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圆舞曲----献给我的祖祖│taya│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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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圆舞曲----献给我的祖祖
taya (发表日期:2007-06-26 12:34:41 阅读人次:4320 回复数:47)
OP.1 　　我母亲的母亲的母亲，我管她叫祖祖。　　　　解放前，她是大地主人家的千斤独苗，拥有一个城镇，还有仆人数千。她睡的床据说也是祖上因为立了大功而被皇上恩赐的。那是一间宽大的深紫红的雕花木床，有着我所见过的最为精美的睡莲模样、祥云纹理。也许是檀香吧。因为我仍然记得那卷难以言状的香气，从我有记忆时就袭尽了我的每个毛孔，每寸肌肤，直到深深地刻入我的脑海永远难以忘怀。床右边的半空中，即使人躺下也可伸手够着的地方，有一排长长的抽屉，就那么横在那里，让小小的我有些来气，因为它老撞着我同样幼小的我的额头。所以小时候，我有个外号叫包包，不知道是不是宝宝的音变。撞啊撞的，久而久之，也就没了眼泪，偶尔能看到我瘪着老太太般的嘴，摸着头上一块青紫，我家人就知道我又遭小猴子弹金蛋子了。　　慢慢地，跟着祖祖睡的我发现了里面的许多秘密。在我年幼的时候，我记得，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打开那些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小抽屉的，只有我，可以傻笑着，一边流着憨憨的口水，一边看着抽屉里那些金银首饰。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是当年抄家时，祖祖埋在地里而得已保存的家当。虽然，那些年，所有的流光异彩都被岁月和土壤侵蚀了最初的颜色，可是她仍然把它们当成孩子，当成宝，就象对我一样。　　~~~~~~~~~~~~~~~~~~~~~~~~~~~~~~~~~~~~~~~~~~~~~~~~~~~~~~~~~~~~~~~~~~~~~~~~~~~~~~~~~~~~~~~~~ 　　OP.2 　　我生前生后都是祖祖操着一双干枯却温暖的大手忙前忙后，所以在一段时光里，我对她非常依赖，甚过于母亲。我本不该降临于这个世界。医生说过，我妈营养不良，尽管她有着173厘米的大个子，临产时住进医院却还几乎看不出来是要生产的迹象----我实在太小了，小的就象个没足月的孩子。在我出现3个月时，医生劝过我妈，孩子还可以再生，如若出来一个不正常的缺胳膊缺腿的，人这辈子就算完了。祖祖在一旁坚定的说，这孩子虽然吃不得，可长得很好，生！于是我就这么来到了这个世间，跟个小鸡没什么区别。我不哭，医生把我反转过来打着我屁股，直到我哇一声发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着这九个月的委屈，大家这才安心。不过这时护士姐姐开始担心了，这孩子实在太小了，把我扔称上一看指针，我的乖乖，3斤还欠1两。我想护士的眼神一定比我妈还绝望。当我的其他一切指标显示正常后，祖祖将我抱回了家，从此开始祖孙二人的生活。　　　　她很会带孩子，我妈没奶，全靠她一手一脚给我喂食，给我讲故事。躺在她怀里，我感觉无比的温暖，她代替了我母亲，给幼小的身体里灌输了无穷的力量。我喜欢用小手摸摸她白皙的皮肤，软软的，有种微香，对的，就是那床的香气，完全一样，顿时让号啕大哭的我变得安静下来，没多久就呼呼睡去，那时候她就会把我放在那间床上，然后出门去。　　我四岁时，母亲从西藏回来看我了。当然在那之前也回来过，可是我从来没印象。那天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一脸热情的母亲。宝宝，你还乖吗，我妈一把抱住我，使劲地亲啊亲。我想她一定是没有带手帕，所以才想把眼泪鼻涕憋到家里擦到我身上。所以我使劲推开她，不让她得逞。宝宝！一旁的祖祖呵斥着我，一边对母亲笑道，你刚回来，休息下，这孩子还有点认生。我蹭着小屁股一摇一摇就从高高的床沿跳下来一溜烟跑得没影。　　　　吃完晚饭，趁我妈洗澡时，祖祖跟我悄悄道，宝宝啊，这是你妈呀，她回来不容易，你要对妈妈好点亲亲妈妈知道吗，不然妈妈走了会想你的。你是个乖娃娃，一定要听大人的话，知道吗？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等妈妈洗澡出来后，我眨眨眼睛看看她，又看看祖祖，然后跑上去“吧唧”亲了我妈脸一口。那晚，是我有史以来看到我妈哭得最厉害的一次。　　　　三天后，妈妈走了，我站在家门口，拉着祖祖的手象个淑女一样对我妈挥挥手，妈妈再见。我只记得我妈和我祖祖眼睛都很红、很红。　　~~~~~~~~~~~~~~~~~~~~~~~~~~~~~~~~~~~~~~~~~~~~~~~~~~~~~~~~~~~~~~~~~~~~~~~~~~~~~~~~~~~~~~~~~ 　　OP.3 　　祖祖说她不认识字，可是我知道她认得的。因为她曾经躲在房间里看一张张写满蚯蚓的纸，后来我知道了，人们管那叫信。我看到她每次看信时都会用手抹抹眼睛，那时候我就想，也许是房间里灰尘太多了，才会掉进祖祖的眼里害她老揉老揉的。我就拿起小破抹桌布到处胡乱蹭。祖祖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着我，搂得我紧紧的，让我感觉好舒服，真想永远永远不要松开这个我赖以为生的小宇宙。　　祖祖有时会问我，宝宝，你想爸爸妈妈吗？“爸爸妈妈？”我脑海里有这样的词语，可是我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好象就是一个叔叔和一个阿姨，可我又为什么要想他们呢。于是我回答，不，我想祖祖。傻孩子，她笑着，我在你身边还想吗。恩！想，一直一直想。我就那样小狗一样趴在她腿上，任凭脸上被浸湿。　　~~~~~~~~~~~~~~~~~~~~~~~~~~~~~~~~~~~~~~~~~~~~~~~~~~~~~~~~~~~~~~~~~~~~~~~~~~~~~~~~~~~~~~~~~ 　　OP.4 　　我外公外婆从西藏回来了，他们是退休。于是我们家搬到了干休所，开始了四个人的生活。　　外公外婆都是革命的老领导、老干部，他们一回来自然我们家吃的也好，住得也好。不过因为战争也养成他们脾气暴躁的性格，他们曾经生过5个孩子，我妈排行老三，可惜前面那个女孩夭折，于是就升到了第二，也是几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女孩。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们心里是深深地扎了根。他们不喜欢我妈妈，自然也就不喜欢我。　　我开始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那时候我三岁。打骂是家常便饭，他们知道我怕厕所，每当我哭的时候他们会一个人抬头一个人抬脚，把我倒吊在古老的蹲式厕所上方，威胁我说，如果你要敢再哭，就把你扔到下面去。我望着那黑呼呼的臭洞，吓的只好闭了嘴。后来还是祖祖来救的我，她跟他们吵，骂他们没心肝，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我只好紧紧地象抓住救命稻草般抱着她，什么也不敢说。　　~~~~~~~~~~~~~~~~~~~~~~~~~~~~~~~~~~~~~~~~~~~~~~~~~~~~~~~~~~~~~~~~~~~~~~~~~~~~~~~~~~~~~~~~~ 　　OP.5 　　时间自从我5岁开始上小学后，就过得很快、很快了。转眼我就到了七岁。那年发生的最重大的事情，就是我妈妈调回了内地。尽管，她回来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小时候，反应变得有些呆滞的孩子。妈妈知道她再不回来，也许我就完了，于是狠命地对我好，补偿我失去的所有。可是，祖祖也在这时候因为年事已高，城市的楼房已不允许她再爬上爬下，于是她不得不投靠她住在乡下的弟弟。就这样没有多余的话语，我们分别了。这一别就是12年。　　期间，我去看过她几次，可是太过繁重的学习早已把我压迫得无力顾及。在高中三年中我竟然连一次都没有看过她。有时深夜做完作业后，我就想，她一定会埋怨我吧，我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孩子。不过我也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为她争气，我将来工作挣得第一笔钱要给她，这样，我良心上才过得去。　　七月高考，如火、如荼。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时，高兴得几乎要发疯，早上冒着小雨跟我爸爸骑车到邮局取到了EMS邮件，我想下午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所有人。我一路小跑冲回家，高举着信要给我妈报信，却未可知，一进门我母亲脸上的泪还在纵横。　　怎么了？　　宝宝，你千万不要难过。你的祖祖今天早上去世了。　　世界在那一刹那凝固成一个点，再也没有了永恒。灰色，还是灰色。　　~~~~~~~~~~~~~~~~~~~~~~~~~~~~~~~~~~~~~~~~~~~~~~~~~~~~~~~~~~~~~~~~~~~~~~~~~~~~~~~~~~~~~~~~~ 　　OP.5 　　最后一次看到祖祖是在小小殡仪馆里。她躺在一张小桌子上，很安静，古铜色的脸不再如当初那般温润圆滑，沟壑侵占了所有水分，可是她神情未变，一如我小时候偷看她熟睡的样子。所有人围着她慢慢地走着，我也是，不过我却抬起了头。她不会在那张小桌子上的，她一定在空气中，会看着我微笑，她知道，她带大的孩子不会给她丢脸，我笑一笑，从包里拿出了那张录取通知书，她会看到的。　　F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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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31]: 差不多吧 我是局长 (2007-06-27 16:29:06)

　　反正不是本人。呵呵呵。

回复[32]: 久夏 (2007-06-27 16:44:42)

　　>年轻的母亲不带孩子，。。。。还能是好母亲吗？

　　按局长的逻辑，把孩子送到保育园，也不是好母亲了？

　　年轻的母亲不带孩子，主要还是因为生存，生活的原因吧。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度有不同的情况，总之中国的老人很了不起。

　　

回复[33]: 你要早这么说不就得了么 我是局长 (2007-06-27 16:53:13)

　　你如果直接说“中国的老人很了不起”，就没有问题了。

　　你说的是“还是中国的母亲了不起”。

　　老人不等于母亲。呵呵呵。

　　

　　把孩子送到保育园，也属于自己带孩子的范围。

　　

回复[34]: 局长，你看我这样改好不好 久夏 (2007-06-27 17:27:15)

　　中国的母亲的母亲的母亲了不起，中国的母亲的母亲了不起，中国的母亲了不起

回复[35]: 呵呵呵。 我是局长 (2007-06-27 17:35:31)

　　要让我说，

　　中国的母亲了不起，因为她们给自己的女儿带孩子；

　　日本的母亲了不起，因为她们自己带孩子。

　　

　　我不否认中国的母亲了不起，

　　你也不要否认日本的姥姥了不起。

　　日本的姥姥都是把自己的孩子带大了以后才老的。

　　

　　

回复[36]: taya (2007-06-27 18:44:33)

　　我可没说我妈没带过我，我妈为了给我受最好的教育，牺牲了一切，我敢打赌放在全世界都算是努力的母亲，只是。。。。我不争气罢了

回复[37]: 我知道。 我是局长 (2007-06-27 20:04:05)

　　我说九下说错了，没说你说错了。

回复[38]: taya (2007-06-28 11:10:46)

　　知道了。偶最近又搞了几个le nozze di Figaro版本。

回复[39]: 蛇 (2007-06-28 11:13:06)

　　Taya, 你现在在国内能看到 http://www.yahoo.com/ 嘛？拜托给测试一下！

回复[40]: 这个能打开。 我是局长 (2007-06-28 11:24:28)

回复[41]: 废话。人问国内的呢。 龍昇 (2007-06-28 11:27:40)

回复[42]: 蛇 (2007-06-28 11:29:13)

　　哈哈，局长太可爱了~~~

回复[43]: 今天天气不错啊…… 我是局长 (2007-06-28 11:30:11)

回复[44]: 蛇 (2007-06-28 11:33:36)

　　目前的调查结果是：

　　国内的人能看到中文Yahoo，即: http://www.yahoo.com.cn/ 但是国外的人看不到。

　　国外的人能看到正宗Yahoo，即：http://www.yahoo.com/ 但是国内的人看不到。

　　这个现象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难道又要开展新一轮的“网络肃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