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个人集合 >> 芷焉 >> 杂记
字体∶
北海道阿寒湖小镇买房记

芷焉 (发表日期:2021-12-10 09:04:04 阅读人次:66991 回复数:1)

  那段时间,我开始向往都市以外的生活——躺在有阳光的草地上看书,泡一杯咖啡,整天无所事事,身边有一只活蹦乱跳的狗,时而,冲我叫上几声。

  
当然,最好附近还有温泉,想泡时就能泡,四肢放松伸展在浴池里,那种回到婴儿在母体状态的感觉。

  
在日本最大的享受是冬天,下雪的日子,身体泡在有屋檐的露天温泉里,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静悄悄的地上,没有人,一杯清酒,放在手可以伸到的地方。

  
人大约需要偶尔回到母体的这种感觉,身体的原始状态,暖烘烘的,触到的全是柔软,却没有人间,被屏蔽了,一切宁静安谧,你彻底放松。

  
而水,热水,温泉,正是这样一种媒介。

  
当然,这纯粹是一种向往,现实中一次也没有过。但正因此,才变成最,才制造出一种永久的梦幻。

  
一次,偶然,女友然在网上看到一条信息,北海道阿寒湖小镇,有栋楼在出售,价格仅是正常价格的几分之一。

  
我一看就动心了。

  
我去过阿寒湖小镇,在北海道东,日本第一个被国家认定的森林公园里,过去没有住民,是熊的天堂,因为景色宜人,有温泉,后来就被开发了,建了许多旅馆,一条十分钟就可以走完的商店街。有个湖,湖里栖息着玛丽魔,一种萌萌的圆形绿球藻,据说养在家里可以给人带来幸福。

  
女儿喜欢,我就到爱奴村买了两个。

  
没想到这一养就养了十来年,女儿长大,离家走了以后,它们还待在小圆形玻璃瓶里陪着我。闲了没事,我有时会静静看它们,想,将来我走了,它们还会待在这瓶子里陪女儿,女儿走了,它们还会陪孙女。它们几乎不长,几乎不需要你付出(隔几天换换水而已),从不抱怨,只是默默陪伴。

  
想想真不可思议,它们不会死,几十亿年前就开始有,人类没了还会几十亿年地活下去。

  
我突然领悟那个据说的含义,或许,幸福,就简单两个字——陪伴。

  
就算是父母孩子,再病再痛你能感受?能分担吗?不能。你只能陪伴。你能做到的也只有陪伴。

  
像《圣经》里说的——“神永远在你身边陪伴你”。

  
最要紧的是,房子价格在我跟然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然是大学老师,老公是中国人,某报社主编;我在家赋闲,老公属打工族,两家储蓄加起来刚好够买这一栋房子。

  
为什么会这么便宜?房子这东西是很难捡漏的。

  
然看到的时候,卖房消息在网上已经发布了三个来月,一个全日本人都知道的旅游胜地,居然无人问津。

  
我想问题出在卖主的附加条件上:买者不能进房,只能在外面看,要就要,不要拉倒。

  
这就傻了,让我想起买螃蟹。买螃蟹是门大学问,会挑不会挑一天一地。像我,经常买回个空壳,内部空空全是水。

  
但这并不妨碍我心动。买房子是买地点。房子长在哪里最重要。买上海跟买福州就天差地别。

  
买地点就是买生活方式,哪边理想买哪边。

  
于是我对然说,走,去看看。

  
看了还可以不买,当作旅游不也挺好?

  
我们马上买了机票,从东京飞往钏路。有大巴从机场开往阿寒湖。淡季,车上除了司机,就我跟然两个乘客。

  
天气很冷。路两边堆着积雪,大巴像甲壳虫在原野群山中蜿蜒前行,沿途除了蓝天、草地、森林,没有一个行人。

  
过了阿寒町,大路标上出现了“注意鹿”几个大字,有的地方还画着鹿头。

  
五十分钟后我们到了阿寒湖小镇。

  
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经过一片林子,有一只鹿,在树下埋头吃草,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目光平和宁静。

  
我们按照指示的地址找到小镇北面,房子有个好名字,叫金子楼,有照片,应该找得到。

  
没想到真懵了,几栋房子长得差不多,看这栋像,那栋像,都像又都不像,怎么也确定不了。

  
北海道二月,冰天雪地,走了有十来分钟吧,我的脚冻得发麻,浑身发冷。

  
路斜对面的屋角有个露天温泉泡脚池,冒着白色的热气,墙上挂块原色大木板,刻着一个可爱的妖精,边上写着几行字:停一下,泡泡脚,看一下四周,你准会遇见阿寒森林里的妖精。想坐下来,但板凳上有积雪,没法坐。

  
路拐弯口有家小礼品店,里面烧着炉子,暖烘烘的,老板六十来岁,穿一件薄薄的运动衫,一听我们问路就笑了,走出店,指着路对面一栋五层的楼说,就这,就在你们眼前。

  
我们一看,呆了。

  
怎么可能是她呢?

  
我们的金子楼,有可能长得这么漂亮吗?

  
一栋挺拔的房子依坡而建,在拐进阿寒湖小镇马路的三岔口上。马路很宽,下坡呈弧形,一条通往商店街,一条通往森林。

  
我们绕着马路走来走去,从各个角度看那栋房子,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一层大玻璃门紧闭,前面堆满了雪,墙壁是乳黄色的,在靠近二楼窗户的地方,有几丝裂缝。虽然已经是近三十岁的老姑娘了,但外观挺拔,楚楚动人,依旧妩媚可人,看久了使人有想住的冲动。

  
这合乎我买房子的标准。我跟然都属于可以对房子一见钟情的人。标准只有一条——想住或不想住。自己不想住的房子我一定不买,再好也不买。我要能想象自己待在房子里面的感觉,舒服惬意的感觉。

  
后来想想也觉得奇怪,我怎么没有进屋窥视的好奇心?里面是什么样子?连这个念头也没有。

  
人跟房子的缘分和女人跟男人的缘分一样,无可言说但理由充分。

  
看了大约十来分钟,我跟然就决定买下那栋房子。

  
那一夜,我们住在房子对面的花香旅舍。旅舍里充满了温馨的女人味,走廊上挂着画,房间里有咖啡机,一些咖啡豆,有品牌的,可以现磨现喝。睡衣很漂亮,上面印满了大花纹。从有坐台的窗户可以看到结冰的阿寒湖,点缀着白雪略显苍老的树林……

  
房间很暖和,很快,身体暖和起来,外面的寒冷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

  
湖面上有冰雕,虽然不及札幌冰雕节壮观,但也很具规模。晚上有放焰火,很多人看,分不清男女,每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二层冰雕的宫殿上面插着根红色的旗子,一个人在喊话,一会,砰的一声,焰火就上天了。

  
金色的焰火在天空中开花了,斑斓瑰丽。东京的焰火每年总在八月最热的时候放,最大的在隅田川,姑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身着印有大朵花的浴衣,梳起发髻,头上插着簪子,手里摆着个小扇子。我对美女虽有兴趣,但从来不敢凑这份热闹。人太多了,有一年忘了是什么缘由,人比往年更多,竟然有人被踩死了。

  
没想到能在阿寒看到焰火,更加深了一种缘分的感觉。

  
据这里的人说,焰火每天晚上都放,整整要放一个月。

  
睡了一个夜晚,我对阿寒湖的印象莫名其妙地越变越好。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乘大巴到钏路找卖主签约。

  
会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人,比我们提早一步把房子买走了呢?

  
从阿寒湖到钏路的一个小时里,我跟然尽担心这件事。所有的事情都可能出现意外。

  
一个大男人,穿着西装,坐在桌子前。

  
你们要考虑清楚,他说,房子水管破裂,有过大漏水……装修需要很大一笔钱,你们考虑过吗?

  
知道。我们说。其实我们并没有考虑过,只凭直觉,跟买螃蟹基本一样。

  
我跟然对看了一下,异口同声说,买。

  
你们知道钱交了就不能退了吗?卖主不放心,又叮了一句。

  
知道。我们说。

  
他不再问了,用充满了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们不理他,欢天喜地,立马把钱交了。

  
能在北海道阿寒湖小镇拥有那样一栋房子,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一件事呀。

  
使我们比较有底气的是,我老公会修房子。他什么都会,水电工、木工、水泥工,也没有学过,但就会。

  
现在想起来,这当然很草率。房子能这样买吗?不计算,不考虑后期投资,就凭一种直觉。用男人的说法就是凭冲动,感情用事,不计后果……

  
这让我们后来吃了许多苦头。房子是会让人吃苦头的,跟婚姻一样。

  
但有什么办法?我们是两个女人,又都很自信,又全凭直觉活了几十年。我们,至少我,已经积累了许多凭直觉成功的经验,譬如辞职,譬如来日本,譬如放弃学业……每次总是凭身体里的那股冲动,非这样选择不可。

  
经验解决不了没有经验过的事,但除了凭经验,人又能凭什么呢?谁能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呢?

  
签了约,交了钱,然在大学教书,我那段时间在忙着改长篇《一九七九年纪事》,总之,都有事,我们就飞回东京了,想等过几天,老公们有空了的时候一起再飞过去,进房子里面看。

  
我们一点不担心后续资金的事。那些年,北海道在国内已经相当有人气,有国人在北海道买地,开发别墅区。况且,我们的那栋房子,就在电影《非诚勿扰》四女子居酒屋的前面,徒步一分钟距离。找个人或几个人来投资,我们甚至连找谁来都想好了。

  
两位老公都对北海道没显出多大热情,一个怕冷,一个怕远。但房子已经买了,我们说,无论如何。我们开始描述我们理想的生活,他们虽然做出在听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却不以为然。

  
我老公有点事,去阿寒湖的日期拖了几天,又拖了几天,就到了2011年3月11日。

  
没想到,真有这种没想到。

  
这一天天崩地裂。清晨,跟普通日子一样,可下午14时46分18秒(日本时间),宫城省牡鹿半岛的东南东冲130公里(北纬38度06.2分、东经142度51.6分、深24公里)发生了东北地区太平洋冲震源的大地震。

  
然后是海啸,然后是原子能发电站出事。

  
一连串的事件把我们炸得头昏眼花,一夜之间许多事都改变了。对我和然,至少是房子的梦幻被震变形了。

  
人霉到这种程度,也是无话可说了。

  
我后来一直想,如果事先知道有那次海啸,我们会买那栋楼吗?

  
不知道。也许还会。

  
我跟然就有这么傻。

  
几年以后邻居要强先生告诉我,日本有句俗语,两只手臂抱不拢的胖女人跟一家人住不过来的大房子都不能要。

  
至理名言呀。

  
房子跟老婆(老公)都是陷阱,都可以让人纠结一辈子。

  
游客没了,没人去阿寒湖,中国人连日本也不来了。

  
我们四个,谁也不提去阿寒湖的事了。从东京飞钏路,那时,还没廉价飞机,一张机票,单程,最便宜时要一万多块日元(相当于人民币一千多块),贵的时候,七八月、正月,要三四万(两千多块),比飞上海还贵。

  
这种时候,能不心疼机票钱吗?

  
也不用找什么投资家了,怎么开得了口。

  
我就连想也不去想房子了,找不到投资家,没钱装修房子,想了也没用。还好房子不是螃蟹,不会腐烂。

  
雪上加霜的是,很快,账单来了。日本买房后要交三笔税——一次性的登录税跟取得税,每年须交的固定资产税。房子连土地国家评估一亿两千万日元,人民币大约七百多万。取得税是评估价的百分之三,登录税千分之二十,固定资产税百分之一点四,算下来,总共要交几百万日元的税(具体数字忘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房子保下来再说,我们凑了钱把税交了。

  
至于装修,就慢慢来吧,两家人存了钱后再修吧。愚公移山,总有修完的日子。

  
大学上古代汉语课时,记得吴老师教过《史记·吕不韦列传》,司马迁说的其他话都忘了,只记得一句,印象深刻,叫做奇货可居。

  
谁能说我们买的不是奇货?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都说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就转回来了。

  
有一年多的时间,我真的把阿寒湖忘得一干二净,从不想起。那房子真有吗?朦朦胧胧。日子一天天过去,岁月静好如初。我专心修改《一九七九年纪事》。这才是令我纠结的事,有时候好不容易一天写了几百个字,第二天醒来重读一遍,发觉头不是头脸不是脸,就啪地按几下键盘,全部删除。

  
写长篇很累,改长篇就更累,所以村上春树,一个长篇可能一年就写完(他一天可以写七八千字),但要花好几年时间改,而且改到最后,你还是不满意,不可能满意,因为你做不到十全十美。很多东西,虽然是你写的,却不在你掌控之中。

  
期间,有个机会,跟女友一起旅游,我特地挑了阿寒湖的北海道三日游。整个北海道的旅游地濒临死亡,无一丝人气,想想真不可思议,几个月前的繁华热闹,像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成了那么遥远的回忆。

  
那晚,走在阿寒湖商店街,静悄悄的,几乎不见行人,许多旅馆漆黑一片,有的干脆关门,小镇一片寂寥,像死过去一样。经过那栋楼时,路灯打在玻璃窗上,里面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一瞬,我想。但这个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没到。

  
回家后跟然夫妻与老公说,大家更加心灰意冷。

  
等吧,除了等,还能怎么样?

  
女友们知道了这事,比我还急,你们怎么办呢?日本固定资产税的账单是按照每年1月1日房产所有者发出的。不用开门,你们就得付这笔钱。

  
大家七嘴八舌给出了好多主意,一种,叫些朋友一起到阿寒湖养老(倒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一种是自住兼出租,最坏,可以做个小旅馆,留一层自己住,甚至半层……

  
2012年底,有个好心的女友找来一个台湾女投资家,她儿子在美国学艺术,刚毕业,想开艺术家园,给艺术家们提供一个创作的地方,可以住,有画廊,创作的作品可以直接展出。

  
挺好呀,我说,这也合乎我们的初衷,虽然心底里不抱太大希望。

  
能这么给人看吗?谁会愿意租这么个乱七八糟的房子。老公有点担心。

  
不一定呢!我说,能从乱七八糟的表象下看出它原本妩媚的人还是有的。

  
老公笑了,说,要有也不会找到你这里来了。

  
也是。我说。

  
于是,我事先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我说,房子无可奉告,我也没进去过,里面可能是个垃圾场,要是不怕,你们就来吧。

  
我想他们会被吓跑,没想到过了一两个月,还真来了。

  
母子两个。母亲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蛮年轻,圆脸,笑嘻嘻的,背后跟着一个英俊小伙子。

  
加上女友跟她儿子,我们五个人一起去了阿寒湖,还住在房子对面的花香旅舍。晚餐,在大厅吃自助餐,除了我们,还有一些游客,看来最冷的大寒已经过去,地面开始复苏了。

  
夜晚,无人,我独自看着房子在冥冥夜色中投在地上巨大的影子,第一次想象它的里面,我感觉魔鬼张开了翅膀,要扑过来吞噬掉我。

  
第二天上午,我带他们去看房子。

  
我们个个表情严肃,全副武装——口罩帽子工作服,就差戴上防毒面具了。

  
我镇静地把钥匙插进锁眼,推开玻璃门,扑出一股久没人住房子的霉味。这不是什么姑娘,这是老妖精,浑身流脓的老妖精。

  
一层是个大厅,原来像是个超市,好几个巨大的冰柜,整排整排的货架,货架中间堆满了各种纸箱垃圾。

  
绕着垃圾走了一圈,我们年轻的客人越走越慢,最后捡起一个像是仪表的电器,看了看说,这东西是新的,还可以用。

  
我很惊异,想,这富二代不错呀,能从垃圾中看到金子。或许还真有点希望。我想。

  
电梯没法用,我们顺楼梯往上走。

  
二层原来看似酒吧,摆着许多红色的沙发,因为泡水的缘故,全都发黑了,几处脱落的天花板垂在半空中……我的头开始发晕,身上扎了许多根刺。

  
屋角有一架三角钢琴,打开琴盖,雅马哈牌,没有被水泡过。我居然麻木不仁,视而不见。

  
三层四层五层无一例外,到处是漏水的痕迹,房间凌乱不堪,柜门敞开,衣服被褥,摊在地上……好像天突然崩裂,人不顾一切地奋然离开。

  
别的不说,光清光这些垃圾,肯定就要花不少钱。每个地方扔垃圾费用不一样,钏路市扔一公斤垃圾八十四日元,更不用说整栋楼的翻新了,水电、屋顶、地板、电梯……没有几千万日元下不来吧……

  
那一刻,后来回想起来有点不可思议,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我怎么就注意到地上有个信封,捡起来,打开,里面有张贺年卡,一个穿红色绣花和服的小女孩,头上扎着花,正朝我笑。她脸上放着光,看上去那么幸福。

  
照片下面写着两行字:奶奶,七岁生日那天,妈妈带我去照相馆照的。春子。

  
一瞬间,潮水退去了,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沙滩,阳光明媚,周围的一切活了起来。

  
春天总会来的,虽然冬天还没有过去。

  
后来听邻居说,房子当时已经没人住,漏水是水道局的人发现。他们觉得奇怪,一天怎么会用到几吨水?这才把水总闸关了。

  
小伙子没被吓倒,他边看边说,这东西能用,那东西能用,不要丢掉……我有几个朋友经营艺术家园,都是自己设计自己装修,用了很多废料……

  
他发给我几个链接,有欧洲,有美国的,看上去的确不错。

  
从房子出来,往右边走两分钟,就到森林了。它沿着湖边延绵而去,覆盖了好多座山峰,散发出浓浓的绿色的清香。

  
那天下午,我们去鹤雅饭店看了木雕展示;晚上,坐在阿寒湖剧场,看了一场爱奴人的演出。

  
回去后没多久,女友跟我说,他们想租一层跟五层,现在的样子就行,只要我们能把垃圾清掉。

  
喜忧参半。有人喜欢阿寒湖当然好,但那房子,最好的就是一五层,一层是个大厅,开画展刚好,五层是四套单元,每套近五十平方米。

  
一套可以月租十三四万日元。小伙子说。

  
租掉一五层,那二三四层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空着吧?

  
我们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婉谢了。说来好笑,到上野美国街买鱼,一堆鱼,比如带鱼,七条一千块,其中总有两条左右不是那么好,大超市也差不多,除了大百货跟极少的一些市场例外。但我们是卖方,把最好的卖了,剩下的怎么办呢?

  
我跟然决定撑下去。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我们总能把它修好的。

  
不管怎么说,那里远离都市、人群,有我跟然理想的生活——有温泉,有森林,有树。

  
我要的东西它都有,我不要的东西它都没有。

  
我喜欢阿寒湖。

  
---- 原载 《江南》2021年第3期




 回复[1]: 芷焉 好,看到你的金子楼啦! 龍昇 (2021-12-11 14:46:28)  
 
  除去花香旅舍,旁边还有座阿寒岳神社

  

 敬请留言(尚未注册的用户请先回首页注册)
用户名(必须)
密 码(必须)
标 题(任意)
内 容(1000字以内,图片引用格式:[img]图片连接地址[/img])
    添加图片
    

       杂记
    北海道阿寒湖小镇买房记 
    与陌生人碰撞 
    羚羊客栈 
    恭喜永和,上收获了 
    体面 
    有关红楼梦17 
    有关红楼梦16 
    有关红楼梦15 
    有关红楼梦14 
    有关红楼梦13 
    有关红楼梦12 
    有关红楼梦11 
    有关红楼梦10 
    有关红楼梦9 
    有关红楼梦8 
    有关红楼梦7 
    有关红楼梦6 
    有关红楼梦5 
    有关红楼梦4 
    有关红楼梦3 
    记一件事 
    张博士的恋爱史十 
    张博士的恋爱史九 
    张博士的恋爱史八 
    张博士的恋爱史七 
    张博士的恋爱史六 
    张博士的恋爱史五 
    张博士的恋爱史四 
    张博士的恋爱史三 
    张博士的恋爱史二 
    张博士的恋爱史 
    有关红楼梦2 
    有关红楼梦 
    男人和狗3 
    男人和狗2 
    男人和狗 
 
Copyright ◎ 2006-2010 东洋镜工作室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