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蛋糕│沈磊│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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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蛋糕
沈磊 (发表日期:2007-01-15 01:57:26 阅读人次:1445 回复数:3)
“叮咚-----叮咚”。　　“哥哥回来了，妹妹，快去开门。” 　　“我回来了。” 　　“哥哥今天怎么一点钟不到就回来了？” 　　“今天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所以我一下课就飞也似地跑回来了。” 　　“哥哥真是懂事了。那结婚纪念日我们做什么呢？” 　　哥哥妹妹异口同声地说；“吃蛋糕！” 　　也许是苏州菜很甜的缘故，我和妻子都非常喜欢吃蛋糕。十几年前，当我们在僻静的古亭水巷偷偷摸摸地第一次搀起手来的时候起，多少年来一直是甜甜蜜蜜，粘粘糊糊。我们的两个儿女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平时吃饭时要三请四邀地叫唤，才施施然坐上饭桌的宝贝，一到吃蛋糕时，生日蜡烛一吹完，便风卷残云，落花流水。我呢，还有妻子先留下的雷打不动的一块可以品尝，妻子只能在孩子们吃完后打扫一下未留下一丝痕迹的现场。那时，我一定会分一口给妻子尝尝。这倒让我想起了初恋时，“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分享一块蛋糕的喜悦，　　虽说蛋糕如此受宠，可也不能像米饭一样天天吃吧。我们一家四口，加上远在中国的爷爷奶奶的生日，再加上高高在天的耶稣圣诞，也不过是七次。哥哥馋蛋糕时，总是抱怨，“怎么家里人这么少？” 　　所以我们决定，在结婚纪念日我买了一块直径约四十厘米的大蛋糕胚子，妻子买了三大罐奶油，一公斤草莓以及水果。材料一一摆开，这就慢慢道来。　　妈妈负责将水果切开剁小，在两块蛋糕中间齐齐放满，然后将蛋糕四周用奶油涂没，并且在表面一层层地注满奶油。这可是个细活，也难为了平时做家务风火雷厉的她了。哥哥的小学里有图工课，所以他比较有耐心，挽起袖管，在妈妈铺好的奶油上仔细地添上一朵朵奶油花，看着他全神贯注的认真样，孩子真是长大了！　　我呢，老规矩，一杯茶，一本书，只是不像平时躺着看，而是坐在他们旁边，有我在天不会塌下来，也正是因为我在，妻子的额头又多了几多白发，几多皱纹。　　女儿是最快乐的，一会儿跑到里屋，转两圈，学着电视里的荒川静香“伊娜趴娃”，一会儿转到桌边，摸摸摆上去的草莓，还趁人不注意，伸出舌头舔舔蛋糕上哥哥做出的奶油花。我这两个宝贝，哥哥生于二十世纪，妹妹是二十一世纪出生，虽说相隔很大，可两人一会好的形影不离，一致对外。一会儿吵得反目为仇，不共戴天。妹妹总喜欢在哥哥做作业时，藏这换那，调皮捣蛋。哥哥就喜欢像老师一样，指责妹妹的不是，教训斥责。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只有在儿女们都睡着了的时候，我们俩人才会突然发现，这世界还是属于我们。　　这不，哥哥叫起来了，“妈妈，我看见妹妹添了一下蛋糕。” 　　“妹妹，这不好，要骂。”妈妈冲妹妹虎起脸。　　女儿很乖巧，一看这架势，马上背过脸，跑到我身边，拉拉我的手，“爸爸，抱抱妹妹，抱抱妹妹。”于是我就放下书，将她抱在怀里。可仅仅一会儿，她一咕噜地下地，又转悠悠地转到蛋糕边上。这奶奶油油的蛋糕的吸引力不可抗拒。　　“妈，”哥哥又像踩着一条蛇一样叫了起来，“妹妹又舔了一口。” 　　“要打哉！要打哉！”妈妈操着吴侬软语，硬邦邦地说。　　女儿利索地躲进我的怀里，对着我眨巴眨巴着眼睛。我便向着女儿，冲妻子说，“凶什么，小孩嘴馋是天经地义，凶什么凶。” 　　“爸爸，又帮妹妹了。”哥哥不满了。　　“你爸爸呀，只要有女人一花，就犯迷糊。”妻子揶揄着说。　　“这也不是今天的事。十几年前就被女人搞迷糊了，所以才有今天的局面。” 　　“老不正经！”妻子无话可回。　　我不禁得意起来，抱着女儿，哼起小曲。“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沙扑面不回头。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老来风流------” 　　“蛋糕做好了！” 　　妹妹忙不迭地从我怀里跑下来，“真漂亮！” 　　洁白如雪的奶油中间，点缀着美丽璀璨的草莓。犹如洁白如雪的婚纱点缀着鲜艳夺目的玫瑰。儿子学着电视里的口气，骄傲地说；“这是用爱做成的蛋糕。”一只只心形的草莓，代表着一家人在异国他乡里互相扶持的爱！　　“爸爸来切蛋糕吧。”“不，还是哥哥来切吧。”我认为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里，由我们的爱的结晶来切我们的纪念蛋糕比较好。可是我们的儿子，也许是不舍得毁掉这经过辛勤劳动而做成的美丽，也许是蛋糕太大了草莓太多了，竟然不知从何下手。让妹妹急得直跺脚。　　元旦后的日子是非常寒冷的。楼下望下去，枝干曲伸的老树上栖坐着缩成一团的老鸦。道上寂寥冷寞，偶尔一个行人耸肩缩领地走过。静悄悄，寒风冷峭。　　我楼上却是另外一个风景。阳光穿过阳台，直洒在桌上，暖洋洋地。平时要追着喂饭的女儿头也不抬，闷声大吃；儿子吃了一块，又再要一块。我和妻子相顾一望，莞然而笑。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在寒冷萎缩的天气里，可以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就是在你欲望满怀时，可以有一块涂满奶油和草莓的结婚纪念蛋糕。一生清福，尽在碗茗炉烟。此言不虚！　　“我也再来一块。”我有往杯里添些香茶。　　“醒醒，该上班了。”同往日一样，我又在睡梦中被妻子叫醒。望望正在熟睡中的儿女，我又该出门了。“要吃点什么？蛋糕？”“怎么？还有啊？”我有点奇怪。　　“今天吃晚饭时，孩子们破天荒地问我要饭吃。看来他们蛋糕都吃挺了。” 　　果然，桌上还留着一大块蛋糕，我望见了，嗓子里冒出一阵腻烦的感觉。“不吃，不吃，吃不下。” 　　去上班的路上，我想着，家庭，结婚，就犹如这蛋糕一样，总会有让人感到腻烦的时候。可我可以打赌，不过三天，孩子们又会盼着二月份早点到来，因为这是孩子他妈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