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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话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7-07-04 10:40:31 阅读人次:17169 回复数:265)

  

  
不到东北实地走,怎么也体会不到东北话的韵味。东北那么大,各地方音又有不同。生在黑龙江,自以为口音最不明显。离开那里之前,就没想过反顾一下自己的话音特征。后来知道,说是东北话,黑吉辽各地又不同。最没特色的当属黑龙江,说没特色不是贬义啊,是相比普通话说的。话这东西,好像有的外国也是越往北越没特色。

  
到日本之后就成了个卖话的。既然当成换饭的本领,就得整标准点儿,否则误人子弟。久之,就忘了乡音土语。近年的春晚小品和几部电视剧,帮我恢复了一些俗语记忆,并且开心观后开始注意起东北话。

  


  
有一次,在哈尔滨乘上开往沈阳的长途客车。车傍晚出发,没多会儿天就黑了。车里乘客不多,一人一个大椅子,还能放倒半躺下。头一次坐这种长途夜行客车,有点兴致勃勃。大平原啊,任咱驰骋。别的不敢自豪,就大道这平这直,没得比。外面一抹黑,往外看自己整个一盲人,是啥也看不见。车里放着邓丽君歌。每个椅子上有一条脏浴巾用来防寒,迷迷糊糊睡过去就觉得冷,想不盖也得盖,饥寒两样事,袭人不留情。讲究也没用,基本温饱条件第一,嫌脏活挨冻这么傻的事我不干。

  
开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旁边坐着中年女售票员。其实也很少有人中途上下车,她就属于是伴行的途友,陪着司机唠唠嗑儿了什么的。车开到也不知是啥地方,突然坏了。好像什么地方卡住了,嘎嘎直响。大客车停在夜里不知道几点钟的时辰。司机在驾驶室里掀开了什么地方,光着膀子蹲那里折腾,看着很费劲。女助手也在旁边跟着忙乎。

  
我回头看一下,车里几个乘客都睡得呼呼香,只我一个看这看那。司机像在拧卸还是安装一个什么东西,哼哧哼哧使着很大的劲。他一边干活一边议论,“TMD这咋这紧呢?赶上洞房花烛夜了。”女助手就呵呵笑,回沈阳话道“告诉你说话得谨慎啊还有乘客都有耳朵呢。”他就说“我咋不谨慎了?这不就紧着说紧嘛?你别紧张好不?放松!”

  
刚上车的时候我还想,这位女同志夜里跑长途挣钱糊口真不易。听他们的闲聊,忧虑立马解除了。一路风情一路歌,乐不思蜀着,挺好。呵呵,挺好挺好。

  


  


  
刚上网络那阵儿,不知道网是咋回事,也不知道网上都有些啥。点击连点击,把屏上堆了有100多页,还以为倒腾网络就是这样。跟着点击翻页,点哪儿算哪儿。不知怎么就看见个“东北人”的条目,就跟进去了。好像是个音乐网站。有很多歌名,以前听也没听过见也没见过的。点击一个叫什么东北人活雷锋还是黑社会什么的,出来一个大方块,方块上跑着几个字,跟小虫子似的,紧着殷勤,一会儿一句“下载中……”一会儿一句“下载中……”。下载完毕,出来一个三角形。三角啥意思?……哦,这就是让我play吧?刚反应过味儿来,三角下边就出俩字:开整!

  
哈哈!逗得我自己一上午肚子里滚笑浪。东北人可真能整,蔫不唧的一句半句,听得你笑死噎死。

  


  
■东北话——接着整 (2007-07-05 12:13:22)

  


  
回去到电影厂职工宿舍看朋友,要上楼想起来得打个长途电话。就到厂门口的小卖店里去打公用电话。交了钱刚要打,一个女孩过来给店主大妈扔过去1毛钱就抓起电话一顿播号。我还没缓过神来,她电话已经通了。

  
“×你妈你@嘚濏哪儿去了?跟谁浪哪?”她嚼着口香糖,嘴唇涂得鲜红欲滴。我站旁边等着,心想她1毛钱也打不几句话。没想到人家小红嘴儿嘣料豆似的叭叭没个完,听得我不忍耳,躲到另一个柜台磨磨蹭蹭地分两三回买了好几包涪陵榨菜。

  
朋友是个教师。我跟她说了那场红唇香舌的脆骂,她皱着眉头撇着嘴,满肚子的忿恨和蔑视被无可奈何堵在口里,硬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过了一会儿,她发话了。说我在外边呆长了,五官心态都给洗得退化到婴儿水平,说这女孩子说脏话算个啥?你没见有些所谓知识分子文化人呢,别说脏话,啥脏事儿脏钱都敢伸手。她说她除了上课和买菜根本不出门,眼不见心净。

  
说到买菜,我也来了劲儿。我说我去买菜,那卖菜的咋看都有60多,硬是一口一个大姐地叫我,我交钱给她的时候笑着问她“我怎么能是您大姐呢?”,她就说“哎呀妈呀大妹子!我光顾卖我的菜了也没看你脸啊大姐。!”!教师朋友也说起她的菜场经历。她说“人家叫你大姐那不是抬举你啊?昨天我去买菜,被人叫住说‘大婶买几根黄瓜吧!这黄瓜顶花带刺才嫩呢!’,我说我不爱吃黄瓜,那边就说‘那还不给大叔买几根?’哈哈哈……我说‘你叔他早奔黄泉了,那边儿是片黄瓜地’……哈哈哈”。这位朋友未婚,到菜场就直接大婶儿待遇。

  
在北京去朋友家,见楼下有个水果摊就过去看。一过来守摊主人就亲近着说“大姐快尝尝这瓜,那才甜呢!”一听是个东北老乡,就接过来吃了一块儿。我一个外地人,在北京,吃着东北老乡递过来的哈密的瓜,这个甜!就指着一个大的说要买。她一边给我称瓜,一边叨咕“你就吃去吧,包你没吃过这么甜的瓜。”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说“真跟我尝的一样甜啊?”那边舌头打出一长串啧啧啧,“你看!要不我给你杀开尝尝?”“不用不用。”接过钱,她又接着表态,“大姐你就放心吧,回家切开一口能甜个跟头!这瓜,暴力甜!”

  
暴力甜!抱着瓜上楼,说给朋友听,爆笑一通之后,取刀享受暴力始。

  


  
■东北话——又整出几句  (2007-07-06 09:54:58)

  


  
2003年3月。

  
在大连一家商场买东西,忽然就听那卖货的大连人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我问“谁打起来了?”他一手捂着耳边的小收音机,另一手指着那个收音机对我喊“伊拉克!美国跟侯赛因干上了!”。

  
这天夜里,弟弟和父亲盯着电视看到很晚。他们认真听着中国一流战略学家的分析,等待着伊拉克的漂亮反击。直到凌晨,伊拉克炮火四起,却不见有什么精彩的接火出现,他们就去睡了。于是,我把母亲一直推荐的《刘老根》放进DVD一个人看起来。这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特别浓郁的东北话,我从小就不大说。我家里两种语言体系,姥姥姥爷说山东土话,父亲说普通话,其实父亲说的是他的家乡话,是内蒙吉林交界处的东北话。但那时候我就觉得那就是普通话,觉得跟收音机里说的是一类。我和母亲都能自如操纵这两种语系。后来我自己意识到,我一直说的是比较接近标准的普通话。这似乎是由于夹在两种语言体系中造成的别无选择,便直奔捷径而去。

  
单是一个馒头,姥姥姥爷叫“馍馍”或者“细面干粮”,奶奶叫“饽饽”,我则叫馒头。姥姥姥爷把窝头叫“窝窝头”,奶奶叫“老窝头”,北京人就说“窝头儿”,似乎那窝头的尖能直刺进喉咙底。

  
就那么个几口人的家,也有地域文化歧视。何况一乡一市一国。姥姥把她说的山东土语叫“咱家那边的话”,把父亲称为“此地人”,把父亲说的话叫“此地话”。那时候不懂“此地”是个啥还是个哪儿,山东口音的“此地”听着就是“瓷地”。她和姥爷还贬低父亲的话是“臭糜子话”,因为父亲老家那一带种植那种谷物,做粘豆包用的,发酵后有一股酸味儿。父亲也不是本地人,但是姥姥姥爷认为山东以外的东北人都是“此地人”,那语调就像说“此地”也不怎么样。山东移民到东北的人,把山东那边叫做“家”,不管是不是家人是不是亲戚,只要是从那边过来的,一见面统统说“咱家”那边如何如何。3、4月份,“此地”刚开始化冻,他们就说“家那边花都开了……”。家那么好,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呢?后来知道,他们多是20年代闯关东移民过来的,有点象现在人去南方啦沿海城市啦香港或者海外。他们说家那边花开了,是满怀的乡情乡念。

  
所以,虽然曾经身在东北之中,反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风貌。《刘老根》之后,开始学说东北话。开始欣赏“二人转”。东北人语言简短直露,肌肤之亲更外露,习惯拍拍搭搭拉拉扯扯,可是我不习惯。中学同学有个跟我要好的女生总占着我一只手,我就老大不愿意。早上一见面就拉过去说“把我手给我!不许给别人摸啊!”,要是对我有不满,就对我手撒气,打得啪啪响。我与母亲身体授受不亲,直到现在。东北人高兴了说“整两盅!”,不高兴就直说“装啥呀!”。总之,是不习惯与你拉开距离。家人的朋友哥们儿姐妹儿会跟着朋友一样称呼家里人,跟弟弟妹妹是朋友,就把弟弟的姐姐叫姐姐,叫得跟亲姐姐一样亲。不是大姐二姐,就是“姐”甚至“姐呀”,那股亲昵劲儿,亲得就像亲姊妹在头对头绣着花。

  
有个乡友,不管多少年不见,只要见就一见如故如旧。头一天见了,第二天就来电话“哎,你来呀。陪我唠唠嗑儿,我可愿意跟你唠了。哎,你现在说话行不?……那啥吧,俺家那谁他不是不在吗这阵儿,那谁谁就总往这儿跑,要帮这帮那的。你也知道他从小就对我挺好,我就那啥呀,将计就计,哈哈,有啥重活儿啥的就让他帮干。俺家那谁也知道他,他俩处可好了。完了吧哈,你听我说啊,帮就帮呗,咱也没想别的呀。那天你说咋的?来了吧就不自然,沫沫唧唧沫沫唧唧完还吭哧憋嘟,原来你说咋的?他一个劲儿地往我跟前儿蹭,完了吧也没话,要有事儿你倒发话啊!屁也不放。……那你说这不是明摆着就想跟我干那事儿吗!啊?你说是不那意思?我一看不好要坏菜,我就跟他翻脸了。你说他咋那嗯缺德!啊!俺家那谁要知道了能饶他吗?……那你说我以后该咋办?是装没那回事呢还是再给他几句?反正那天我把他给损够呛,把他气的呼哧带喘地脸都不是色(shanr第3声)了穿上大棉袄就走了,手套都没拿,骑摩托车还不把手指头冻掉几个啊?!哈哈哈……”。

  
其实,我还从没见过她家那谁,但她就是信任我。我也觉得她可爱,有啥说啥。

  
不过,我说的东北人,是我直接接触到的个别东北人,可不是所有的东北的每个人,别整误会了啊。

  
——————————

  


  
以为写完(65楼)电话那边说的就完了,没想到还被追问结果,就只好把这边的话也得交代出来了。

  
————

  
说了一大通,她就问“嗳你说我处理得对不对?以后再见面啥的能不能不自然?”我发话了:“有什么不自然?我听你勒勒这一大串没听出有任何敌情,全你一个人在这单相思编瞎话,人家既没动口也没动手,你咋就知道人家那意思?自作多情吧你?”

  
“哎呀妈呀看你说的我跟他自作多情?但是吧也可能我多心了他那人其实挺本分的。那你说咋回事儿?我看有的书上写的女人直觉百分之七十都对,那我咋就那样觉得了呢?你帮我核计核计这咋回事儿?你一说我就明白你说啥我都信。”

  
“咋回事儿?女人直觉百分之多少正确这我信,但人家指的是心理正常的情况下。”

  
“啊!唉我说那你啥意思你说我不正常?……嗳你说是不是因为俺家他不在家时间长了我就得发生心理障碍?我也觉得我有时候神经过敏,就怕有人占便宜了啥的把握不好自己。”

  
“你呀多余担心。就你这贞妇烈女型的谁敢碰啊?除非谁活够了想当烈士!”

  
“!!哈哈哈……不行,哎呀我笑得上不来气儿了!……嗳你还啥时候回来?”

  


  
……

  
■ 东北话——现日本人的东北话 (2007-07-06 16:40:41)

  


  
新学期,会话班练习初级会话。课本范句是“你好!请问你属什么?”、“我属虎。”“你今年多大?”、“我今年十九岁。”

  
给外国人特别是日本上初级汉语,一开始必须照本宣科。要不然你稍一走样就把刚入门还没入的给吓得不敢说。

  
————

  
领读几遍讲解一番之后,几个学生之间开始做轮换练习。属相和年龄数字部分可以置换。进行到第4、5个学生的时候,就卡住了。女生问男生“你好。请问你属什么?”男生答“我属牛滴。”他比范文多答出一个“滴”,而且话自然得跟在饭桌上和奶奶说话一般,导致下一个学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了。一听他说话,立刻判断出是中国东北人。他是日本人名,不好多问,就诱导学生继续进行。等到该他问别人的时候,免去“你好”这个过度,张口直接就是“你属啥滴?”,他的搭档又发懵,直看我。我把话接过来帮助女生完成会话。

  
下课后,男生过来了。我想试试他的汉语基础,就问他什么时候来日本的,他说“拾拔(18)岁”,问他从哪儿来,“就辽宁那边儿。那啥我奶奶是日本人老师。”我推荐给他两本中文读物,他挺感动地说“谢谢老师。”然后就说“老师我说你别生气啊,我觉(jiao)着吧这中文书编得不咋地,你看这‘请问你属什么?’,咱中国人也不这么说话呀,谁都是‘你属啥滴?’,再说也不老说‘你好’啥的,反正老家那边儿不这样说话……”。

  
……

  


  
在京都的站台上遇见一对老年夫妇,妇人花白的头发上别着好几个黑金属卡,把两鬓头发拢到耳后。我跟他们身后上了电车,不由自主就坐在了他们旁边。他们看着有些拘谨,东张西望着彼此一语不发。我主动问那妇人“你是中国人吧?”,她高兴地眼睛一亮“是啊!你咋知道呢?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中国人?是不他们日本人不带这卡子?”,说着“中国人”“日本人”,她就把手伸到头发上去摸那些黑金属卡。老男人把脖子伸过很长一节,探听着我们同一种语言的对话。夫人左手就不断搡搭着他的胳膊。她就这样一手抚头发一手按着老头,跟我聊开了中国日本日本中国。她的东北乡音叫我觉得亲切。“说实话我看他们日本不咋地,还是咱中国人待人亲。”临下车,妇人慌张着怕车不让她下就开走紧着往车门上贴,她身后男人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回弯着长脖子对我点头致意,礼数周到地介绍说“她叫田中,是日本人”。

  
听了老汉的话,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涌上来一层心酸。

  


  
■东北话——大连话 (2007-07-07 20:00:41)

  


  
地处辽东半岛的大连,虽然行政区划属于东北,但是大连地区的口音有其与一般东北话截然不同的特殊味道。人们把东北说的话笼统称作东北话,却把大连人说的话叫大连话。外地人形容大连话说是有股“海蛎子”味儿。到过大连的人常常这样归纳大连,说大连山美水美人美就是语言不美。

  
本家小侄子生在大连,由大连人姥姥带大。他住的地方远远可以看见火车,动不动就爬到窗台上喊“活且!活且!”。第一次听他喊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喊什么,问他在说什么,他马上换成普通话说“火车。姑妈我说的是火车。”口齿及其清晰。我说你再说一遍方才的“火车”,他就又喊一声“活——且——!”。小侄子名叫千,姥姥叫他时就成了“潜”,经过观察,我发现大连口音基本是把普通话的第一声发成第三声。比如,他们把“我妈”说成“俺妈”听起来就是“鞍——马”。

  
在关西国际机场办完出境手续等着登机的当儿,旁边站两个高个子女人热聊。一看那身材就知道是大连人,大连女人平均高,但高不是唯一特点,其特征是身材高并腿长且直。看她们越聊越投入,我这边一人闲得无聊,就想知道她们在聊什么,更主要的是想证实一下她们说的是否大连话。一凑过去,玄了!海蛎子味儿足得不能再足。一人说一人听,义愤填膺。说主30出头,漂亮也富有的样子,旁边放着路易威登,腰上别着品牌小包。她好像说了很多很久的话,声音有些沙哑了,听她反反复复说着“宝子宝子”,我以为是在说孩子,再听,又好像不是说孩子。

  
“哎呀马(妈)呀俺家那个彪(第3声)子他怎么就那么爱吃宝子!八百辈子没见过宝子了那个没出息的熊样儿!……你说啊,那×养的狐狸精看上去也人模狗养儿的哈谁想到她能干那花花肠子的事儿?勾人儿还有拿宝子下套儿的这世上可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啊哈。……这事儿说起来也怨我,俺家那彪子就爱吃宝子我呢就不会包,这不跟她住一个小区嘛就认识了还处挺好的,我呢又成天价不着家东跑西跑的挣钱顾家,这年头谁不玩命挣钱你说?嗨就趁我不在的时候啊她就给他包宝子吃,三吃两吃就吃一块儿去了你说这包子吃滴啊!真没见过这么吃包子的这个彪子可真是彪到家了气死我了!我跟你说你记着我这辈子不吃包子!别说吃我一见包子就恨不得撕烂了还吃?我将来就是养条狗我都不给它吃包子!”

  
听到这儿才明白不是“宝子”是“包子”。大连人爱吃面食的多,到处有卖大包子的小摊,有一次赶上春天槐花开,我还在大连人推荐下买过一个槐花包子吃。

  
80年代中期去大连,坐公共汽车赶上观看售票员跟一个小伙儿乘客吵架。那顿对骂热火朝天。“就你那熊样一辈子嫁不出去!”“彪样儿!俺嫁不出去?俺老对儿比你强一百套!你看你那矬矬样儿养个儿扛肩上爷俩加起来也没俺老对儿高还俺嫁不出去!”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对骂,像话剧彩排一般有板有眼,乘客听着看着,挺振作的样子。听到节骨眼上还起哄助威,像听戏。大连话中很多年轻人把学校同桌叫“老对儿”,把对象也叫“老对儿”。“对儿”的发音是“der”。在大连听到频率最高的话是“彪”(音‘表’),意思是傻、呆、蛮、愚等等。“彪子”、“彪呼呼滴”、“你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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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51]:  雪非雪 (2007-07-07 18:01:11)  
 
  东博的脑子怎么什么都这么清晰得如数家珍。《决裂》看过,但故事都忘了。“马尾巴的功能”这句话记得,因为老有人模仿。记得那阵子班里男生嘴上念叨:

  
“《青松岭》、《战洪图》,《火红的年代》看爸胡——”他手比划在下巴上,谁一看他他就乐得像成了谁爸了。还幸亏了这个恶作剧,要不这几个片名也忘了。

 回复[152]: 想想那年头真是恶搞阿 陈某 (2007-07-07 18:11:12)  
 
   这几天正琢磨着写一篇“谁是恶搞的老祖宗”

 回复[153]: ■东北话——大连话 雪非雪 (2007-07-08 19:49:09)  
 
  (编入主贴)

  

 回复[154]:  东京博士 (2007-07-07 20:31:46)  
 
  胡彪,林彪,最近看的电视剧里还有个张德彪,叫这种名字的一般南方人很少,丁尚彪例外,所以是条好汉啊。

 回复[155]:  薛东方 (2007-07-07 23:50:44)  
 
  非雪研究大连话很专业,念着念着海蛎子味儿就浓起来了。

  
不过,这个“彪子”的发音,仔细听起来应该是4声,而且说起来要重重的砸下去。

  
再有,两个女人的讲话中居然没说“吃包子吃毁了”?

 回复[156]: 来段正宗滴灌,呵呵 离别钩 (2007-07-08 00:03:32)  
 
  小黄,小张是俺工友.

  
小黄平时瞎得色,老闹妖.小张血烦他.

  
小张处了个对象王丽丽,血漂亮.

  
小黄说:你个脏样,还把王丽丽给泡了?

  
小张说:怎么的,找不找对象啦?

  
小黄说:我真叫喃开了!追我的人玄了.

  
小张说:少跟我来这套!那天你带个出来再跟我放声

  
小黄说:你个熊样,等那天我把喃两搁勒黄了.

  

 回复[157]:  久夏 (2007-07-08 00:37:10)  
 
  到了日本,不知道为什么遇到的大连人特别的多,超过北京和上海。听他们说的最多的确实是“彪呼呼的”“诶(三声)呀,可毁了”

 回复[158]:  雪非雪 (2007-07-08 00:48:12)  
 
  哎呀妈呀这下子可毁了,喃们咋都这么海蛎子涅?俺作个揖钻地缝里避难去了 谢谢了啊各位。……把“可毁了”给忘了说了这下可毁了。。。。。。

 回复[159]: ■ 东北话——男人话不多 雪非雪 (2007-07-09 13:23:24)  
 
  

  
除了喝起酒来,我发现东北男人平时话都不多。跟南方人相比,这边的很多男人看上去懒惰得多,好像懒得连话都不愿意多说。所以,以前有东北男人出门到南方动辄出手打人生非的事。你想啊,他本来自己都不愿意说,听就更没耐心,那南方话乱儿乱儿地跟他罗嗦他还不急得轻易就丧失理性?

  
所以,东北女人骂男人常说“闷不哧地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 也许就因为他们不爱说话,才有了代替形形色色动词的“整”,真是化零为整了。有时候干脆连“整”也省略,如喝醉酒说“高了”,要不就说“大了”。

  
跟弟弟开车出远门儿,开到市郊要出城的时候,他突然停车下去慢悠悠地朝一台停在路边的车走过去。我也下来跟在后边,想看他要干什么。他走到那车旁边正吸烟的男人跟前,也不说话就自己拿出根烟来刁上,那男人呢,就自动把烟递过来。弟弟烟对烟点着了自己的烟,又把那人的烟还回去。谁也不说话,我在一边看得发傻。

  
他们就那么自己抽自己的烟,也不问问从哪儿来啊到哪儿去什么的。哪怕说句天热啊风大啊也行。没话。过一会儿,弟弟问“有油吗?”,那边说“有。”,“给拿一桶。”那人就在车后面拎出一白塑料桶递过来。弟弟提着油桶往自己车那边走,我也跟后边,就想这怎么就白拿人家的油啊?他把油桶放进车里,拿出10块钱,又拿一包香烟,给那人送过去。那人接过去装进衣袋,弟弟就回来了。整个过程,一共8个字。

  
我问他这是什么油,他说“汽油”。这功夫,我也学会了有话省着说,就只“哦”了一声。车启动以后,他好像特殊照顾我似的解释说“这条路上没加油站,怕回来油不够”。

  
2年前,在一家饭店大厅等人。旁边两个男人坐在长条沙发上,一个对着窗外看,一个东看看西看看,都是冬闲的神态。过一会儿,其中一个发话了。我就开始听。近几年我添了个新毛病,特别爱听老乡说闲话。他说“这阵儿咋没见你呢?出门了?”那边的还看着窗外,慢声拉语地说“去了趟西安。”然后呢,还看着窗外,外面是大马路,过往着汽车行人。过了半天,去西安的说“拔了颗牙。”。

  
又过了半天,这边这个说“咋地?诶我说你就为拔牙去了趟西安?”——听到这儿我就再也憋不住笑,装模作样地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忍压了半天的笑放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就知道那笑在肚子里拱得难受,不笑出来就得憋出病来。

  
在这边接触的东北人,多是读过20来年书的文化人儿。说起时事啊专业之类,很少听人说地道东北话。去年,国内一高校老乡来日本开会,要做学术发言。这先生学问做得高深文雅,但是性情还是老东北的本色。他说他发胖了,连领带也不愿意札了。我建议说你去发言应该札条领带,他说“不我说咋地?我就是不戴领带他们外国人还能把我杀了?”

  
嗨!抬杠啊?“放心,没人会杀你。别说你不戴领带,你就是光着出去也没人杀你,还说不定给你买身儿衣服把你保护起来呢!”他听了哈哈笑起来,说“我说你当这么些年老师说话咋这么刁咋越来越不讲理了还?”“我刁?你听你那叫什么话?还杀了你!还学者呢!说话血光淋淋的。”

  
一个朋友介绍一个人孩子要来日本留学。听说我回去了,这家长就天天来家看我。那是个年龄跟我不相上下的父亲,人高马大的进屋坐哪里哪里就黑一大块。东北话里的“看”,这时候意思就是礼节性的探望。既然是来看我的,我就得正儿八经地让人家看。对面坐着这么一大块,却说不出几句能延说下去的话。“大姐在那边挺多年了吧?”,“大姐在那边生活了啥地都习惯了吧?”,“大姐他们日本人是不不欺负咱中国人啥地?”

  
——这些话都说了好几遍了,他说的时候像跟外宾说外语似的,两个大手蜷蜷着像要做个英美人动作又抬不起胳膊。来了呢就不走,带点什么吃的来就一直等着一起吃完饭。晚上在院子里烤肉,天一黑就冷起来。白天还短袖衬衣,这阵儿就冷得发抖。家人都套上毛衣秋衣,他呢就一件短袖衫。母亲看他端着啤酒直哆嗦,就递给他一件衣服说“你披上这个,这我的,没事儿没外人儿也没人笑话。”母亲的花毛衣上边镶着一些亮片,灯下的露天夜里闪闪发光。毛衣披在那么大个男人身上,就盖住他两个肩头。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十分可笑,可是心里发沉又笑不出来。母亲说,他夫人患了癌正在住院,儿子没考上大学就想打发出国。手里有点钱,两口子就一个心思把孩子培养成材。这不,为了孩子的事连老婆也顾不过来了就得出来交际。

  
年三十全家人正吃年饭,老邻居家小宝子叮叮咣咣进来,一人搬进两箱青岛啤酒。老人忙说“哎呀,宝子!快过来喝点儿!”“不地了我还有事儿。”要转身出门特意跟我打招呼“大姐回来了啊哈。挺好的大姐哈啊!”说完就走了。可怜那两箱啤酒,根本没人提。我跟宝子20多年没见了,重逢的寒暄就一句话。

  
还好,这是叫大姐的,我听惯了不觉得不自然。那比我大一两岁的邻居小子,过年来喝酒,拎来几条活鱼。刚进门的时候客气着“嗳雪儿回来了哈。”你等喝上几口酒,他就不是他了。话痨病就犯了。“妹妹过来!过来坐大哥旁边听大哥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唉呀你这出去这么多年都想你啊。啊!这不我听说妹妹回来了我就打发你嫂子去早市买的鱼。这鱼啊就咱这江里的鱼,味儿正。知道吧哈?嗳!妹妹回来了还不给买几条正宗鲫鱼吃那还像话了?来妹妹吃鱼啊吃。妹妹那边咋样啊我说他们日本没咱这鱼吧?咱这鱼可是活鱼都纯天然。”

  
纯天然?寒冬腊月江上都过卡车了不是吗?冰窟窿里打的?酒这东西可真神奇,装在瓶里是酒,喝进肚子里就变成了话,而且多半是白话瞎话。后半夜看他醉着出门,我问家人不要紧吧,家人说没事儿他成天那样两脚画着龙回家。

  
要说男人能说会道豁出去咧,还是“二人转”,东北话泼辣俏皮的精华和粗野下流的糟粕都在这里了。一上台的开场白就一大串嘎嗑儿,唠叨二人转“唱、说、做、舞、绝”五功,再编几句和折押韵的比如“原始社会就好,人人光着身子跑”之类的顺口溜,吊起观众口味之后,吆喝一句“上娘们儿!”,后台就浪不溜丢地扭过来他的搭档。二人转之所以登不了大雅,就因为它是一项脱离不开迎合低俗趣味的民间说唱。三句话不离性,是二人转特色。没这特色的叫绿色二人转,比如上了春晚的那段子。可是民众真正喜闻乐见的好像还是挂色的。有人讲话了,没色的谁听啊?花钱还不是为买过瘾?

  


  


  

 回复[160]: 看来还是我记得清楚么! 我是局长 (2007-07-09 14:13:51)  
 
  我说是《决裂》,他们两个说不是。哼。

  


  
郭振清一把拉住江大年的手:“走!回去!上,大,学!”

  
字字铿锵,我到现在还有印象。

 回复[161]: 资格! 陈某 (2007-07-09 14:16:26)  
 
   我记得郭振清拉着江大年的手说,这手上的硬茧,就是资格!

  

 回复[162]: 这两句话都说了。 我是局长 (2007-07-09 14:18:45)  
 
  

 回复[163]: 无意中找到一个文革网 陈某 (2007-07-09 14:21:02)  
 
  http://www.wengewang.org/

 回复[164]:  雪非雪 (2007-07-09 15:27:52)  
 
  “这就是资格!”——那声音和场面确实历历在耳在目。

 回复[165]:  雪非雪 (2007-07-09 16:31:59)  
 
  在版主推荐的网站上看到了《不忘阶级苦》歌词,想起小学刚入学时的忆苦思甜大会了。那时候是不是其他地区也流行唱来着?还有一首《新盖的房》还是什么的。

  
——————

  
不忘阶级苦(歌词)

  


  
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

  
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

  
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

  
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

  
…………

 回复[166]:  久夏 (2007-07-09 23:16:22)  
 
  看到《决裂》,我就想起工农兵大学生。其实他们是最不幸的一代大学生。不知道镜子上有没有他们的影子。如果有的话,倒想听听他们的心声。会不会控诉以下万恶的文革。

 回复[167]:  东京博士 (2007-07-09 23:37:49)  
 
  久夏好单纯啊。。。。。不知中国也罢,连小小个镜子里的人间模样都没看个究竟。

 回复[168]:  久夏 (2007-07-09 23:52:52)  
 
  还真没看出个究竟 。请东博指教

 回复[169]:  东京博士 (2007-07-10 00:24:31)  
 
  有啥好说的,我一拍砖,乌龟头就缩掉了,还是保持“和谐”社会吧。

  
其实也很简单,你想想,那个年代能上工农兵大学的几乎都是保送的,能被保送的人,在中国那个时代不是宠儿?他们有几个人会控诉什么万恶的社会,与同龄人比他们是争先恐后的歌颂者,多留意镜子就知道,这可是一面社会的小镜子。

 回复[170]:  小林 (2007-07-10 09:34:09)  
 
  我就是工农兵大学生!是最不幸一代人中的幸运者。

 回复[171]:  东京博士 (2007-07-10 09:54:21)  
 
  人跟人不一样,同样是工农兵大学生,有的是不学无术的打砸抢分子,任何时代都不会变,有的工农兵大学生到了恢复高考时,由于基础扎实,重新考研成为高校教师的也有,尤其是那些文革前的高中毕业生,人才济济的,仅仅是被时代愚弄了一阵。工农兵大学生中也不乏优秀者,但是追逐利益权势的弄潮儿也不少。

 回复[172]:  我是局长 (2007-07-10 10:03:00)  
 
  原始社会就是好,光着屁股满街跑。嘿嘿。

 回复[173]: 原始社会没有街,只有路(露)。 龍昇 (2007-07-10 13:00:24)  
 
  还 呢.

 回复[174]:  东京博士 (2007-07-10 10:18:18)  
 
  龙爷请修改错别字,[路]字上漏了[雨]字头了。

 回复[175]: 照你意思改了,不过 龍昇 (2007-07-10 10:32:32)  
 
  我写的路本不是错别字,因为光着屁股跑也就是光着脚丫子跑,跑出的脚印就成了路.改露更幽默局长一下.

 回复[176]:  我是局长 (2007-07-10 10:57:47)  
 
  原始社会就是好,光着屁股满世界跑。嘿嘿。

 回复[177]:  东京博士 (2007-07-10 11:41:07)  
 
  haha...龙爷实在可爱,还真的改了,这么一改我的回帖就不好看了。

 回复[178]: 我改的没问题了吧? 我是局长 (2007-07-10 13:03:51)  
 
  

 回复[179]: 没问题了。那儿好,你去吧。 龍昇 (2007-07-10 13:11:34)  
 
  

 回复[180]:  吴卫建 (2007-07-10 14:19:30)  
 
  当时是称“工农兵学员”。确实工农兵学员大都为时代的弄潮儿,不过“不学无术的打砸抢分子”的工农兵学员可能还是极少的,因为打砸抢分子大都是不喜欢坐课堂的。

  
原工农兵学员现当官和经商较多,其实现省部级干部中也有些是工农兵学员出身,只不过现显示的最高学历为某党校的研究生,什么在职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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