该是我们当年的校舍。离开时,看见校园前院的外围墙像还是当年的围墙,只是将原色粉刷成了白色。那种立体墙垛样式,朴素而齐整,叫人心里舒坦踏实。只是,这墙看上去比当年低矮了很多很多。

  
过后知道,初中时一个高两届的同学,现在在那里做校长。(2009.06.18)

  


  


  

 回复[126]:  旅人 (2009-06-18 14:28:12)  
 
  雪非雪写的东西很少有借故卖弄自己的成分,细腻中满含朴实。

 回复[127]:  雪非雪 (2009-06-18 14:55:06)  
 
  那是因为旅人同学眼光朴实。

  
谢谢您读这些芝麻谷子。

 回复[128]:  吴卫建 (2009-06-18 15:07:04)  
 
  如今镜上流行回忆录阿。

  
雪写得不但生动细腻,而且还很风趣活泼滴。

  

 回复[129]: 烈士陵园(八路坟)变成了第二十一中学 龍昇 (2009-06-18 15:28:49)  
 
  烈士陵园(八路坟)变成了第二十一中学。

  
第二十一中学变成了什么厅还是什么吧。(歌厅酒巴?)

  


  


  
挺有意思,挺有特色(中国特色),挺沧桑巨变的。

 回复[130]:  待于泥== (2009-06-18 15:40:34)  
 
   雪非雪写的东西很少有借故卖弄自己的成分,细腻中满含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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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

  
个人认为,这个评价也适合龙桑.

  
镜子上,我最爱看这两个人写的大小事情,他们的文字读来让你觉的合理地舒服,没有故做不食人间烟火地装.

  
另外,真小资的要算邓板娘.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那种资,是自然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不

  
是自我标榜.

  
哦,对了,还有老王最近的回忆录,我也蛮喜欢,起码自然,合理.尽管他的理,有时候不符合我们的思维习惯,老王,加油哦.

 回复[131]:  小木樨花 (2009-06-18 15:35:42)  
 
  >>那片坟地的标准名称叫烈士陵园,我们的土著语叫八路坟。

  
-----

  
还是土话实在

  
看雪非雪的文章,好像被领到一个不认识的小弄堂里绕来绕去,一块砖一片瓦都是新鲜的

 回复[132]:  雪非雪 (2009-06-18 19:29:39)  
 
  各位晚上好。

  
下班后阅读大家的回复,比亲自写“回忆录”时的陶醉受用多了。

  


  
谢谢了

  
经龍爷这么一点拨,我也觉得有几分沧桑感。那时候常说的踏着烈士的血迹前进——还真给实现了似的。。。。。

  
待淤泥,哪敢跟龍爷排在一个队伍啊?

  
我失学破孩儿那当儿,人家龍爷帅哥正当年。

  
…………

  
吴桑,说成回忆录太抬举我了,我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记忆打捞,泛上来点什么,就随手记一下,毫无选材结构意识。也算是防老失忆的一项自觉备忘行为,啧啧,活得还挺积极。哈哈。。。

  
…………

  
小木樨花,你越是觉得新鲜,就越证明我等的不新鲜。好在还没那么老,是1970年,不是1870年。

 回复[133]: 十二. 军工厂的变迁片段 雪非雪 (2009-07-25 13:52:48)  
 
  

  


  
之所以叫片段,是因为那时候我很小,而这家军工厂规模很大,所记得的相关事节实属边缘片段。

  
应该是在浩劫期间,独生子堂舅豁免插队留城待业2、3年后,政府给分配到该厂做学徒工。他刚上初中便赶上停课闹革命,扔了书包,上火车奔北京,去接受毛主席的红卫兵接见。去了一个星期,姥姥天天站门口等他回来,他回来那天兴冲冲的,说北京怎么怎么大,天安门怎么怎么宽,广场上有数也数不尽的人。问他是不是看到了毛主席,他说看不见,人都疯了似的,哭的喊的,鞋子围巾都找不到了。

  
姥姥最关心的是他的吃喝,身上没几个钱,渴着饿着可不行。他说一点也没喝饿着,天安门广场上面包香肠汽水什么的,有人发,不要钱。姥姥木纳纳地听着,好像他说的不是实话。

  
说这些的时候,他乐呵呵的。就是嘛,那可是见了大世面,今天看,也算得上世纪之壮观。他在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玩具给我,是一对嵌在小底板上的小鸟,一只绿色,一只粉色,旁边一个按钮,按一下,绿小鸟啄食,再按一下,粉小鸟啄食。快按的话,两小鸟就你啄我啄紧着吃,煞是好看,也好玩。舅舅的北京行带给我的礼物,是快乐的,有趣的,也是文明的。这玩具里的简单机械原理,是秩序控制。

  
舅舅就业时,那家厂叫“和平厂”,生产大炮什么的,在当地很有威名。家附近的铁道口,常见货车拉着好多好多大炮往北边开。我们站在道口,看那些排列整齐的炮车北行,小傻子似的发呆。北边有珍宝岛,再对面是苏联。回家说给舅舅,他就满脸自豪的样子,“那是我们厂造的!”

  
他是锻工,三班倒,学徒期间工资24.24元。每月工资一分不差,都是数起来嘎嘎响的新票和银光闪闪的新钢蹦。拿回工资袋递给姥姥时,他总是建议把零票2毛4分月月赏给我。赏给我我也无权接管,而由姥姥代为保管。舅舅建议把零钱给我时,总是一脸的骄傲。现在想来,20来岁的他,那骄傲的心情里,一是自己挣的钱,另一层则是所在厂发的钱全是令人舍不得花出去的新票子。

  
去年,整理百宝箱里收藏着的人民币新票时,发现那些崭新的1毛2毛票里,有好几套2张序号相连的。看着这些,有点百感交集。想来,这些号码相连的毛票,都是舅舅当学徒工时给我的。做学生的时候,为买时尚衣服、书籍、零食、化妆品什么的,曾经有过花钱感觉到了非理性的铺张阶段,居然没舍得动用这些成叠的毛票。舅舅自己一定不记得了,更不会知道这些零票在我手里居然能储蓄这么久。

  
……

  
学徒工都有固定的师傅。师傅如同父母。过年过节,姥姥一定给舅舅准备礼品,去给师傅师母拜年。好像在他刚刚就业不久,厂名也跟着时代大潮有所进化,改作“卫东厂”。大工厂都有文化俱乐部,坐落在工人文化生活区。厂里经常发电影票,舅舅常骑自行车带我去看电影。《第八个是铜像》、《列宁在十月》什么的不少外国电影都是在那里看的。

  
舅舅特别敬业,从来没有迟到早退欠勤。工资以外,除去发放工作服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待遇。工作服是从上到下里外全套的,包括握铁钳的棉手套和防火皮鞋。就这,让街坊邻居羡慕得不得了,起码工作时间不用穿自己的衣服,多省啊。车间里干活儿,风不着雨不着的,干完活儿还能洗热水澡,天天干干净净的身子。当这样的工人,多文明。

  
十年浩劫结束后,中国开始一点点变化起来。我离开那里,越走越远,跟舅舅家也断了联系。几年前,时隔近30年与舅舅重见,他已经是一个退休老工人。锻工做了一辈子,几度被选为优秀工作者,大照片荣登厂内画报封面。如今,退休金不足600元。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妻子也退休在家,靠低保维生。舅舅吸烟喝酒,送他出门的时候,我给了他从日本买的烟和酒,还有一叠钱。接过钱他哭了,叫我次日一定去他家吃饭。“舅给你做饭,你一定得来。这么些年你没吃过舅家的一顿饭。你得来啊。”

  
第二天,我去了舅家。他还住在那个院子里,后院是我家老房,现在给要动迁的邻居住着。他戴着围裙做菜,烧煤的厨房里烟气腾腾,看不见舅舅的面孔。记忆里那个年轻的小舅,在一团烟雾里已是一个有点佝偻的老男人。

  
桌子上摆了很多菜,院子里有很高很高的大树。这树我没有印象,其高大述说着岁月的流转久远。说着话,舅舅满怀的久别重逢情谊,却也掩饰不住暮年的落寞。他说起工厂,再没有昔日的容光。工厂早就恢复了“和平厂”的原名,现在都不叫厂了,叫公司……

  
院子里积满了雪。只有这白雪,能与昔日的家园冬景相叠。外面窗台上几只鸽子咕咕叫着,丰满的羽毛,披着和煦的冬阳,彩光熠熠。几条大狗闲卧游走着。舅舅从小就爱养鸽子养狗,老来闲了,旧趣重拾。他说,他每天下午背个框出去捡狗食,现在生活富了,市中心那条“腐败一条街”各家饭店扔出的剩饭剩菜尽是好东西,他的狗食比他的一日三餐丰盛多了。(2009.07.25)

  
…………

  


  
和平公司相关资料参考

  
http://chinaneast.xinhuanet.com/2005-08/31/content_5017474.htm

  
和平公司改制后呈现生机

  
www.chinaneast.gov.cn 2005年08月31日 来源:黑龙江日报

  

 回复[134]:  旅人 (2009-07-25 13:34:56)  
 
  雪非雪淡淡地写出了人生的酸楚,赞一个

 回复[135]:  雪非雪 (2009-07-25 21:07:44)  
 
  谢旅人跟读。敬清凉礼

 回复[136]: 十三.染指甲 雪非雪 (2010-07-06 16:57:25)  
 
  七十年——十三

  


  
盆栽的牵牛花叶片浓绿硕大,微风轻拂,叶与叶相抚,沙沙响。这是唱在酷暑中的夏之歌。大片大片的叶子,让我想起一件和夏天有关的事,染指甲。

  
第一次染指甲应该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没有清晰记忆。记得清的,是上小学之后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家院里有几株海棠果树,余下的地方是菜地。每年固定栽种的有茄子、青椒、黄瓜、豆角,还有韭菜和西红柿。角地边是倭瓜和西葫芦。窗前地头,姥姥总是种几样花。固定要种的,是凤仙花和牵牛花。“凤仙花”这个叫法是后来知道的,当时姥姥叫它“指甲草”,日语也称“爪红”,看来都是一个意思,取其功能特征。

  
清晰记得,染指甲像是一个仪式。姥姥在西天尚有夕红的时辰开始准备。先把开得盛红的花瓣摘下来,放在一张纸上,再进行挑拣,选她认为合适的花瓣,放进蒜臼子里。再从牵牛花殃上选摘端庄对称的大片叶,叠在一起,放在一旁。那叠青叶,看起来很像日本吃生鱼时配用的紫苏,只是叶片大出一些。。

  
这些都准备好的时候,天空渐渐暗下来。姥姥往蒜臼里加一点白矾,然后开始捣花瓣。花瓣捣成一团红泥,挥发着芳香。我端着洗干净的小手,等在一边。手上的香皂余香,和花泥香混合在一起,整个夜幕,伴着一股令人微微悸动的芬芳慢慢往下沉。

  
姥姥用刀切开一个白白的大蒜瓣,把我的手放在她粗糙的大手上,用蒜汁挨个擦我的指甲。反复来回地擦。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经过这个环节,只是当做一个仪式一样恭顺着接受。然后,姥姥把一撮花泥抹在指甲上,我乖乖地伸着每一个手指,让姥姥用一旁的牵牛花叶包将起来,再用缝衣线缠好。十个指头都裹在绿叶里,两只手变得很大很大,像是一种什么动物的肢体,稍一弯动就发出叶响。睡觉的时候,两手小心着,握着梦想进入梦乡。

  
第二天刚一醒时,就忘了手是做了仪式的,自自然然地动作起来,才发现有的指头胡乱一片红色,有的手指还缠在脱了鲜绿折破叶脉的捆绑中。刚染时,红的不仅仅是指甲,还有指肚。过好几天才只有指甲上吃进了红色而不会因洗手而脱色。

  
有一天,在教室里被老师看见了红指甲。老师很鄙视地看了看,直截了当地说了句“资产阶级小姐做派!”当时心里非常难受,一下子长大了似地,虽然想不明白阶级是怎么回事,却知道被老师鄙视是一件绝对不好的事。

  
那以后的几个月里,就天天盼着指甲快长快快长,并且人前一定把指甲藏进手掌中。我1970年上小学,这应该是当年或者次年的事。姥姥1976年离世,在她离世之前的最后几年,指甲草每年夏天还是照样花开花落,只是不再派上用场。因为被批评了的缘故,我对这日日杨花的红色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不再近看。任其开放一天又一天,花畦里纷落着很多红花瓣,慢慢干枯,随着泥水萎缩,消失。(2010.07.04)

  


  

 回复[137]: 十四. 集体生活初体验 雪非雪 (2010-07-06 17:50:31)  
 
  七十年代--十四

  
集体生活初体验

  


  
时间:距离高考半年余。深冬,课后补习自习时间越来越长。班主任F老师担心我们几个家远的女生回家路上不安全,也是为了让我们有更多的有效时间用来备考,就跟学校商量把校门旁已经废止的收发室改建成了女生宿舍。

  
几个星期天里,他从家里带来瓦匠用具,给我们砌火墙盘火炕。我们10来个报名住校的女生也来帮忙,提水递砖。老师是湖南人,身材高大,嗓门洪亮。他说的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尤其是讲古文的时候,如果不是把原文背得烂熟,断不知道他吼的是什么。但是,在这段宿舍建筑的时光里,师生配合融洽而快乐。老师也时不时地大着嗓音嗔怪王某李某,却从不真正发怒。老师的师吼和女生们叽叽喳喳的生音混合着,宿舍就落成了。

  
宿舍是两间。大间供我们住宿,小间做成一个极小的厨房。厨师是一个上岁数的老大爷。他戴着一条脏兮兮的白围裙,站在只能看见他的大手和半张面孔的小窗对面给我们递玉米粥或者小米粥。他的牙齿有特征。丢失的多剩下的少。一颗门牙十分醒目,现在想起来还镶在那个黑洞洞的小窗里生动如初。物以稀为贵,如果他是满口的普通牙齿,我就不会记得他这样清晰,印象里或许只是一个模糊的老大爷。

  
冬天的夜晚,从教室出来要在零下近30度的校园里步行2分钟。走进有火墙火炕的小屋,就是回到了家。那种火墙火炕散出的温暖,如同母亲的热和爱。现在的空调供暖,舒适有度,但就是感觉像幼儿园的好阿姨,不像亲娘那样疼热得没深没浅。有时候,火炕会被隔壁厨师给烧得烫糊了被褥,我们就敲着小窗喊“师傅!快着火了!快熄火吧!”那边一个牙齿漏风的声音就发出轰轰的大笑“哎!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难伺候的破丫头!”一听他笑,就会有女生说“哼!老色鬼。昨天他给我递碗的时候又碰了我的手!”

  
到了春季,备考进入白热化状态。老师规定我们星期天不能回家,并不许离开校门。但是,这些17、8岁的丫头可没有那么听话。该回家还是要回,回去拿一罐家人给做的咸菜炒肉什么的,或者取来热水袋。虽说有热火炕,但早晨起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冷得结冰。我们只好用热水袋里的水刷牙洗脸。热水袋是橡胶做成的,那橡胶一经水烫就脱味。用来刷牙宛如吞黄连。到现在,只要一看见热水袋,我就胃泛苦水。

  
当时,文革期间被禁忌的文化正在渐渐解禁。听老师提醒我们说“最近有个电影叫《三笑》,学生不要去看,尤其是女生不要去看。”这一提醒,就偏要去看不可。学校地处市中心,晚上,我们全宿舍人就集体去看了《三笑》。连最听话最优秀最受老师信任的班级骨干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个队伍。

  
回来的时候,大铁门已上锁。我们人托人从门上跳进了学校。躺到被窝里,自然是一阵兴奋的影评。不过,我倒是没觉得《三笑》有什么不良刺激,反而有点失望。尽管是第一次看这么艳的才子佳人故事,但是那才子唐寅虽然倜傥风流,却由于是个女扮男装,怎么看都看不出对那个时代青春女生的诱惑。倒是陈思思那媚如春水的秋香情眸,搅得人心旌神遥了几日。

  
6月份,突然来了大雨。一连几日,从早到晚下个不停。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校园终于变成了洋洋大池。我们站在4楼的教室里,像是等着雨停。作着惊心动魄状,心里却抑不住莫名其妙的兴奋。看那浑浊污垢的校园之水,不知道是从天上来还是从地上来。后来,大家决定趟水去宿舍取被褥,今晚就搬进教室来睡。

  
宿舍里的水已经漫到火炕一大半,眼看被褥们就要遭殃。抱起被子挤挤插插往外走的时候,就听一个女生发出一声足以划破玻璃的尖叫。紧接着,我也跟着尖叫起来——是因为污水中的腿脚连连碰到凉滑的东西穿来穿去——惊慌的老鼠!

  
从宿舍到教学楼的2分钟,我们差不多是体验到了过草地的长征艰难。一个女生走着走着就歪着身子站在那里不动了。她手里抱着被子枕头,头发上低着汨汨的雨水。我喊她“快走啊!你傻了?”她却歪着身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走到楼门前把被褥放下,趟水过去接她。她还是弯着身子大笑不止。

  
“你怎么了?中邪了?”她说“我……哈哈……我的脚拔不出来了!哈哈……”我们几个人硬把她连同她抱着的被子拔出来,她还在喊“拔出来的是脚,我的鞋没了!”……

  
第二天早上,晴天丽日。

  
我们走下楼,校园的场景令人惊恐。其实还没下楼的时候,我们就感觉到了奇异的发生。空气中被一种混合着酒香和臭气的杂味充满。我们半捂着口鼻隔掩着臭气,却又要留一个鼻孔缝隙贪吸着甘醇的酒香。

  
整个校园,变成了麻麻蛐蛐的赭石色。学校隔壁是市内最大的造酒厂,大雨积水淹没了酒厂的酒糟仓库,酒糟们就顺水飘摇的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如踏地毯。周围有几个粪池露天的公共厕所,污物也顺便跟进了浊流到处旅游,游到哪儿是哪儿。几天后,在教学楼门不远处的泥坑里,我们挖出了“中邪”女生的一只凉鞋。

  
宿舍不能住了,我们也不肯住,说那里面大概有几百只老鼠。

  
在酒糟脚下纷飞酒香渐微月余后的7月7日,我们走进考场。9月初,这个宿舍里的4个人分别去了各地大学和中专院校报到。

  
那些一起过草地的雨中战友,现在只有一位有联系,她在北京一家大学教授税务专业。其他人都断了联络。去年回去听说一件事,同宿舍副班长的丈夫自杀了。原因是所在工作单位要调查经济问题,有1400元的帐查不清。她丈夫是该市公共汽车公司一个部门主任,也是我的小学同学。他是一个认真的好学生。大家都说,就因为他是个认真的好学生,要不才不会为大家分了脏的1400元去死。(20061109)[旧帖归类搬家]

  


  

 回复[138]: 十五.假领 雪非雪 (2010-10-24 22:07:47)  
 
  

  
七十年代——十五.假领

  


  
应该是七十年代上半的事。有一天,妈妈下班给我买回一件假领。按说,衣领的量词,因呈长条状,应该称条,但是这假领是做到腋下的,只是省去了衣袖和大半个前后衣襟,所以我觉得用“件”才能表达出它具备衣之雏形的样子来。用布不到一尺,常言道七尺裤子八尺袄,比起做一件成衣,一件假领节省材料达80%。

  
自从穿上这件砖红色的假领,就觉得自己时尚了不少。怎么说那也是洋布质地,还是洋式缝制,翻出来,包在任何其他衣领之上,都比较登样。

  
物件小,好洗,也易干,只一件就足够常时穿用。这名字也好,一点儿不绕弯,假领就是假领。但是现在想想也不对,这领子是真的,做的一点不含糊,所谓假,是指外界看来是里面穿了件衬衣,其实那不是衬衣,只是衬衣的一部分,应该是假衣才对。刚开始时似属于新生事物,添一件假领,阔绰时尚程度也仅次于添一件新衣差不多。但也有个别性格嬉皮的同学,见谁翻着一圈像样的衣领,就忍不住要揭穿一下说“假领吧?”被说中的,沉默。没被说中的,就特有自信且不忿地在棉衣袖里拉出一块同色衣袖来,什么也不说,瞪着眼睛一直把那块衣袖抻得老长。

  
那时候,类似这种成本低廉或无成本的局部装饰物件还有几样。套袖、脖套儿、耳包儿,被头、袜桩改成的袖口等等。偶尔会见到某年轻军人的军衣领上显露出一围白边儿,那基本是相好的姑娘给亲手钩织的军装专用衣领。那是一条男装内领,一晚上就可以钩出来,镶在内领里部,扣上风纪扣,露出一圈细细的蕾丝边。脏了可以拆下来洗,属于那个时代一种带有时尚成分的卫生护理形式之一,也是从军者有姑娘关照的一项物证。

  
脖套儿也是一晚上就可以织出来的常用件。条件富足一点的,有各种不同颜色的好几个,可以按上衣颜色选择配用。脖套儿和假领有异曲同工之功能,不同只是它仅用于冬季,毛线织成,薄厚高低尽可自己设计。围在衣领上,既保暖又装饰。使得衣领处不整洁的卷边及堆缩部分都收进脖套儿里,看上去利落整洁。

  
耳包儿在冬天也很借力。尤其是在黑龙江的冬天,头部无防护的话,外面几分钟就挺不住。裸头裸手的人,在外面的姿态就跟猴子很相像。抓耳挠腮,还要不时地全身上下里外摸搜,下意识地要找热乎地方捂手。

  
好像有那么2、3年的冬天很流行戴口罩,的确良质地的,白得耀眼。比一般工厂配发的棉纱布的不知道要白多少倍。那时有一种只戴口罩不戴帽子的冬季时尚,几乎是世人眼中不良少男少女的标志。女生前发擦油,使其蓬松起来。男生则是把头发留长一些,用头油将其揉成螺旋状,再得逢高起来,并且留长鬓角,鬓尾内卷。实在冷的时候,男生就围一条围巾,纵长条中间折半,立着绕在脖子上,前面遮到白口罩半腰处。这种打扮,基本是会令老实女生要低头绕着走的。耳包儿既经济又保暖,却显得土气寒酸,是清贫家庭男孩不可缺少的御寒品。比起棉帽,耳包儿造价还是便宜得多。给男孩儿买一顶棉帽怎么也要几块钱,况且明年头又大一圈,就不能戴了。邻居一家三个男孩,长男出生时买的一顶小黑皮帽,戴大了这三兄弟。就那么一顶小皮帽,给那家的生活水准带来了长足的外在效果。更多的男孩儿是耳包儿过冬,也有的男孩子确实抗冻,从来不戴帽子不戴手套,在外面冻着也很平静的样子,那叫冻出来了。

  
上面说的这几样东西,现在也还都有,只是进化演变了。护膝护腕什么的,具备体育用品及防寒兼装饰等多功能。并且冬天好像也不那么冷了。春节回去,除去老人,很少见到有人戴棉帽。连围巾也简易到既轻又薄,装饰性保暖性俱佳。时代向前迈进了是一方面,同时这也跟交通方便户外时间可控性增强有关,冷就赶快进屋呗,谁还那么傻冻着?

  
回头看“假领”这个叫法实在朴实得可爱,明明是真领,却因为不是真衣服的领子就自招是“假”,完全可以叫“衬领”或“配领”什么的嘛。(2010.10.24)

  


  


  


  

 回复[139]:  旅人 (2010-10-24 21:57:22)  
 
  那个时代假领也是时髦的------

 回复[140]:  雪非雪 (2010-10-24 22:17:43)  
 
  

  
旅人晚上好。

  
假领也时髦——是吧?所以商品化了。呵呵。

  
我家老妈那时候很年轻,挺会追时尚的。没几个钱,却很敢花。我刚上中学就给我买一块西铁城表,那时候不懂进口不进口的,就知道160元是个不菲的价格。

  
……

  
刚到日本留学时,遇到某校一来自内蒙的蒙古族学生,比我们大几岁,说起他青春时代的日常起居,每每得意状外现。说他们男生宿舍基本是一股马圈味道,一季洗一次衣服。衣领上的油先用刀片处理——小心翼翼地刮。

  
他这个夸张的描述让我怎么也忘不了。因为老是纳着闷儿地想象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油。

  


  


  


  

 回复[141]:  邓星 (2010-10-24 22:31:47)  
 
  非雪晚上好。假领,西铁城表的年代。我上中学的时候是最差的年代。。没表的。

 回复[142]:  雪非雪 (2010-10-24 22:37:17)  
 
  

  
邓星好。

  
没表的年代,呵呵。何止是没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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