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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76年

小林 (发表日期:2008-02-12 13:49:45 阅读人次:2540 回复数:19)

  我的1976年

  
1976年,我是天津体育学院的工农兵学员。

  
父亲的愿望想让我学日语,而内蒙古却没有这个专业。而且那个年代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因为我是篮球队淘汰下来的,又正好天津体育学院来内蒙古招生,于是喜爱文学的我糊里糊涂地走进了天津体育学院,结果是锻炼成发达的四肢,而简单的大脑却没有増加一个文学细胞。也不是没有増加一点文字知识,那时候要写批判文章,写“思想汇报”是普遍现象。

  
不写思想汇报则入不了团,入不了团则入不了党。而入不了党,则意味着有一件比生命本身要紧得多的事一辈子也没有完成。所以入少先队也是相当重要的。若小学六年级了居然还没有戴上红领巾,家长觉得脸上无光,自己也觉得仿佛是“异类”。当年的人除了血肉之躯外,还有三大政治生命,且宝贵过血肉之躯,入队、入团、入党。这是那个年代的“政治时尚”。

  
而我写了“思想汇报”也没有能入团,怎么也是资本主义国家日本人的后代。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取得组织对我的承认,出身不由选择,道路可以由自己选择,我向团组织积极靠拢,同时又毫无希望地被排除在组织外。

  
我以前自觉达不到先锋队员的高标准,严要求,于是多年不敢动靠拢组织的念头。上了大学,在室友的开导下,才逐渐开窍。我这室友是一条蒙古汉子,是练马拉松长跑项目,最不爱在田径场跑,一撒丫子就上了马路。据说他在草原上光着脚比马都能跑。他脾气暴躁,整个是草原上一匹没缰绳的骏马,进门不用手推,而是一脚踢开。每次搞的我心激动地哆嗦。

  
他比我大4岁,常向我传授人生经验。他说,大学生期间,是入团入党最好的时候。参加工作后发展党团员很少,也不容易。因此,不可失掉这个机会。

  
像我们这样的群众们每到星期六下午四五点钟参加团外围的组织生活,一帮兄弟姐妹,都拎着小马扎,到宿舍楼门口坐成一圈,学习这个文件,那个讲话。人人争先发言讨论,比真正的团组织生活还热烈,变着花样重复那几句话。

  
我给团总支部书记,辅导员老师递交了申请书。辅导员老师一见我的申请书,一双胖乎乎的手立刻伸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连说:“欢迎欢迎”。我心里一阵热乎,这团组织可真是春天般的温暖啊。

  
过了一段时间,团总支书记老师通知我旁听他们的一次团总支部会。

  
这个团总支部由我们系里的几个学生和两个教师的党团员组成,团总支会在教学楼的一间生物实验室开,主题是讨论一个学生的入团问题。

  
实验室阴暗潮湿,墙上挂着人体解胞图,窗口射进的光柱中,尘埃滚滚,空气中飘浮着霉味和陈久的福尔马林化学剂味。这些党团员们本来都是些熟悉的同学和老师,突然都认不出来了。每人的表情都是庄重严肃,神经兮兮。我的眼光从谁的脸上扫过,谁的眼里就闪过一丝躲闪的神情。置身此地,仿佛又回到了烛光斧影的地下工作年代。

  
团总支会先由那位学生自我总结,然后其他团员纷纷发言。有的说她态度端正,有的说她需要进一步提高无产阶级觉悟。此外还听到许多非常革命的词汇。当时正是批林批孔一浪接一浪的时候。

  
我想,全国有多少这样的团总支会,有多少人为了完成这件比生命本身要紧得多的事而奋斗,在这样的会上,说了多少筐假话,套话,由不好意思到不再脸红,到挥洒自如。在这样的会上,他们还进行批林批孔加上批儒,坚决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讨论如何培养接班人,使无产阶级江山不变色。

  
会议还在进行,我渐渐走神,脑中闪过一个个镜头。一会儿是孙道临同志在阁楼上发电报,头戴耳机,大义凛然。脑后一圈一圈的电波宛如佛祖头上的光环。一会儿是地窑里的一个老大娘,手捧老毛在陕北后期的头像,深情地凝视。那张像比大娘年青的多。油灯闪闪,大娘眼中突然涌出闪闪的泪花,嘴唇抖抖地,歪歪地说:毛主席,俺贫下中农想念您老人家。

  
团总支会终于完了。走出地下室,楼外一池春水荡漾,路旁的月季花风情万状。我心里不禁发愁,这组织可不是那么好靠拢的。如果只是扫扫厕所,或者故意把自己的钱交给团组织,说是拾金不昧,都还好办。可是,几十次甚至上百次地去那种会上,一本正经地说那些鬼话,真要点本事。我泄气了。

  
幸亏蒙古汉子和从内蒙古一起来上大学的同学们提醒我,到团总支书记,辅导员老师的家里去拜访,表示一下我对共青团,共产党的忠心与热爱还有对团总支书记的尊敬。自卑的我一个人是怎么也不敢去的。于是蒙古汉子和两个同学陪我一同拜访了辅导员老师的家。

  
一个月后,我被批准入团了,在加入时我并且感觉到这是一生中“幸福的时刻”(当时真的高兴)。也是我一生中最高的政治面貌。 

  
而蒙古汉子和两个同学都在大学期间入了党,我不嫉妒他们,他们确实是优秀,合格的党员,现在都是各个部门上的負责干部。

  
入团的时候,正是批林批孔运动高潮,晩上政治学习,我们在班长的主持下,讨论头天晚上看过的电影《决裂》。

  
这部电影后来被说成是“四人帮”反党集团炮制的大毒草。这棵大毒草的故事梗概是说江西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抵制邓小平刮起的“右倾翻案风”的事。葛优他爹葛存壮在影片里扮演了一个专讲“马尾巴的功能”的老教授,演过《平原游击队》的郭振清在本片里演了大学的党委书记。这个党委书记领着一群文化考试不及格、凭着两手老茧子上了大学的学生跟走资派斗争。斗争的结果好像就是大家都不必在课堂上听教授讲俄罗斯的黑土地和马尾巴的功能,然后大家在思想转变了的老教授的带领下,到村子里去给贫下中农阉小猪。

  
大家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狠批邓小平妄图搞资本主义复辟,让我们贫下中农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的滔天罪行。我们班一个学生,批着批着竟呜呜地哭起来了。大家问他哭什么,他说被邓小平气的。我们班马上就号召全班向某某学习,说批邓一定要带着强烈的阶级感情,否则批不出水平。

  
轮到我发言了,我也想学某某,哭出一点眼泪,赢得班里的表扬。但心里没有悲和恨,挤鼻子弄眼,死活也哭不出来。

  
尽管内心里对《决裂》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我还是装出一副深受了感动的样子,痛骂了资产阶级的教育路线,痛骂了邓小平妄图复辟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狼子野心。痛骂之后就是歌颂,歌颂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成果,“文化大革命”有啥成果,其实我也不知道。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中国老百姓里,除了张志新、遇罗克,林昭等人,敢于舍命坚持真理,其余的绝大多数,都跟我一样,是一些人云亦云的糊涂虫。让批刘少奇就跟着批刘少奇,让批邓小平就跟着批邓小平。

  
有时候心里有那么点别扭的感觉,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我想,即便我像张志新一样发现了真理,也未必有勇气挺身而出。手里掌握着真理,又不敢挺身而出,肯定是很痛苦的。

  


  
1976年9月9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男播音员那沉重、缓慢的声音响彻全室:各位听众请注意,各位听众请注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将于今天下午两点播放重要新闻,请注意收听……

  
以前谁也没听过这样的广播。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等到下午两点?

  
蒙古汉子悄悄地对我说:毛主席死了。

  
蒙古汉子的话像棍子一样把我打蒙了。这怎么可能呢?毛主席怎么能死呢?谁都能死,毛主席也不能死啊!

  
两点还没到,收音机里就播放开了哀乐。这一年我们已经听了好几次哀乐,先是周恩来死,接着是朱德死,但他们死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没提前预告,看来毛主席真死了。

  
哀乐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男播音员用沉痛的声音报道毛主席去世。还说:“在辽阔的国土上、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举国上下、八亿人民沈痛悼念我们伟大的党、伟大的军队、伟大的国家的缔造者和英明领袖、我国各族人民的大救星毛主席。”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哀乐。

  
毛主席死了!这句话、这个事实,像巨雷一样惊得我们目瞪口呆,连我这样的草民百姓,都为国家的命运担忧,都认为中国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但后来的事情发展变化得有点天翻地覆的意思,毛主席死了,天并没有塌下来,老百姓也并没有因为他死了而活不下去,而且还活得不赖。现在,连老百姓也知道毛主席生前犯了许多错误,但许多人、包括父亲,并没有感到当年把毛主席当成神是可笑的。

  
毛主席之后,在中国,再也不会有谁能像他那样,以一个人的死去或是活着,影响亿万人民的命运。

  
2006.9.14




 回复[1]:  陈梅林 (2006-09-14 21:22:23)  
 
  抢个沙发坐坐。

  
小林写份血书的话怎么样?俺连共青团也没能进去过,比你还不如呢。

 回复[2]: 报告陈姐! 小林 (2006-09-15 10:05:08)  
 
   小弟的觉悟还没有到写血书的地步。能入团随大流就不错了。那时是中间大,两头小。陈姐不是团员,属于一小撮,想来日子过的一定不舒心了!

  
沙发是第一个的意思吗?

 回复[3]:  雪非雪 (2006-09-15 10:08:32)  
 
  小林桑写的1976客观沉着,看来基本上已经进入邓星桑描绘的“糊涂”境界。难得。

 回复[4]: 在我记忆里,那天电台正式播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我 (2006-09-15 10:59:53)  
 
  以下是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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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毛泽东去世30周年

  
杀猪客

  
今天是毛泽东逝世30周年,这位影响中国大半个世纪的人物,他对

  
中国至今影响深远,却未曾被国人深层次的审视。49年之后他对知

  
识分子的霹雳手段为许多人所批判,毛上台之后的许多政治运动几

  
乎都直接指向知识分子,但是这些做法背后的根源是什么,是什么

  
导致了毛对知识分子的强烈仇恨情绪,几乎很少人思考,更没有人

  
说得清,这实在是历史研究的一个遗憾。

  
一直认为,尤其对于历史这类知识来说,错误性的总结认识往往比

  
没有认识更加可怕。因此总结归纳历史要非常小心,然而抛弃归纳

  
法,文明有如一夜回到解放前,所有积累的知识都几乎被推翻,人

  
类回归蒙昧或不可知论。因此建设性的做法是我们捋清归纳的条理

  
和假设,对归纳法的逻辑缺陷有清晰的认识,以使得归纳的过程和

  
结果更科学。

  
在这样的前提下审视历史,我们依旧可以获得一些有益的经验和认

  
知。过往的历史无从假设,但或许可以总结。洪秀全因为科举不第

  
而反清,康有为也因为落第而求变法,新近历史学家对希特勒的研

  
究也发现,希特勒年轻的时候也曾追求一位犹太美女而不得,就连

  
陈水扁也曾试图加入国民党不成而最后成为国民党的对立面,这样

  
的例子还有很多。一个人成年之后的行为往往可以追溯到他之前尤

  
其是早期人生的经历中去,童年时候的挫折和迫害所带来的心理阴

  
影可能导致成年之后的心理扭曲甚至变态。这一点已经被无数的例

  
子所证实,心理学家说,我们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支哭泣的羔

  
羊。

  
那么,什么是毛泽东内心深处的哭泣羔羊呢?在毛一生浩如烟海的

  
成年往事中发现这一点,或许比在太平洋寻找那只搅动风暴的蝴蝶

  
翅膀更难。

  
1918年秋天,毛泽东因为湖南师范的老师杨昌济的推荐,到北大图

  
书馆担任助理员,每月薪水8元,和工友类似。毛在北大只呆了大约

  
半年就离开了,然而这半年留给毛泽东的是不尽的屈辱。多年之后

  
在延安,毛对斯诺提及这段时光时候说他在北大见过许多名满天下

  
的知识分子,胡适,傅斯年,罗家伦等,但是这些人“大多数不把

  
他当人看待”,如同追星族一样,毛也曾积极主动地上前和他们讨

  
论政治文化问题,但是“他们都是些大忙人,没有时间听一个图书

  
馆助理员讲南方土话。”

  
客观地从经济学的角度说,假如一个上图书馆查阅资料的学者总是

  
遇到一些个图书馆工友纠缠一些不着四六的恐怖主义或者四色定理

  
证明之类的问题(假设其精神正常),其短期效果是学者的精神变

  
得焦虑健康受损,工友可能遭到投诉而被解雇,长期效果是某些书

  
店将受益。对于学者和工友两者之间都没有多少益处。但是性格倔

  
犟,自尊心极强的毛泽东对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这样认知的,他对

  
事情的定位是双赢的学术研讨。毛泽东对学术研讨的渴望延展到信

  
骚扰,他不断给这些学者去信,没有迹象这些信件曾被认真地阅读

  
并回复。于是在那半年中,毛“对政治的兴趣越来越大,思想也越

  
来越激进”。这不奇怪,屈辱和仇恨的积累总会酿出些什么。

  
1945年8月,抗战结束后,在美国的胡适给毛泽东一封信,劝告毛

  
泽东解除武装,学习英国工党,成为体制内的反对力量。“会当击

  
水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或许是人生的吊诡,这一次轮到已

  
是一方霸主的毛泽东不屑与书呆子讨论了。

  
49年之后的毛泽东得志意满,他可以大声地对当年尊敬的老先生呵

  
斥“无需放屁”了,更不把那些时不时还想在毛那里争点民主自由

  
的知识分子们放在眼里。当年北大图书馆的助理员的手书成了校牌

  
挂在北大校门上,可是,他内心深处那只的羔羊并没有停止哭泣。

  
1957年,当罗隆基讽刺毛泽东是小知识分子领导大知识分子的时

  
候,毛内心深埋的屈辱感再度勾发。从此不但中国的知识分子们开

  
始走入深渊,连带着数亿中国人开始几十年的灾难。胡适跑得快倒

  
是得一个善终,可是所有的中国人开始几十年一起买单。

  
人有病,天知否?在毛泽东去世30周年之际,不想对其做一个心理

  
方面的病理分析,也无意将这灾难深重的数十年间接怪罪于胡适罗

  
隆基这些人。一个人的激烈作为,一定有他深层原因,存在既合

  
理,解释历史的目的不在于探究事实,重要的是获得认知之后正确

  
面对当前和未来的世界。所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不论是天使还是妖魔,都是有出处的。北大那半年在多大程度上成

  
为他日后作为的原因,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赖斯起步于一个国会的实习生,多年之后当她回到国会对议员们演

  
说的时候,对议员们调侃说,议员们应该从她人生历程中体会到善

  
待一个国会实习生的重要性。在毛泽东去世30周年的今天,回首

  
20世纪后半叶毛影子下的中国,我们也应该认真思考历史,从历

  
史中吸取教训,以免重蹈覆辙。

  
有人说20世纪的最大教训是理想主义害死人,这结论有些流俗。

  
我个人的理解则要细节得多,对于当前的和谐社会建设或许也更有

  
现实意义一些:

  
对待图书馆管理员一定要客气!

 回复[5]:  陈梅林 (2006-09-15 11:05:50)  
 
  这位杀猪客倒是有点眼力见。

 回复[6]: 羡慕小林能入团 龍昇 (2006-09-15 11:06:30)  
 
  我写得入团申请报告和思想汇报快“著作等身”了,也没入进去。到是我的入团介绍人一直帮助我,他后来当了监狱警察,接受了后来当了犯人的我,亲自押送我到新疆,也留在那里当队长管着我。挺戏剧的。我现在早超过入团年龄了,就想入党,在海外寻找多年组织了,始终找不到,“残念”!

 回复[7]:  陈梅林 (2006-09-15 11:13:56)  
 
  龙兄真有你的,嗨,镜子不就是组织吗?叫来去自由党。

 回复[8]:  雪非雪 (2006-09-15 11:17:40)  
 
  毛泽东在我们(?)记忆中的存在太大了,大得无从说起。

 回复[9]:  郭家 (2006-09-15 17:00:38)  
 
  “杀猪客”此文写得好。

  
“童年时候的挫折和迫害所带来的心理阴影可能导致成年之后的心理扭曲甚至变态”这一论点虽然不是新的,但是用此论点解析毛泽东仇视中国知识分子的行为很有新意。

  
在毛离世30周年的今天,网上出现许多评论毛的文章,有歌颂的也有谩骂的,象这篇文章这样从某个角度客观地解析毛的文章为数不多。实际上对毛这样一个对中国历史甚至世界历史产生影响的重要人物,是很难盖棺定论的,就像过了2000多年人们对秦始皇的评价仍然褒贬不一一样。现在许多中国人,都还是毛时代的直接受害者或直接受益者,因此对毛的评论难免带有个人恩仇和偏见,很难做到客观公正。与其现在评价毛泽东,还不如将毛时代的这一段历史真实地记录下来,流传下去,给后人作参考,让后人去评论。

  
中国缺少的不是投机的评论家,而是诚实的历史学家。

 回复[10]: 龙兄,您好! 小林 (2006-09-15 11:40:14)  
 
   您入镜,就是找到组织了!

  
东洋镜和陈兄所领导的东洋镜大军,是一支海外"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自己的,是彻底地为自己利益工作的。龙升老兄就是这个队伍中的一个同志。

  
我们的干部要袒护每一个同志,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袒护,互相帮助。

  

 回复[11]:  风 (2006-09-15 14:45:22)  
 
  小林好文。《决裂》我也看过,“马尾巴的功能”真是句好台词,伙伴们常拿来说笑。

  
记忆中从毛主席逝世到追悼大会隔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领导们在一个屋子里设了个灵堂,有人轮班守灵,其他的按时间表排队去悼念。一排排地进去在引导下对着遗像三鞠躬。我在的那排动作整齐。回来的路上听说出事了,有位女同学在鞠躬时忍不住笑出声了。大家议论纷纷,也挺担心。不过也就被叫去批评了几句就算完了。

 回复[12]: 万岁白喊了 水双 (2006-09-15 16:15:32)  
 
  老人家过世,我们就不用再喊万岁了,知道那是白喊。

 回复[13]: 受迫害最惨的是农民 zpy55 (2006-09-15 19:41:08)  
 
  毛时代虽然知识分子受迫害很深,但受迫害最惨的是农民而非知识分子。三年饥荒时期不准农民生火冒烟,农民吃野菜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活活饿死几千万人。一直到毛死之前,很多地方的农民一个劳动日才8分钱,试想农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回复[14]: “三年自然灾害” 小林 (2006-09-19 07:11:50)  
 
   所谓“三年自然灾害”,大家如今都知道的,并不仅仅是自然因素造成的,大部是政治因素造成的。先是搞“大跃进”,刮“浮夸风”,庄稼烂在地里都没有人収。后来中国和苏联決裂了兄弟一般的国家友好关系,于是导致苏联板起面孔討债,中国显示出強硬的志气,全国人民勒起脖子,勒起裤帯偿还。后果是三年自然灾害中,饿死三千万人?而且几乎全部是种粮食的农民。三千万人啊!抗日战争才死伤了三千万人。关于饿死人这件大事,连国家主席刘少奇都承认说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禍”,可那时的宣传干部向老百姓作解释时,硬是把刘的话掉了个,把“七分人禍”说成“七分天灾”,硬是把毛泽东的责任推到老天爷的身上,把“冤假錯案”从地上搞到天上。由此可以看出无神论者的胆子有多大,那时有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非常形像地说出那个时代的特徴。

  
不过,他们所做的这种文过飾非的宣传还是很有成効的,竟使许多老百姓真的相信“自然灾害”是饿死人的主要原因,并相信“苏修逼债”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至于我们的伟大领袖是不是也应对此事負些责任,大多数人都想不到,也不敢想。

  
直到今日,许多当年饿过肚子的人在谈到那个年代时,仍然称“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仍然改不了口。连我也是如此。这使人不禁想起戈培尓名言“谎话重复百遍就是真理”。

  
“大跃进”自1958年狂飙骤起,到1961年不了了之,历时三年。对于这三年,许多中年以上的中国人至今还存有许多印象。这些印象有的是通过脑子里的某些画面保留下来的,有的是通过肚子里的某些感受刻诸脏腑的。提起这三年,他们一方面会在脑中浮现许多轰轰烈烈的场景,红旗招展,人头攒动,小高炉林立,大食堂蜂起;另一方面又会在身上激起一种揪心搅腹的感受;一种天天喝稀饭,顿顿灌清湯后的饥饿感,一种五月不知肉味,三月不知油花后的暴馋感。几十年后许多人被问道对当年还有什么印象时,他们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别得印象,就是饿!那个饿呀……这时整个国家都处在饥饿中,乡下人饿,城里人也饿,老百姓饿,当官者也饿,连毛泽东的女儿也饿,只是大家饿得程度不同而巳! 

  
当时人们早上喊着口号去炼钢,晩上空着肚皮来上床,饥肠辘辘,辗转难眠,欲又空醒床帏。白天里的热闹劲与夜晩中的困窘感,是一起保存在许多人的记忆的。那时的婴儿出生率急剧下降,整个人口呈負増长势。老人家好不尴尬,一方面在理论上批判马尓薩斯,另一方面又在实践上为被批判者提供绝好论据。

  
“大跃进”者们,最初发誓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把中国建設为一个強大的国家,结果欲是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使整个民族陥入一场空前的灾难。从中可以看到,人们唱高调子能唱到何种程度。与此相应,也不难看到,这些唱高调子者的跟斗栽得有得重。

  

 回复[15]:  风 (2006-09-19 08:41:49)  
 
  小林这一段说得太好了!

  
[13]楼zpy55之言也是。三年饥荒是个比“三年自然灾害”更贴切的词。依我看,这还是温和的命名。按照一般标准,叫成三年饥馑也当之无愧。

  

 回复[16]: 与风先生共勉 小林 (2006-09-26 22:36:08)  
 
   您说的三年饥馑时期,有这样一幅对联;去年食堂一人多吃一碗饭,今岁殡葬两命不花半文钱。

 回复[17]:  小林 (2008-02-12 13:53:43)  
 
  谢谢大恩大德的斑竹!您什么时候请我吃油炸鬼啊!

  
想念风老弟!

 回复[18]: 排队排队,慢慢来 陈某 (2008-02-12 13:55:26)  
 
   我叫过你来,你不来。轮空一圈,至少2年。

 回复[19]: 2年? 小林 (2008-02-12 13:58:00)  
 
  那还不把我馋回国了。太座就不会做油炸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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