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的狼│弧笑弦│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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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的狼
弧笑弦 (发表日期:2010-10-02 04:39:43 阅读人次:1163 回复数:2)
老缠着让我讲故事，是我女朋友的一个怪癖，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下面这个故事，是不久前我外出采访归来后讲给她的：　　东北有片原始山林，山脚下，住着孤独的牧羊人。　　一个雪后清晨，牧羊人推开栅栏去看他的羊，意外地发现羊群中卧着一匹狼。狼的腹部受了伤，只剩下一口气了。　　牧羊人想了又想，最后用羊奶救活了狼。　　牧羊人前年死了老婆，去年，他心爱的牧羊犬“姑娘”也死了。接连不幸摧毁了他的性格，他成了一个沉默而暴戾的人。他决定，一旦那狼对他不利，就毫不犹豫地干掉它。　　狼的伤一天天好起来。　　这是匹漂亮的狼，有阳光的时候，它的毛发会映射出梦幻般的毫光。　　牧羊人用铁链锁着狼，每天只给它羊奶。每次喝他给的羊奶时，狼的眼神总是又惶恐又感激。　　冬天过去了，山麓一片新绿。　　牧羊人每天把羊群放到坡谷，走前会反复查看锁链。因为除了那群羊，他还养着鸡﹑兔子和猪。　　渐渐，他发现如此戒备似无必要：这是一匹温顺的狼。　　他的鸡和兔子，时常跑到狼的面前觅食。有头猪，得便就会蹭到狼的身边哼哼唧唧，样子仿佛在调情。就连他的羊也不在意这匹近距离的狼，在它左近撒欢嬉戏，那情形总让他想起死去的“姑娘”。　　多像“姑娘”啊，牧羊人想。可惜它是狼。　　有天，牧羊人无意间打开了收音机：城里动物园有匹狼溜了，他们一直在搜寻线索。　　一定就是它了。　　牧羊人感觉心里有个东西放下了。他准备给动物园打电话。　　电话距离此地很远，要等机会。　　“他要把它送回动物园吗？”女朋友问我。　　这是她的另一个怪癖：十分擅长在听讲时插嘴。　　“不然又能怎么办？它是狼啊！” 　　机会终于来了。　　有天，一个摄制组开着几部车，开到了这片原始森林。因为森林里有野生的狼，还有野生的狍子和黑熊，他们拍摄的主题正是野生动物与人类。　　牧羊人的小屋坐满了人，喝茶时，他问导演能不能把手机借他一用。　　导演正要给他手机，外面传来了狗叫声。　　那是摄制组的两条退役军犬，它们发现了锁在后院角落里的狼。　　那狼似乎被吓坏了，眼睛里全是恐怖，颤抖使得锁链发出一连串哗啷哗啷的金属脆响。牧羊人的鸡﹑兔子，几头猪和那群羊，也被两条猛犬惊得瑟瑟发抖，乱飞乱跳。与此同时，有人举起麻醉枪，远距离瞄准了那匹狼。　　“别开枪！”牧羊人阻止他们。　　可他们还是开了一枪。　　我女朋友睁大眼睛盯着我，好像我就是那个开枪的人：　　“狼中弹了？” 　　“没有。”我说。“那人开枪同时，牧羊人本能地挥起羊鞭，打在他手腕上了。” 　　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有人围上来控制牧羊人，还有人重新举起枪瞄准狼。他们人太多了，牧羊人被按在了地上。可他还是拼命喊：　　“别开枪！别开枪！” 　　要不是那两条狗跃过牧羊人的身体冲上去，狼一定会中枪倒地。　　即便如此，牧羊人依然绝望：凶猛无比的退役军犬肯定会把它撕碎的。　　“我不想听了……”女友说道。　　这是她的第三个怪癖：越想听，越要说她不想听。假如真不想听，应该捂住耳朵才对，可她蒙住了眼睛。这种时候我一般都是先说结果，之后再交代过程：　　“狼没死。” 　　就在两条退役军犬跃过牧羊人身体的一瞬，人们听到一声凄厉的吼叫声。　　狼的吼声。　　那匹狼，锁链其实是锁不住它的。挣开锁链的狼迎着猛犬扑过去。短短几分钟后，狼带着伤逃进了远处的森林。　　牧羊人的院子里，两条退役军犬的尸体横在血泊中。　　“后来呢？” 　　“后来，摄制组撤离，拍摄计划取消了。” 　　“再后来呢？” 　　“受伤的狼又回到牧羊人那里，喝羊奶，疗伤。” 　　“再再后来呢？” 　　“电视台找到了牧羊人，采访他和他的那匹狼。” 　　“再……” 　　“给我杯茶行吗，工作一上午，又给你讲故事，我快累死了。” 　　女友去给我沏了一杯茶。这时传来约好的敲门声。　　我女友飞快地跑去开门。门开处，站着牧羊人，还有他身边牵着的那匹狼。　　电视台的节目其实是我策划的。我还有个非常举动：请牧羊人和他的狼来我家做客。我本打算喝了茶就说出实情，孰料敲门声提前了一小会儿。而积极应门，是我女朋友的又一怪癖，拦都拦不住。　　果不其然，在打开房门的第二秒，她一声没吭就昏过去了。　　弧笑弦小说博客：http://huxiaoxian_fukuoka.blog.tianya.cn 　　弧笑弦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minnan9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