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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apoysa”记事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6-12-17 10:20:33 阅读人次:1862 回复数:0)

   (作者:控友)

  
………………………………………………………………………………………………………………

  


  
1. 这叫“马哈泼夏”

  


  
“Mahaposya”,是电脑的名字。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在一个朋友那儿,他指着自己新买的一台电脑,有板有眼地对我说: “这叫‘马哈泼夏’,知道吗?‘马哈泼夏’!”

  
对于“视窗95”时代在日本开始装备电脑的成千上万的人来说,“Mahaposya”这个牌子的电脑已经很陌生,然而在93年到95年上半年之间,这个牌子在日本曾经响亮过,以至我今天仍觉得应该为“Mahaposya”记点儿什么。

  
“马哈泼夏”

  
“马哈泼夏”

  
“马哈泼夏”

  
……

  
那时每去大阪的日本桥逛电器街,只要一迈出位于南端的惠美须町地铁站口,便有数不清的身着海蓝色夹克衫、后背印着“Mahaposya”黄色字样的人在那儿玩儿命地向你塞广告。足足能有一趟街,站的全是“Mahaposya”们,一式光头有微茬,脸很白,就跟上个星期刚刚还俗的和尚似的,而且绝对不正眼看你,只是一个劲儿地“马哈泼夏、马哈泼夏”。你接了广告,他说声“谢谢”,不接也无所谓,还是“马哈泼夏、马哈泼夏”地照诵不误。那嘴角上的白沫是很给人留下印象的。

  
当时日本桥的垃圾桶里塞得最多的就是“马哈泼夏”的广告,而那些“Mahaposya”们的手里又总是抱着厚厚的一大摞,不屈不挠得实在让人觉得有点儿“魔怔”。

  
我不知道日本究竟有多少人被这样“魔怔”到了“Mahaposya”的店里去,但我不是其中之一。虽然我后来无数次地去“马哈泼夏”的那个位于一幢公寓四楼的小店铺并且和那里的人打交道。

  
我买“Mahaposya”电脑,是在上面提到的那个朋友向我展示以后。他也和我一样,是个没钱而又想玩电脑的中国人。我们住邻居,常切磋电脑。他在一家公司上班,三天两头跑东京,所以93年年初的那天夜里,他从东京带回了令人激动而又嫉妒的消息。

  
电话铃把我吵醒了,时间是两点半。他那边激动得要命:

  
“我说你睡得这么早啊!”

  
还来不及我骂他,他就告诉我他以极便宜的价钱在东京买到了一台目前“日本最快的兼容机”,“CPU主频是486/33的,我说你不过来看看?嘿嘿……”

  
我就这样被他“钓”过去了。通了电似的。那天夜里很冷。

  
要知道,兼容机一直是我们在日本梦寐以求的机种,因为我们既想用日本软件,也想用中文软件,这只有兼容机能够做到。但在93年以前,日本几乎所有主力厂家的机种都是不兼容的,硬是让你用不成“日本制”以外的软件。只有东芝生产的“Dynabook”号称兼容机,但实际只是部分兼容的,一到要用中文软件,十有七八是不灵的,而且也真敢“宰”,一台386/25Hz竟卖到45万日元。

  
92年秋,美国“康柏”(Compaq)和IBM的正牌兼容机以及它们的协同部队台湾和韩国的电脑纷纷杀过来了,一时被日本传媒“炒”得沸沸扬扬,“防线被突破了”,“日本继培里来航之后第二次开国”之类的。其实若论价格,的确是比日本电脑便宜一大截,但没个30万出头,486级别的机种还是拿不下来的,更何况当时最快的486/33。

  
朋友从东京带回的这台,刚好20万,是我们够得着的价格。这是最令人兴奋的事。

  
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和“日本最快的兼容机”奋战了六个多小时,把DOS/V5.0和Windows3.1都装成了,坐在电脑前一副“大拿”的架势为我展示“启动”:

  
“看看看,唰——,Windows一下子就上来了。快吧?东芝是不行的!”

  
的确,我的东芝386/25虽让我得意了一年多,但这回是真的败了,甚至连装Windows3.1的容量都没有,但嘴上还要硬:

  
“你让它出声。”

  
“……,加块声卡,绝,绝对出声的。加块声卡。”他有些发急。

  
一块声卡没4万下不来,吹着唠呗。我到底嘴上赢了。

  
不过这台机器实在是太棒了。三十分钟后我帮他把中文视窗3.1也装进去后,一开机,“唰——”,果真全是中国字儿,一点儿说道没有,我们不禁大嚷起来:“成了!成了!”

  
他妻子在另一个房间里说梦话也咬牙切齿:

  
“要是起了下一场世界革命,首先要把电脑厂家全部砸烂,然后再把你们这些玩电脑的斩尽杀绝。”

  
“…………”

  
但从此我记住了这个牌子的电脑,叫做“Mahaposya”——“马哈泼夏”。

  


  
2. 电脑《国际歌》与“性能价格比”

  


  
半年以后,我也买了一台“马哈泼夏”,486/100,当然是既能出声还能用CD的,是486级别当中最快的那种。

  
我周围的“电脑哥们儿”——当然还有很多是女士——也多起来。中国人就不用说了,韩国人、日本人、甚至还有“老美”。老师、同事、同学、朋友、熟人、熟人的熟人什么的,一穿就是一大串儿。“侃”起电脑来,话题往往这样进行:

  
“什么机种?”

  
“马哈泼夏。”

  
“呀——,我的也是。”

  
“…………”

  
“那地方在哪儿?什么厂家的?下回去的时候也招呼我一声。”

  
电脑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文化,哪怕仅仅是因为机种相同,也会彼此找到某种亲近感。那是彼此的认同和分享的满足。就像列宁说全世界的无产者都可以凭借《国际歌》找到自己的“同志”一样,“马哈泼夏”也让我们找到了自己的国际“电脑哥们儿”。大家都用“马哈泼夏”,也都经常去逛离惠美须町站口不远的立着蓝底黄字招牌的“Mahaposya”店,对几乎同时开店现在已经赫赫有名的,号称“格安 (非常便宜)日本第一”的Softmap也不再佩服了。当然,每次去,还总能遇到那些发广告的“还俗的和尚”们,嘴里不停地“马哈泼夏,马哈泼夏……”地念诵着。

  
94年上半年,有消息说,“马哈泼夏”电脑的个人用户已跃居到日本第一位。

  
其实,说白了也无非是由于它的物美价廉。高性能,低价格,用当时的行话讲,就是在“性能价格比”上遥遥领先于其他厂家。说到这儿,恐怕要有了“电脑中毒”的嫌疑,不过“马哈泼夏”的确是肯用高性能部件的,而且有着极好的兼容性和扩张性。比如说,和电脑的整体性能密切相关的显示卡,直到“视窗95”时代后期的“奔腾”(Pentium)机种上,世界各主要厂家才开始使用2MB卡,而“马哈泼夏”早在几年前的486机种上就开始使用,甚至有的用到了4MB。我用的这台486/100居然经受了伴随软件大幅度升级的多次堪称“脱胎换骨”的硬件扩张,以至不仅顺利完成了由“视窗3.1”向“95”的过渡,也送走了整个“视窗95”时代,直到本月25日“视窗98”上市,我才决定用一台“98时代”的机种来取代它。但做这篇文章时还是这台,“马哈泼夏486/100”。

  
从另一方面来说,个人用户选择“马哈泼夏”完全是由于大厂家为垄断市场,价格高居不下的结果。拿NEC来说,你就是再怎么名牌儿吧,一开口70多万,谁听了都会吓出几个跟头来的。当时“马哈泼夏”的攻击重点也正是这个“NEC”。它的《广告新闻》上每一期都登“马哈泼夏vs NEC”的“战况结果报告”,而各种详细的测试数据又分明显示出前者的性能远远优于后者,再把NEC高出“马哈泼夏”一半以上的价格往旁边一标,没法使你不信广告后面跟着的那句总是印得很大的话:

  
“你就甘心让NEC把你当傻子耍吗?”

  
现在想想,这广告是颇有些“反国家主义”的味道的,因为NEC——“日本电气”是日本最大的电子厂家。虽然其他兼容机的广告也都号称优于NEC,不过,没有哪一家说得这么露骨,说得这么令人出气。

  
事实上,“马哈泼夏”为推销自己,也为所有的“兼容机”做了广告。现在“兼容机”已不再是海外来的“黑船”而成了“日本的电脑”,富士通、东芝、日立、索尼、松下、夏普还有那么多不知名的杂牌儿厂家生产的电脑都是兼容机了,就连当初“我自岿然不动”并且一再表明“决不兼容”、“决不降价”的NEC,不是也在96年4月开始生产“具有世界性的兼容机”了吗?如果今后有人写日本的个人电脑史,那么“马哈泼夏”在推动日本转产“兼容机”——这是真正的电脑国际化——的意义上恐怕是要留下一笔的。

  


  
3. “有数理而无伦理”

  


  
94年底到95年春,是“马哈泼夏”日月中升的时期,它又相继推出了当时最快的“奔腾”60、70、90、100、120系列机种。但“马哈泼夏”的更加出名却不是这些令人兴奋的机种,而是“欧姆真理教”的地铁杀人事件。

  
事发后两个月,“马哈泼夏”在全国的所有店铺被警察同时搜查,这时才一切真相大白:“马哈泼夏”和“欧姆真理教”原来异面同体,本是一家。

  
我想,由“马哈泼夏”穿起的“同志”们,当时可能全“傻”了,当然还有眼睛对着电视的我。

  
“‘马哈泼夏’怎么会是欧姆的!……”

  
我至今还记得“‘马哈泼夏’同志们”的那些震惊之后的的电话和谈话。

  
“听说了吗?马哈泼夏是欧姆的……”

  
“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是不是该给某某打个电话,她好像这个月刚买的。”

  
…………

  
我被这样告知过很多次,也很多次同样告知过别人。总之大家“傻”过之后就是不知所措,甚至有的说“警察会不会来搜查我们?”

  
那是一种受人捉弄而又无告的感觉。

  
尽管心里也安慰自己说,背信弃义的是欧姆真理教,而不是“马哈泼夏”电脑,但欧姆的最大的生意收入来源又偏偏是这个“马哈泼夏”。也真有这样跟着“上纲上线”的,当电视画面里出现人们在“马哈泼夏”的店里买电脑的情形时,被叫去做评论的什么人就说:“看,又给欧姆送钱去了。”

  
不过,直到现在,我仍不愿意把“马哈泼夏”电脑特别是那些在店里做技术服务的成员同“欧姆”这个杀人教团联系在一块儿。那些人和电脑同样出色,各个训练有素,没有在别的店里常见的那种吱吱唔唔的白丁,尤其是那个叫“坂口”的店长,除了讲价时不肯让步外,叫你印象好得简直无可挑剔。亲切,懂行,向你做各种有益的技术建议,苍白的脸上总是挂着让你信任他的微笑——直到那天警察把他铐走,我在电视屏幕上仍看到那种微笑留在他的脸上……

  
其实,真正强有力地托起了“马哈泼夏”这块牌子的,正是这些能干的人,他们为可以浮游天空的“麻原教祖”无偿劳动,不仅在电脑行业里创造了“马哈泼夏”式别人所无法企及的“性能价格比”,也在世界的所有危险教团当中创造了“欧姆真理教”式的无法企及的“性能价格比”。

  
人活得可怜,不在于才智,也不在于愚蠢,而在于才智和愚蠢的并存。

  
但也许如此这般地惋惜人才,或对那么多出色的人怎么会为“麻原”那个傻瓜服务感到不可思议,都是些小情调,若用已故思想评论家丸山真男的那种大手笔来描述,一句话也就说尽了。“有数理而无伦理”是他针对日本的近代而发的,但又何止是“欧姆”一家再次实践了此言,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朝着这个方向走。“有钱能使磨推鬼”(请注意:不是“鬼推磨”),最近不是连多少万年前的“孔子鸟”也飞到日本的博物馆里来了吗?真是说“鬼”就见“鬼”了!

  
不过,更坏的还是那些“既无数理也无伦理”的败家子儿吧!

  
有点儿走板儿了,还是回到正题上来。

  


  
4. 有常识的社会

  


  
我知道不管对象是谁,向人喋喋不休地“侃”电脑会招人烦,这篇文章如果不幸被那位朋友的妻子读到了,也许会再起杀机的,甚至《恋爱大全》上不是也告诫说,“可以积极地利用你的音响和电脑制造情爱的氛围,但决不可以过分地夸示音响和电脑本身”吗?好在我不是在做“征婚广告”,而且也深知任何写电脑的文章都不会比电脑的使用说明书更加有趣,更何况还为“欧姆真理教”的电脑唱了一大段颂歌。

  
但我从一开始就发誓要硬着头皮为“马哈泼夏”认认真真地做点儿记事——当然主要是和自己有关的。因为我觉得除了自己以外,不会再有什么人来讲一夜之间便消声灭迹了的“马哈泼夏”,尽管“马哈泼夏”曾有过成千上万热烈的拥有者和使用者。

  
我不是抚哭叛徒的吊客,也还有善恶判断的常识,做“记事”也无非是为了曾经拥有过的一段热烈和失落。这热烈和失落有时就像一段逐渐远去的旅愁,也让人伫步瞥上一眼,正如作家坂口安吾所言:“人不会在没有乡愁的树下休息”——当我要告别眼前这台“马哈泼夏486/100”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应该用它记录下它带给我的所历和所悟。

  
因此,这里还要再添上一笔“后‘马哈泼夏’”的事情,以作“旅愁”的尾声。

  
就在“马哈泼夏”从那幢公寓的四楼消失之后,位于同一幢公寓五楼的那家电脑配件铺子就成了我和朋友常常要去寻求“救灾”的地方。

  
“欧姆事件”后,日本朝野上下都嚷着“救灾”,多少人为“救灾”当上了什么议员或在电视上闹个脸儿熟也未可知,但没有任何一项法案或措施是为“马哈泼夏”的用户着想的。在电脑社会里,如果少了售后技术服务,就好像汽车社会里没了加油站和检修站一样,这箱油或这只轮胎跑完了,下一段该怎么办呢?由于日本社会很讲常识的缘故吧,“欧姆”不好,“马哈泼夏”电脑怎么好得了呢?谁买谁活该,干脆不再有人提这个茬儿了——我不提也就是没有,就好像教科书上不提,那事儿就没有一样。

  
更惨的是,“马哈泼夏”的用户自己也被“常识”“自肃”得舌头短了半截,就跟二战中的犹太人似的,还有哪个去其他店里买配件的时候敢明目张胆地申报自己的家门?

  
“府上什么机种?”

  
“嗯……呵……兼容机……”

  
“我知道是兼容机,什么机种啊?”

  
“……”

  
没少这样尴尬过。我们之所以去那家铺子并且也告诉许多朋友去那家铺子“救灾”,不仅是因为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些“马哈泼夏”机种上需要更换或扩张的零部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那里的店主人并不问“家门”的缘故。好说话。

  
那是个五十开外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永远在调试着电脑。走进他的铺子,你只管看,他决不主动问你要什么。只有你问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和你搭话。言语不多,点得都很是地方。第一次涉及到机种问题时,他会得体而含蓄地说出一句“下边儿买的?”,这边一点头,那边也就会意了。然后会告诉你“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此后再去,连“下边儿买的?”也不问了,只要你说买什么,他便马上指着其中的一件:“这个能用的。”

  
这或许也是一种常识吧,不过这常识是很讲究人情的。

  
遗憾的是,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今年年初我再去的时候,这家铺子已经关门走人了。那时我才忽然意识到,也许真的没人再继续使用“马哈泼夏”了。

  
不过,怅惘一阵子也就算完事。

  
因为日本是个法律健全的社会,同时也是个非常有常识的社会。“欧姆”既犯了法,又“非常识”,所以被称作“社会公敌”,现在对“欧姆”的审判也快完了吧。法律是不认人情的,常识也足以踏灭所有乡愁。所以如果完全按照常识,这一大篇恐怕是一个字也做不出的。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违“常识”,叫做“超常识”或许更恰当些。“常识”当然很好,稳妥,但“超常识”也未必就是恶事。不过说到底,也是“非常识”的一种。

  
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回到常识上来。

  
日本的“常识”有些方面也正对世界发生积极的影响。中国公厕的臭气熏天,大气污染,美国的枪支泛滥,印巴的核武器试验,都正律于日本的“常识”:据说中国已经有了“星级公厕”,烟囱里也开始安装日本的净化装置,美国也有了限制枪支的法案,巴基斯坦人则跑到日本来打包票说“今后决不再放原子弹”。

  
在这些方面,日本的确是个满腔正义的好青年,特别像在中国学校里评出的“三好学生”,别人越夸好就越好。现在的世界上特别奖励这样的好学生。但唯一的缺点是历史成绩差了些,常常在被夸着高兴的时候,忘记自己也曾经是个跟帮入伙为非作歹的近代恶少。有“前科”不要紧,改了还照样是“三好学生”,但不能是“三好学生”之后,又说自己绝对没有“前科”。其实也就那么点儿事儿,抖落清楚也就算完,谁还愿意把“三好学生”总叫做歹徒呢?

  
如果大胆承认过去的非,也像人们憎恶原子弹一样化作日本的“常识”,那么日本也就有了“超常识”,也就真的从“三好”毕了业,而成为一个好的大人了。那时也就不会再有二战中的“日本军也做过好事呢!他们给灾民发放过米的呀”这样的话了。就像我可以对“马哈泼夏”一往情深,却改变不了“欧姆真理教”在地铁里施放沙林的“常识”一样。

  
写到这儿,我才忽然想到,自己尚不清楚“Mahaposya”——“马哈泼夏”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对了,得去查查了……

  


  
————————(1998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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