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桑，一路走好│雪非雪│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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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桑，一路走好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17-02-27 09:05:14 阅读人次:1792 回复数:4)
前天晚上，获悉你踏上了赴往天国的路。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七天。两天来，我一直在心里默默为你送行。你丈夫说你生前爱看我的微信短文，那么，今天就让我为你做一篇文字，作为在你生命最后阶段我们相识于异国他乡的纪念，同时也借此表达我的悼念。　　4个多月前的2月9日。在医院，我听到医护人员叫“王桑”，心里立刻生出一份亲切感——王桑，多半应该是同胞吧？于是，我们的缘分就结成了，当即接通微信，同时也了解到你正在遭受病魔的无情纠缠。　　第二次见面时，你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惊喜来形容，“房姐！你出去玩儿了？我看你微信发的图片和文字了，真好！真好！”你的眼睛里有光彩，声音里有力气，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我不曾看到的。所以，我心中涌出像花在开一样的欣喜，因为我感觉到我们的相识可以给你带来一点点愉快。　　一直牵挂你，想到你心里就无法安宁。感谢你在两次相隔一段时间重见时总让我看到你热情喜悦的笑容。　　最后一次相见是一个半月前。在我们闲聊的两个多小时里，各自眼中都不时涌出几滴清水，那似乎不是泪，是我们无论如何已经是多么成熟的女人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悲伤。你我都在回避情感情绪的干扰，毕竟我们相识相知太浅短。你说“房姐，别人我不想说，但是我想跟你说，因为你能懂我的感受……”你说到家人、工作、治病过程。你说你在一家德国公司工作，待遇好，工作用语基本是英语。多年来经常送客人到各大酒店，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你说你丈夫最近带你住遍了这些酒店，还去了环境极好的岛上旅行。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出高兴的神情。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你说你们已经半年不做饭一直在外面吃饭，吃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所以我问你想不想吃饺子，我可以包饺子给你吃，你有点高兴，但还是艰难地摆手，说没有食欲，什么也不想吃。你回顾到日本20多年来留学工作的辛苦付出，后悔没更多地关爱自己，还说假如不来日本一直在北京也许不会得病，并说一直渴望妹妹能从东京多来探望你几次……我一字一句听着，思维跟不上，因为心里有个念头太过努力，那就是不愿意看到你带着遗憾和伤心走过余期不多的最后一段路。虽然我一直在努力说着什么，但是不知道那些话是不是让你感觉到了一点轻松。　　两天前的这个时间，我收到来自你丈夫的信息。当时正在路上，车水马龙的京都大街，一下子有点儿步履蹒跚的我，移动到马路一边，泪流满面地读取着这条终究还是到来的消息：　　“房姐，你好！几天以来，好像一直是在彷徨中度过的，实在是为难，不愿把这遗憾的消息告诉你，但是记得我们每次见面时，房姐总是鼓励我和小王乐观向前，接受现实。所以，今天，我鼓足勇气告诉你这个不幸的事实，小王由于病情突然恶化，23日傍晚紧急入院，经抢救无效，于25日凌晨0点20分病逝在医院。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就请让我代表小王感谢你对她的关心和鼓励。小王生前非常爱看你朋友圈里丰富多彩的佳文。看到你对生活忘我的热爱，她说能够受到很大的鼓励。但愿她在天国里也能继续欣赏你的短文。再次感谢你，请你多保重。” 　　人生一世，像参加一次活动、或者一场聚会、或者进入一家学校一个班级。无奈，就当你摊上了一个任性的班主任，被宣布提前下课了……王桑，终于从病痛折磨下解脱了，轻松走好。　　…… 　　王桑离开的第10天，我和家人把她丈夫请到家里来一起过了星期天。静静地听他述说妻子自15年前患乳腺肿瘤以来的治疗过程以及最后的一系列细节。直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面对和处理所有事情，还要关照从北京赶来的80多岁的岳父岳母。王桑夫妇早年在东京地区留学，在大阪这边没有亲友。工作认真，性情和气，人也优秀。被医生劝告去安抚中心时，她选择了回自己家。一连哭了几天，直到不再有气力哭。他每天推着轮椅上的妻子去附近公园散步。她特别喜欢去公园，一去就坐三个多小时，说在那里呼吸通畅。他给她买了医护床、厕所里安装上扶手，“准备长期作战”。可是，或许是不忍他每天为自己消耗得疲惫不堪，短短的时间里，她就生生的就离开了。　　餐桌上，他说其实她很想吃房姐做的饺子，动心了，但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管多想吃多爱吃的东西，真端上来了，可能只吃一口就恶心了……”他用她生前用的手机把我做的菜拍了照片，边拍边说晚上回家对她说房姐做的菜好吃，就像她在家等着他回去汇报今天的聚会。萍水相逢的朋友，刚刚认识就成了故人。满心遗憾，只好用文字来表述。（2015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