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点滴之九十六／放飞／第三天（中）│黑白子│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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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点滴之九十六／放飞／第三天（中）
黑白子 (发表日期:2023-01-16 16:01:39 阅读人次:86053 回复数:0)
前言几句：前几天，雀占鸠巢，几个好朋友在一个新家聚餐，每人带一道菜，声称为主人“暖房”，因为新家的主人还远在国内（我代理他在东京买了个三层的“一户建”）。“东洋镜”版主骏骏也来参加——他做鸭子很在行，鲜美的盐水鸭是佐酒的佳肴——骏骏对我说，有人问他，黑白子的《日本点滴》怎么没继续了？　　　　　　图片说明：好像是骏骏第三次做鸭，众口皆夸，呱呱呱…… 　　　　查了一下，上次更新还是去年的10月6日，三个多月没有“点滴”了，估计会有朋友不怀好意地揣测我，是不是增生了什么或结石阻塞住了什么……其实，这几个月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分别带着国内的几拨朋友在日本考察、旅游、买房，并策划、筹备在围棋方面做一些事情，小儿子伊了的“后援会”可能在春季里成立，而“国际围棋文化交流中心”的旗帜也将在2023年飘扬在东京街头……时间就像已经倒满清酒的杯子，没有空间了，除非我是孙猴儿，可以错位时空，有术分身。　　现在，朋友们都回国了，我也就有时间继续“点滴”我的放飞了。　　插播广告一则：承接、办理、代办下述私人订制业务——日本围棋文化交流、日本商务考察、日本全国深度游、日本各种吃喝玩乐、投资移居日本、日本买房、留学。　　　　【①浜松城】　　3月23日,周三。　　抒完富士山的情怀，看看天气尚早，还是在上午，于是就驱车沿着太平洋无目的南下,感觉自己就像个败家的纨绔子弟，看到路边中意的青楼就要上去花一杯酒。　　不记得是谁说的了，源远流长的民间青楼文化的消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损失。这话不对呀，君不见，这朵奇葩华丽转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由民间进入官家，且与时俱进，头牌花魁在女性解放的鞭挞下，由原来男性的主导进化到女性的上位，将国粹的牌坊发扬光大，令人欣慰。有道是：旧时河边鸡与鸭，飞入寻常书记家。　　话扯远了。　　开着开着，一个多小时吧，一座“青楼”出现在汽车的导航屏幕上：浜松城。　　忘记是在哪里看到过，说是日本自古以来建造的“城”，总共大约有三～四万座，现在还存有千把座。与此可以媲美的是日本酒，自古以来生产的品种也在四万上下，现有酒窖约1400座，品种不下一万，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内在联系？反正，我觉得，没有酒的城很快就会风化、风蚀、风干——“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海子的诗句莫名地浮现在脑海。　　日本的城和中国的不大一样，前者往往都建筑在山上，是为石垣的山城，俯瞰着山下的领地；而后者则是平原上或圆或方围出一块地来，称为城池，实为都市,城府极深。日本的山城作为军事设施，相对单纯,主要目的在于防卫，领主、武士住在里面，既是保命的所在，也是战斗的据点，兼及存放、储备武器、粮食、物资等功能。　　日本是一座城就有一个城主，成千上万的城成千上万的主儿，而中国则是一道万里长城圈出一个城，一国就一城，城主当然也就跟计划生育政策下的独生子一样只有一个了。　　此前我是不知道浜松城的，这次既然有缘路过，也算是邂逅——城楼青楼皆是楼，但见游客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城门今始为我开。　　　　　　图片说明：12点40分左右，我来到了到静冈县浜松市的浜松城下。樱花含羞初放，恰似披戴头盖的新娘……花200日元，我进了洞房。错，是楼房。　　　　　　【②逸话】　　浜松城是德川家康的城——更准确地说，既是家康的麦城，也是家康之所以成为“天下人”的发迹城——日语写成“出世城”。　　　　　　图片说明：坐落在浜松城公园里的“血气方刚家康公”雕像。　　这里就不多说浜松城450年的历史了，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检索——不过，还是要点睛一笔，德川江户三百年的历史发轫于此，从29岁到45岁，17年间，家康的壮年都是在浜松城度过的。在战国的乱战中，家康渐渐出人头地，在这座浜松城上，家康迈出了统一天下的第一步。　　　　　　图片说明：浜松城是日本最著名的“出世城”，继德川家康之后，二十五代浜松城的城主最后都飞黄腾达，在幕府里当了大官，部长都不算大，副国级就有五位,不愧“出世城”的美誉……站在浜松城上,看着家康的传奇，心里盘算到，已经花甲的我，什么出世入世的，早就与世靡争，现世快乐每一天的玩世不恭就是我的世外桃源。　　　　　　三方原合战（1572年12月）是家康人生中最大的败战，成就了武田信玄军事生涯最大的辉煌——下面讲两段有关的逸话：　　其一，战败的家康在“影武士”（替身）的庇护下，屁滚尿流地逃回浜松城。出于惊吓和恐惧，家康不禁失禁了，而自己尚不知晓。待进城下得马来，没有尿不湿的将军既掩不住恶臭，也兜不住裤脚逶迤出来的腌臜龌龊，在家臣们的错愕之下，德川四天王之一的本多忠胜李逵般傻乎乎地张嘴问道：老大，这是啥？家康大脑回肠急转弯，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特么是烤味噌好不好！　　这个“徳川家康脱糞説”还有画像来证明，那就是著名的“德川家康三方原战役画像”，俗称“顰像”（しかみ像）。按照德川家族的说法是，鉴于三方原合战的惨败，为了警戒自己和后世，家康让人画了这幅肖像，要求真实描绘出自己胆战心惊、失魂落魄、愁眉不展的憔悴状态和颦蹙模样，刻骨铭心，作为生涯的座右一生不离左右。　　　　　　图片说明：“德川家康三方原战役画像”，现藏名古屋市“德川美术馆”。　　　　然而，民间还有一个更加有趣的解释，说是画主所表现出的容貌、神情、姿态，那失神的双眼带着惊恐，那下撇的嘴角透出羞愧，而左手如果不撑住腮帮子，无精打采的脑袋怕是要垂到裤裆里，且那翘起的左腿则是因为屁沟屁蛋黏糊糊的不舒坦……这不都是活脱脱“脱粪”后的写照吗？！　　　　　　　　图片说明：漫画家更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题材——管你历史上的英雄还是枭雄，在我笔下都是狗怂。　　　　其二，正月在家里的大门口摆放“门松”（門松かどまつ）的习俗，大约是从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平安时代开始的，一直延续至今。日本古代的认知是，“神”都是在树梢上刷夜滚床单（木の梢に神が宿る），而用松和竹的装饰作为树梢的替代物，就可以请“神”到家里来了。同时，“千年松万年竹”（“松は千歳を契り、竹は万歳を契る”），让神灵附体在松竹身上，千年万年都可以赖在家里不走了。我们中国的说法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古代类似的做法就是把龟背纹刻在石头上，放在大门口当大门档，寓意长寿，可以辟邪镇宅。至于埋在家里地下的镇宅石龟，那就更是常见。　　且说当初做“门松”的竹子，都是整根整根的，圆润挺拔的像选美小姐隆过的胸，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被劈切成斜面，给人一种没穿裤子的感觉不说，还尖锐得似乎是要去戳谁——这个由圆润到尖锐的转变，也是来自家康三方原的败战。　　在日语里，“竹子”的“竹”的发音和“武田”的“武”的发音一样，都念たけ(take）。完败于武田信玄的家康，为了发泄私愤，就像中国古代“扎小人”的巫术一样，开始大搞迷信活动，让家家过年装饰门松时，把竹子斜面斩切，寓意砍下武田信玄的脑袋。　　　　　　　　图片说明：德川家康挥下的这一刀，划过了450年的岁月，年年装饰在家家户户的门口——也幸亏家康后来赢了武田，不然这一刀岂不成了自宫。　　　　　　　　　　图片说明：浜松城楼上楼下转了一遍之后，又沿着“家康散步道”溜达了小半圈。头天在下田走完佩里将军的小路，今天又散步在德川家康遛弯儿的地方……佩里将军或许是日本人最感谢的美国人，而德川家康大约则是除了天皇之外日本人最服膺的日本人……幕府300年锁国的发轫者德川家康与船坚炮利打开日本国门的佩里，就这样被我的双脚连接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