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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上海
陈某 (发表日期:2007-01-17 10:41:18 阅读人次:8664 回复数:105)
上海离我越来越遥远了,上海的梦不是我梦中的上海。
几乎所有餐厅的服务生都是外来妹,听不懂我纯正的上海话,我说来一根油条她端上了一碗面条。大部分出租公司换上了崇明青浦招来的司机,满口土音比我更加不辨东南西北。为了安全为了时间,甫下飞机就关照太座,要忘掉上海有公交车地下铁这回事。可是,象中奖一样短短几天遇到三位不认路的出租车司机,客气地请我下车。这就是嚷嚷着要和国际接轨的上海?
当吃喝玩乐成了回乡的主要节目甚至是任务以后,肠胃频频向大脑发出了强烈的抗议。烤鸭烧鸡大闸蟹生煎馒头小笼包已不觉新鲜,唯有几条鲜活的黄鳝尚能吊起儿子的胃口。将来在儿子的记忆里,上海就是黄鳝,上海就是大闸蟹。旅店的自动麻将,和亲友搓了二圈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我曾是一个沉醉于麻将桌的小赌徒啊,是年龄老化还是生存环境的进化渐渐改造了我的本性?
去了一次医院,一次银行,一次派出所,一次街道办事处,一次人才服务中心。虽然大楼新筑电脑联网,可噪杂的人群散发着我已经不能习惯的分贝和气味。去书店,有关上海典故和衣食住行的至少有几十本。买一本图文并茂的《小八蜡子开会喽》,初看印刷精致,但是书脊的标题文字每每偏离2毫米以上。为什么不能做的再精致一些?这不是我过於挑剔吧。
那天去区人才服务中心办事。办事员把户口本往柜台上一扔要自备复印件,我跑到外面找啊找找到复印店,回来已到了官老爷的午休时间。下午再去,他要收取我一笔档案管理费,我隐约记起10年前预付过银子,苦于没有凭证。他又扔出厚厚两本账册叫我自己查找,我看着密密麻麻的张三李四收费记录大脑有点发晕。旁边的一只老太见我老实,从仓库里提出尘封雪藏多年的陈某档案袋,找到了一张收费存根。啊,我居然意外地见识了这只普普通通的有点发黄的牛皮纸公文袋,这只跟了我半辈子的口袋。这是我的附身符,也是我的紧箍咒。没变,真的没变,我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悸。
此次返乡,最最重要的大事是老娘八十大寿生日聚会。精确地计算,老人家还没到生日,可是阴历阳历虚岁实岁一换算,八九不离十了。多年未见的阿姨娘舅统统登场亮相。想想看吧,这些长辈大多数十年未见,在我记忆里的老人形像再加上10岁,我感到害怕,害怕时间是如此无情。我几乎认不出那个风干的老人就是曾经吃过官司的小舅。做房地产生意的大舅则精神抖索红光满面地告诉我,去网上看看,老娘舅最近出风头了。后来狗狗一查,果然有新闻报道著名慈善家某某某捐款千万大洋,摇身一变由奸商到慈善家,让我看不明白这世界变得实在太快。
临别时侄子问我,这次来上海,感觉最大的变化在哪里?我说,这是难题噢,好像变化很大,好像又没有变化。有许多从前上海没有而在日本司空见惯的东西出现了,小到诸如超市的一瓶健康饮料,菜场的几只彩色辣椒,马路沿街的一片鲜花,甚至于雨天大型百货店门口的塑料薄膜伞套。当然还有,旅店的“休闲客房”无疑就是日式情人旅馆的变种,虹桥地区有操着满口流利日文的小姐坐台的俱乐部,更是新宿风情原汁原味的拷贝。可这决不是我要寻梦的东东。
我开始变得不了解上海。其实,出门打的,既缺少了平民体验,也失去不少购物机会。临走前一天散步,才发现就在旅店西边不远处有一家裱画的画廊,东边的百米之外有一家专营标牌的小店。而重裱旧居书画和制作一个中国特色门牌正是我此行尚未完成的二件小事。我给自己暗暗许诺,下次回去,一定要去尚未开发的老城区走走,甚至去路边的小摊冒险吃一客油腻腻香喷喷的生煎。
三个小时的航程把我从河蟹社会带回和谐社会,回复我平淡无奇与世无争的“三上生活”:上班上网上床,周而复始有限循环。上海象一只梦,忽隐忽现虚幻朦胧,记忆和现实交叉叠现,记忆是黑白照片,现实是彩色影像,不可比拟不会重复,也不可能彼此覆盖。上海已经不属於我了,只是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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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
雪非雪
(2007-01-17 11:07:17)
楼主喜欢量词“只”
:“一只老太”、“一只梦”“这只跟了我半辈子的口袋”……
平生第一次吃“炒鳝丝”是在上海(1989年)。
近几年去上海打的遇到的司机都不是上海人。
回复[2]:
蛇 (2007-01-17 11:13:10)
要与时俱进嘛!
回复[3]:
小林
(2007-01-17 11:17:42)
陈兄这篇文章说的是自己和许多在日本安顿下来的在日华人的惆怅和彷徨。人生真的复杂,来日本时想拿学位,找工作,办身份;“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待诸物到手,尘埃落定,可以安享“余年”时,看到国内的变化又于心不甘。
可见人生无奈,“生命有不可承受之轻”。陈兄写了文章,心情如何?“闻说上海春尚好,也似欲海尽横流”,就算回国拾取残梦,物是人非,兄能如何?
回复[4]:
东京博士
(2007-01-17 11:23:29)
同感。去过上海的日本人常说:“この街、パワーがあるね。”这是褒义词,也很表面的。人家不好意思用“浮躁”这类不礼貌的词。于是就有人说,外国人都说中国好,只有汉奸才说中国不好。
回复[5]:
东京博士
(2007-01-17 11:25:10)
“变化”其实是一个中性词,要看变化的内容。
好比日本各派政客经常叫喊改革,这也是个中性词,从结果看,既有改善,也有改恶。
回复[6]:
回雪非雪
陈某
(2007-01-17 11:39:02)
“只”,是上海口语化的量词。我也是尝试着用,用了太多,可能看了不舒服
例,弄堂里东博特子3只小居头勒勒打弹子。隔壁4只老太婆勒勒搓麻将。
回复[7]:
东京博士
(2007-01-17 11:48:15)
其实回国的感受都差不多的,但要说变好的地方,凭良心说,不管是商业部门还是咱们的衙门,服务态度整体来说还是比以前有不少进步的,当然不能与日本作比较,如果你能塞点“色彩”,那个态度基本上比日本还好,所以2楼说的“与时俱进”精华就在于此。举例说明,俺去年出卖上海的老房子时算了一笔帐,平米单价2w5的话,如果你塞给动迁组主要成员3人一人1千人民大洋,成本就是3千,但是他们态度豹变,啥都向着你,面积鉴定时小笔一挥40平米给你写成50平米,没有阁楼给你写个10平米阁楼,你就多得几十万,3千大洋的成本又算什么呢?从这个意义上说,还是祖国好啊,但这公平嘛?法制了吗?个人利益达到最大的机会的确国内也不少,问题是没有公平的机制,没有整体的发展,一个凭运气和冒险的社会。
回复[8]:
水双
(2007-01-17 11:58:40)
班主任又在思乡啦,果然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呀。
想窝里捏昏头勒。
回复[9]:
蛇 (2007-01-17 12:00:55)
> 但这公平嘛?法制了吗?
Think Global, Play Local.
回复[10]:
好口号
水双
(2007-01-17 12:06:23)
Think Global, Play Local.
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洋文嘛,都是倒过来念的)
回复[11]:
唐辛子 (2007-01-17 12:06:27)
在陈某兄的文章中,第二次读出些伤感。第一次是在从京都换工作去东京的那一篇里。
回复[12]:
唐辛子 (2007-01-17 12:09:09)
回复[7]: 东京博士 (2007-01-17 11:48:15)
其实回国的感受都差不多的,但要说变好的地方,凭良心说,不管是商业部门还是咱们的衙门,服务态度整体来说还是比以前有不少进步的,当然不能与日本作比较,如果你能塞点“色彩”,那个态度基本上比日本还好,所以2楼说的“与时俱进”精华就在于此。举例说明,俺去年出卖上海的老房子时算了一笔帐,平米单价2w5的话,如果你塞给动迁组主要成员3人一人1千人民大洋,成本就是3千,但是他们态度豹变,啥都向着你,面积鉴定时小笔一挥40平米给你写成50平米,没有阁楼给你写个10平米阁楼,你就多得几十万,3千大洋的成本又算什么呢?从这个意义上说,还是祖国好啊,但这公平嘛?法制了吗?个人利益达到最大的机会的确国内也不少,问题是没有公平的机制,没有整体的发展,一个凭运气和冒险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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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博老师:看来你处理旧房的时候,一定给了人家不少好处哈,不然的话不会这么有感想,只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要说人家不是,太不地道,P视你一下~
回复[13]:
游人
(2007-01-17 12:31:34)
上海的公共汽车一点也不挤了。一样有位子,一样看风景,还不用担心的士司机不认识路呢。斑竹下回不妨也做一次平民试试?
回复[14]:
阿拉回上海都不认得路了.是上海离阿拉越来越遥远,还是阿拉离上海越来越遥远呢?或者彼此彼此吧.
九哥
(2007-01-17 12:34:55)
回复[15]:
风 (2007-01-17 12:49:25)
游人的13楼:
回复[16]:
小橘灯 (2007-01-17 12:50:04)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不认路的很多,再说中国的路,今天让走,明天又圈起来不让走。
变化大,我们在外的人想与时共进,都欲其而不能。
回复[17]:
和3楼小林兄
风 (2007-01-17 12:57:54)
鹦鹉学舌抄两首,和和3楼小林兄的,分行的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电话太座追。
醉卧欲海君莫笑,古今此时能几回?
呵呵,即使是欲海,比那文山会海也强些。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
荣华终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
回复[18]:
阮翔 (2007-01-17 13:43:09)
"举例说明,俺去年出卖上海的老房子时算了一笔帐,平米单价2w5的话,如果你塞给动迁组主要成员3人一人1千人民大洋,成本就是3千,但是他们态度豹变,啥都向着你,面积鉴定时小笔一挥40平米给你写成50平米,没有阁楼给你写个10平米阁楼,你就多得几十万,3千大洋的成本又算什么呢?从这个意义上说,还是祖国好啊,但这公平嘛?法制了吗?个人利益达到最大的机会的确国内也不少,问题是没有公平的机制,没有整体的发展,一个凭运气和冒险的社会。"
DB老师,你的道理总是很多,很大。
对于你自己都坚持不了的那些原则,干吗要去要求别人?
严于利己,宽于待人。不算是过分要求吧?
你可以不用给钱,可能吃点亏,但是对你的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吧。尤其是如果你觉得有些原则是你需要坚持,是国人不去坚持的。
如果你觉得我这个说法过分了,那你干吗要强求别人?
社会就是一个一个人构成的,不是自己有性格,有想法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中国社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好,简单地说是你自己的不好,不是其他人的。
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你去创造一个你觉得满意的国家。自己不爽,就自己改变他。
回复[19]:
东京博士
(2007-01-17 14:18:43)
唐辣椒,呵呵,我不是圣人,做过的事都明码标价地写着,那也是刚回国时亲戚朋友忙不迭地传授的“国内知识”,老实说,这都算鸡毛蒜皮,百姓的这些小便宜根本不能与大官们相比。有人以为批评社会不良现象只有圣人有资格,哈哈,搞笑,我肚脐眼都快笑没了。
回复[20]:
夏雨
(2007-01-17 14:22:26)
啊呀,不好,这下说漏了嘴.
回复[21]:
斑竹,快点儿把照片送去
小橘灯 (2007-01-17 14:36:39)
快点儿把照片送去,要做彻底,呵呵。。。
回复[22]:
阮翔 (2007-01-17 14:39:39)
"百姓的这些小便宜根本不能与大官们相比。"
贪官们做老百姓的时候也这么想。
“有人以为批评社会不良现象只有圣人有资格,”
人人都有资格批判社会不良现象。但是贼没有资格批评别人偷东西。
另外,自己不要求自己成为圣人当然不是问题,不过自己不做圣人却要求别人
做圣人就有问题了。
拿钱就给你小便宜的人同样不是圣人。
“哈,搞笑,我肚脐眼都快笑没了。”
朋友,您的幽默G点实在异于常人,需要提早检查身体了。hoho
回复[23]:
唐辛子 (2007-01-17 14:43:17)
回复[19]: 东京博士 (2007-01-17 14:18:43)
唐辣椒,呵呵,我不是圣人,做过的事都明码标价地写着,那也是刚回国时亲戚朋友忙不迭地传授的“国内知识”,老实说,这都算鸡毛蒜皮,百姓的这些小便宜根本不能与大官们相比。有人以为批评社会不良现象只有圣人有资格,哈哈,搞笑,我肚脐眼都快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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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博老师:我没说你是圣人啊,谈什么圣人,不敬爱的东博,直率地说:我觉得你7楼的发言很“小人”----你自己既要同流合污,污完之后回过头来又义正词严地说:“这公平嘛?法制了吗?”---你想干吗?
你说你不能和大官比,但事无细巨,均可观察一个人的品德,可见您的品德比那些贪官好不到哪儿去。还有:什么叫“鸡毛蒜皮”?中国曾经被你批判的种种劣迹如此之多,不都因为你的这些“鸡毛蒜皮”所引起的吗?在你满嘴批判国内同胞的时候,不敬爱的东博,麻烦您先自我检查自己。
回复[24]:
东京博士
(2007-01-17 14:45:11)
谢谢,很健康。おかげさまで。
“不过自己不做圣人却要求别人。。。”,“中国腐败算啥?日本美国也有腐败”,如出一辙。好玩。
回复[25]:
东京博士
(2007-01-17 14:46:41)
唐辣椒基本上也能冒充半个上海人了,如果对上海的动迁政策不太理解,可以以后慢慢学习学习。
回复[26]:
东博觉醒了,还不行吗?
大真话 (2007-01-17 14:50:21)
人家先犯了错误,现在觉醒了,并勇于自我揭短,批判两句中国不良现象有错吗?
国家不好,就去改变他,这是常理,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呀?
不然,中国就不是现在的中国了,而只能是最原始的状态,那叫进步吗?
如果没有人说中国的不好,相信中国人就只能永远过着原始般的野人生活。这难道是人们期待的吗?
回复[27]:
东京博士
(2007-01-17 14:53:14)
回唐辣椒:我说“这公平嘛?法制了吗?”在于如果动迁组本身掌握着一段灵活的灰色面积的话,应该尽可能的让所有人享受到,而不是对善于塞红包(尽管我有生以来极少这么同污合流)或吵闹钉子户预留特别的利益份额,我拿自己做例子,正是切身地痛恨这样的社会,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利可图而大喊祖国形势一片大好,我想这比某些国内的既得利益者或者曾经的既得利益者的伪君子更坦荡直率,虽然我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回复[28]:
蛇 (2007-01-17 14:53:59)
东洋镜里的东洋景,好看!~~~
回复[29]:
东京博士
(2007-01-17 14:56:44)
如果批判我个人能救中国,我宁愿遭万人骂,如果我呕出多拿的那些面积能杜绝中国的腐败受贿,我宁愿退出这笔钱,甚至再罚这笔钱也愿意。所以从我披露自己的卖房子的经历,可以看出各种各样的人对待中国现状的思维方式。
回复[30]:
东京博士
(2007-01-17 15:00:29)
在国家面前,我是一个无能的小人,而且也不居住在国内,动迁组是政府机构,为何政府机构居然有如此光天化日的“口子”开着?阮博士和唐辣椒如果真正爱国,批判我的贿赂行为我完全接受,但是你们似乎也就只能停留在对一个叫“东博”的网名的嘲批判上的兴趣,完全无视我提起这段故事的真正用意,这个国家在你们的“爱护”下,日益“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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