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提四季│韩东星│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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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提四季
韩东星 (发表日期:2006-06-20 12:55:31 阅读人次:1752 回复数:3)
小时候，对季节的敏感远胜一切。　　春天，柳叶发芽时，最先发现的必是孩子们。一个个毛茸茸的小突起，让你心里痒痒，盘旋着挂满鲜绿的嫩柳枝，我们最形象的叫它“毛毛狗”。取下一小段枝条，抽去芯，做成“叫叫”，卟卟的能吹出响来。小雨后的晴，阳光清暖的照着你，如隔壁甜美阿姐的笑容。每当这时，我就会在明媚的春光里忘情。最后的积雪化了，地上还四处留有雪水的痕迹。　　那个时代，人们都住连脊的平房，墙壁薄得连邻家的欢笑和争吵都听个清清。人们彼此很了解，于是喜怒哀乐也有人分享。还记得那时各家每年都上山打柴禾。大人们弄来车，一起去一起回。于是家家门前都常年堆满木段。到了春天淋过雨，那些木头上会生出一些木耳和蘑菇。刚刚沐雨的木耳，又软又嫩，一定是你没见过的，只有孩子的眼可以发现它们。　　夏日，热盼着放假呀放假的也是孩子们。　　一到暑假我会和邻居小立一起，弄竹竿，穿鱼线，上鱼钩，再挖些蚯蚓，然后每天兴冲冲的奔向小河边，去钓鱼。刚开始钓不到，慢慢能调到一些小的，不过瘾。这时我们遇到园子南面的小哥，正是英俊淘少年，领我们去一个叫“老头泡”的水泡。据说那里有很多老头鱼，是养鱼的人路过时把剩下的鱼苗撒到里面，慢慢繁盛起来的。不过我们来之前他还从没钓到过大鱼......激动的时刻来了，我把线甩在很少有人想到的泡子中心，不一忽儿“咬钩了”，很沉！吃力的拽起来，啊，原来是一尺多长的“大老头”。那时的兴奋真是终生难忘！三个人手舞足蹈。后来我又把杆甩在离刚才一米左右的地方，又钓到稍小一点的“大老头”。那时我还小的不知道鱼的功用，淘小子用一筐田螺跟我交换，我把它换了喂我家的鸭子。　　后来，在雨后的一天，我和小立又在小河里钓到了一条一尺长的鲶鱼，妈妈作给我吃，是我记忆最深的美味。这样的夏天总是飞快度过。　　秋季天最高,心气也高，太阳灿烂的脸这时该最象爸爸的喜悦。　　我和哥哥会去一趟乡下，在二大爷那里住几天。我们一定会去果园。那里，满树的李子和杏给我们最大的诱惑。我们会捡熟透的李子揪下来，放在用衣服兜起的“兜”里，满满的盛它们回小屋去。熟李子的味真是甜美无比。我们吃完一个也会把核留嘴里嗍一会儿，恋恋不舍的样。吃到了带虫子的，便啪啪的赶紧吐出来。　　有时我们也被要求帮堂兄弟收收庄稼。去地里一看，我的天，田地一眼望不到边，没干几下我们就已呼哧呼哧喘了。二大爷也养蜂，我们炽爱那蜂蜜的味儿，却始终不敢靠近王国半步。　　秋天的味道浓浓的，带着深情一样充满着那个村庄，以至象我这个“路过”的人都被熏染。　　冬是盼望已久的那种。白白厚厚的雪，忽如一夜积满你的院落。放眼望去，不管近处远处世界变得银白一片。你看呀看呀看，再擦擦眼接着看，疑心暗鬼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承认原来这世间确有“纯洁”。　　入冬时二大爷和他的两个儿子（我们称作大哥二哥）总会给我和哥哥送来冰爬犁。前面象飞机，却是踏脚用的，中间伸出手扶拖拉机一样的长脖子，最后面是座。于是我们出去打爬犁。每每玩的热火朝天。寒冷无处不在，又不知在哪里。　　我和小立曾经在冬天里，去过一次夏日钓鱼的小河。那里已冰封结实，厚雪堆积。我们拄着木棍，好奇的沿着河道一直向上走，向上走，很远很远。两个孩童仰望着两岸的陡壁，远远高过我们的头，有一种我们今天坐游船观三峡的感觉。　　除了玩耍的欢乐，还有感冒生病。当我发着烧，沉沉的卧在炕上，冒着汗蜷缩在被窝里时，才隐约感到这欢乐世界的另一副狰狞和严峻的面孔。　　那是厚重的北方，在北方，不管是谁都会对冬有着持久的记忆。　　这样的时光交织在我的日子里，很多已分不清是同一年发生的事，还是好几年的事。也分不清哪些是上学前，哪些是上学后。不过随着入了小学，随着年级的升高，渐渐的，妈妈抱我时自己也能明显感觉到沉重了。烦恼的事儿越来越多，就连视线也由孩提时的多仰望，变成了平视，或越来越多的低着头紧盯地面。终于不知从哪一天起，那些欢乐无比的四季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样，无声息的彻底躲藏到了我的记忆里。成为我曾经活着的证据之一。　　2005/11/06 野狼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