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珠光宝气│雪非雪│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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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珠光宝气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7-03-05 22:04:17 阅读人次:2171 回复数:18)
大约有多少年没见？总之是很长很长。其中一位今昔话题女生的出现，使我难以忘记这个久别重逢的场景。　　这群人到咖啡店之前，在座的人就向我介绍了她近年来大致的发迹传说。忘了说她是经手什么生意，总之是变成了有钱人。说是当地富婆。这个她，是即将出现的这群人中我唯一有过一二交往的人。可以说是少女时代曾经知音过的一位。　　进来的人将近十位。他们刚刚饭店喝完酒歌厅唱完歌。每个人昂昂奋奋的样子，酒后的人往往较为本色，习惯做戏的人也会忘记演出什么掩饰什么。所以，即使久未相见也忘记了姓名，但这本色的出现，让我一下子呼唤出他们沉淀在记忆中多年前的样子。大家轮番握手寒暄，彼此都像国家元首一般亲切友好。　　传说发了财的她夹在人群后半，轮到彼此寒暄时，我怀着有点厚于他人的激动接近她，差一点伸臂去拥抱。可是，她作出的反应，是毫无反应。这真让我庆幸自己心理反应够丰富够敏捷而肢体动作够迟钝够缓慢。面对她的毫无反应，我居然落魄得连一丝声音也没能发出来。内心里自然涌出的满眼热情，来不及收换，便用来代替了我对她的重逢礼仪。但是，回答我的不是她的声音也不是身体语言，而是高级毛衣上数不尽的亮片和闪闪发光的各色假珍珠假宝石。这一刻，除了这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饰物，我什么也没能看见。那满胸的零碎，实在太光彩四射。　　聚会有了这样一个开端，坐在那里，就有点像一场恨不得立刻敲开白日的噩梦。心想，要是能插翅而飞该多好，飞回我忘却着所有过去的日常。想是这样想，脸上依然笑容可掬。男生喝啤酒闲嚼鱼丝，女生有的喝啤酒，有的喝饮料，一边吃零食一边喳喳碎话。她坐在对面桌中央，剥着开心果吃，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看不出开心，也看不出不开心。　　临分开下楼的时候，一位天生具有兄长素质的人，似乎在不动声色的细小局面中看出了什么僵硬。过来凑话撮合我和她，夸大介绍着分手后各自的业绩之类。她还是那样没有反应。假宝石和彩亮片在她脸下熠熠闪光，她的眼睛却毫无光泽。如同雾水罩住的眼神，外形麻木内心也麻木着的茫然。这时，我忽然对她生出一种近似五体投地的钦佩。钦佩她能把自己控制成一个除去肢体行动机能以外其他均已丧失的标准植物人。　　回来路上，同行女友主动说起她。想必，女友也看出了她的特别示冷示威。“她在乎你”。——在乎，什么呢？挖空心思，想不清楚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我对她会构成什么障碍或者伤害。听说，她最近离了婚。或许是为此不振。我身近离婚的朋友不少，数一数，走散了的男士女士几乎多过了原配夫妻。但是，没见哪位出面众聚场合时这样异常到刻意。反而比他人更多痛感了几层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说话做事稍显低调然而得体。据说，她每在聚会上，都是一号主持人。为什么今天这样冰冷得如同青火？女人是不是对情敌最能做到非理性的仇视？可是，成为这个角色的可能性，这边连万分之零点一也没必要去有。那么，还会有什么任何原因？　　逛百货商店时，烟酒柜台上看见几处特意挂一个告示牌：本柜台决不出售假烟；本柜台决不出售假酒。一看见这个“假”字，我就变得心神不安，甚至疑神疑鬼。即使从事简单购买，也心生杂念。比如，想买一件绒衣，质地看好的，上面往往是镶着些什么异质的零碎装饰。恶俗倒堪忍受，受不了的是以假饰真。与其选择附加累赘的上品，还不如纯棉线衣穿上踏实。莫非，她所在乎的，是对假饰深恶痛绝的性格…… 　　财富，驱动着人去呕心沥血。对某种意志薄弱的人来说，享受到它的同时，也不知不觉被它渐渐蚕食去心灵中原始的和善与良识。财富是美好的，而对它的欲望达到饕餮地步时，它也会对人残酷起来。（2007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