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户倭寇（二）│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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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户倭寇（二）
龍昇 (发表日期:2009-07-03 10:17:23 阅读人次:1959 回复数:8)
黄山松，黄山云雾黄山雪，黄山景色天下绝，黄山脚下有个徽州府歙县。歙县自古文风重，名儒雅士辈出；徽州是古代商业资本汇聚之地，尤以歙县商贾遍天下。徽商经营广泛，盐业、粮食、木材、典当、书籍、棉布、丝绸、茶叶、陶瓷，包罗万象，尤以“盐、典、茶、木为著”歙县深处内地，却多有豪商远在沿海贩盐或出海从事贸易，那多亏了有条美丽的新安江通往杭州湾。　　王直就出生在徽州歙县的一户富家，原名锃。少幼时代曾读四书五经，通情达理，精于算计。他为人豪爽侠义且足智多谋，乡中有徭役讼事时经常出头露面主持，颇有组织能力，因此有许多乡里纨绔子弟、无业恶少围其身边，推为智囊。他年轻时初涉商场是走乡党贩盐老路。岂知明朝海禁严厉，盐商生意也非轻松之事，不久就因触犯刑律而失败。　　失败令他走上了另一条路。他对伙伴徐惟学、叶宗满、谢和、方廷助等人说：“如今海内行商法制森严，动辄触禁违法，岂不是断了我商民百姓活路。我看不如干脆到海外去闯荡，谁愿与我同往？” 　　经过一番筹备筹资，王直伙同叶宗满南下去了广东。他们在那里造了大船，广集情报，收购了大量违禁物资硝石、硫磺、生丝、棉花驶向了汪洋大海。　　暹罗、马六甲、吕宋、琉球、日本……世界之大，天外有天。他们带的货物均是所在国没有或短缺的商品，得到的利润是成倍、数倍。海外有黄毛人、红毛人、卷毛人、黑人、棕人……海外有廉价的龙涎香、乳香、沉香、檀香、珊瑚、玳瑁、胡椒、槟榔、朱砂、水银……偷带回国内又是成倍、数倍的利润。海外漂泊年余，他们不仅积累了财富，还大开眼界，大增了商贸知识。　　当然他们也碰到了阻拦和风险，出海和返回时都受到贪官污吏的敲诈勒索，在海上也遭海贼抢劫，那令他们感到了自己力量的薄弱。王直对叶宗满说：“早闻闽人郑獠盘踞浙江双屿，引来南海诸国外商做走私生意。后有海贼李光头投其旄下，更如虎背插翅。那李光头部下有一叫许栋的，甚是了得，早年去过马六甲，就是他勾来许多葡萄牙人去的双屿。许栋也是歙县人，咱们何不先去投他，壮大力量，再图后计。” 　　“那我们不成了海盗海寇了吗？” 　　“兄弟，前番我与徐惟学贩盐就已触犯法令，此番咱们下海经商，在官府眼中已是海贼奸商，去也贼不去也贼。你不觉得可笑吗？唐宋开明，既使先朝蒙古人建的元，对外通商也有时紧有时松，曾听说有几多海贼出没？而今越是海禁森严越是走私猖狂，这是为什么？百姓要生活，物资要交流，地方官员也想从中取利！也有中央大员铁面无私将兵来剿，就不得不组织武装抵抗，那是武装保护走私，所以现在海商和海贼都分辨不出、混为一谈了，你是纯粹的海商也会被官府认为是海贼。国家不与外国通商咱们通，这是官逼民反，何必在乎名称？” 　　王直带上叶宗满去了双屿。许栋很赏识他的能说会算的理财能力和组织能力，先是让他做“管库”，后又提拔他为“管哨”既理财务又理军事。王直召集来歙县伙伴徐惟学、谢和、方延助，新交了鄞县海商毛海峰、徐文亮等，很快地成为许栋海商集团的主要头目之一。　　双屿岛就在已经撤了的外贸机构市泊司的宁波不远。岛上人口两三千，却聚有千余中国海商海盗和千余外国商人。他们在武装保护下做走私贸易，好似给明朝政府海禁的铜墙铁壁凿开一个巨洞。　　岛国风光千变万幻，风和日丽时山青海蓝，狂飚暴雨时风险浪恶。加部岛、鹰岛、生月岛、大岛、平户岛、五岛、九十九岛……岛屿何其多！连同它们对岸的半岛和津津浦浦，构成了今日日本九州长崎县和佐贺县的东松浦、北松浦、南松浦，古称上松浦、下松浦。　　千百年，津津浦浦岛屿半岛，航行过停泊过遣隋船、遣唐船、遣明船、唐船、宋船、高丽船、刀伊船、蒙古船、坚固船、八番船、倭寇船、南蛮船、黑船、朱印船……有多少文明在这里交流媾通碰撞融合，又有多少雄贼成败的刀光剑影。这松浦地区出了倭寇、出了日本水军、出了国际贸易中心。　　松浦地区原本地薄民贫，又无强有力的诸侯大名领导百姓发展生产、扩大势力，唯有的中小武士亦在这战国时期被强豪击溃，那些穷土豪穷老百姓便靠他们有航海的优势，聚集成海盗船队去隔海相望的高丽国和大陆沿海抢掠粮食和奴隶，是他们构成了前期倭寇。　　公元一五四二年，下松浦平户岛的领主传到了松浦隆信头上。隆信很有福气也很有武功，是他令被各诸侯大名蔑称为“松浦党”的“一揆人”的地位和势力大大提高，成了雄踞一方的藩主。　　松浦隆信一上台就问他的属下：“听说五岛福江来了个大明儒生王直颇有商才，要是能请到吾岛来，当是万幸。” 　　属下献计道：“我曾在五岛见到一口水井，井口很是特殊，既不是四角形也不是圆形，而是六角形的，那是明人所挖。两年前大明海商王直乘坚固船始进五岛福江港，向藩主宇久盛定请求通商，盛定大喜，款待应允，画地建居馆，如今那里已出现一条唐人町。王直广招日人亡命之徒为部将，参与他的贸易集团，像有名的黄门、多郎、四郎都被纠合进去了。但他那里条件不如我岛，住的地方喝的都是苦水，所以不得不在远处挖井。我岛水甜，我港优良，您若给他厚遇，何愁请他不来？” 　　“言之有理，吾即搬回旧居，将新宅让与他住，以表诚意，你快备厚礼请他过来吧。” 　　有礼贤下士，王直果然来到平户。松浦隆信见他文质彬彬，更是款待加倍。那王直不是白白地受礼的，没多久便引来了几艘发自双屿的大货船。几船货震动了小小平户岛上的八千人口，招引来远近商贾，令隆信大大地赚上一笔，大大地赢得了名声。　　樱花开罢杜鹃红，王直转年又从种子岛来到平户，他给松浦隆信带来好消息：“藩主，去年我将南蛮葡萄牙人带到种子岛，那里的岛主时尧重金买下了铁炮并学到制造技术，现在铁炮已流传到大偶，有了那种武器，他们都强大起来。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先将他们的货带到这里来，以后还可以带船来，他们还有其他好的货物，他们也想得到日本的银子，都是您和平户的机会呀。” 　　“好极了，只要是生意，我都欢迎，无论如何请你帮忙。”松浦隆信大喜。　　王直还带着一位客人，他给藩主介绍道：“这位是博多豪商助才门，他将和我合作使船到双屿，您有什么货尽可托他的船稍去，由我打进关，都是数倍利益。我们抽小头，您就坐享其成好了。” 　　松浦隆信欣然应允，王直与助才门扬帆而去。平户，双屿；双屿，平户。中国坚固船，日本八番船，来往如梭，运货如山。中国的生丝、绢织、汉药、硝石、砂糖、陶瓷、缝针、铁锅、铜钱、书卷、画轴……通过平户散往日本各地，日本的银子、刀剑、扇子、屏风、漆器、珍珠……经过平户流向中国。肥水流过，脊贫的松浦地方富起来。那周围地区的女人们涂脂抹粉地去平户做游女，男人携刀执仗出海行商行盗，平户商馆、客栈、妓楼、酒肆林立，成了贸易港口城市。　　当时日本幕府也有取缔倭寇的严令，松浦隆信敢于引王直做走私生意，却被日本人评为有先见之明、心胸大度，他因中介贸易而聚巨富。海上走私有巨利，也有莫不可测的风险，王直承担了。那种走私贸易没有信用基础，买卖双方不固定，付款方式也无固定，出了事也没有调停机构，因此必须有个双方信任，有制裁能力的人才行。王直是能计算的海上强者，正是不负众望的调停者、中介商，他成了中国、日本、外国商人的业务总代理…… 　　一五四六年冬，樱岛火山正喷射着熊熊的烈火和浓浓的岩浆，喷上天空的岩浆凝成厚厚的灰色粉末，纷纷扬扬地撒落在大偶湾，连南方几十里的大滨海岸的白沙滩上也蒙上了一层灰。一艘葡萄牙船正要离岸启程，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有人扬着手巾频频向船上摇晃，船上的王直看到后对船长说：“稍等一下。” 　　绳梯放下，来人爬上船，是个三十几岁的青年。王直问他：“汝有何事如此焦急？” 　　青年回首往他来路望过后方回答：“吾乃大偶武式池端家之弥次郎，今日犯事杀人，后面仇家追兵即到，万望搭救。” 　　“为何杀人？”王直单刀直入地问。　　青年直问直答：“因贩卖私货而违禁，官家来捕，拒而失手。” 　　王直笑了笑对船长说“可以开船了。” 　　葡萄牙船本是王直从双屿引来日本做走私生意的，他们将弥次郎带回了双屿。好一个双屿！岛东岛南良田万亩，早稻已绿；岛中六横山上密林丛丛，杉木、黑松、红松……郁郁葱葱，正是做帆架、甲板等造船修船的好材料；岛西面临杭州湾和宁波府的港口里五湖四海商船渊薮，东南西北商贾云集，苏杭广洋货物俱全，呢绒绸缎、棉轴湖丝、棉花羊毛、陶瓷字画、纸墨笔砚，胡椒白檀、肉桂豆蔻、金银铜铁、洋枪倭刀……整个一个国际市场，外见李光头、许栋的水寨森严壁垒，内看市场交易活泼有序……眼花缭乱中，弥次郎指着一栋尖顶建筑物问王直：“那是什么？” 　　“那是西洋人天主教的教堂，等于我们佛教的寺庙，这里有六、七座哪。佛教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言，天主教也有忏悔之说，你不妨去看看。” 　　弥次郎走进了那座尖顶的教堂，他在那里信奉了天主教，从那里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

回复[1]: 旅人 (2009-07-03 10:32:56)

回复[2]: 小木樨花 (2009-07-03 10:40:29)

　　写得真快

回复[3]: 雪非雪 (2009-07-03 10:46:51)

　　这么多岛名、船名、商品名，作者真是下大功夫了。

回复[4]: 哈哈！给爷爷帮点忙！ 新局长 (2009-07-03 16:41:24)

　　王直又名汪直，他自幼就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不过很可惜，他的聪明并不在读书上。汪直的脑袋似乎很难接受四书五经的信号，读书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所以机灵的他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另一条出路——做生意。

　　一般人做生意，都是由小做起，先得摆地摊、开杂货店，慢慢地才能倒钢材、卖军火。而汪直却大为不同，从经济学的角度讲，汪老板的生意起点相当高——国际贸易。

　　所谓国际贸易，说穿了就是把国内的货卖到国外，再倒回来。汪直很明白，在街头卖香烟是很难发财的，只有转口贸易才能致富。在明代，海上贸易是被明令禁止的，所谓“片板不得下海”，抓住了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历史无数次证明，棍棒打不倒经济规律，发家致富的意志和决心是无法阻拦的。

　　汪直的第一笔贸易是在广东进行的，他带着货物在一个深夜悄悄出海，在今天的东南亚一带，汪直以极为悬殊的价格卖出了他的货物，当巨额的利润流入口袋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于是他下定决心，赌上自己的一切，把这笔生意做到底。

　　随着生意的不断进行，汪直的船队越来越庞大，手下越来越多，利润也越来越丰厚，汪老板终于成功致富，成为众人模仿的榜样。

　　如果事情就此打住，应该还不算太坏，汪直的行为从法律上定义，应该算是走私，而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树大招风，被海关盯住，然后在某一次走私中被查私大队抓住，之后判刑、流放或是杀头。

　　但汪老板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见好就收也绝不是他的人生信条，不久之后，他终于做出了一个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选择。

　　东南亚的业务潜力已经不大了，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汪老板决定转向日本市场。原因很简单——日本人的钱好赚。

　　

回复[5]: 谢几位花，谢新局长援手， 龍昇 (2009-07-03 17:11:58)

　　新局长用当代语言的叙述，让人一目了然，容易理解，得学习。

　　哈哈，改革开发之初不少小贸易就靠的走私，比如蛤蟆镜，受录机等，再后来的官军走私汽车等，发展了经济、发展了经济啊，王直没赶上好时候。

回复[6]: 邓星 (2009-07-04 17:16:45)

　　真的，不简单。

回复[7]: 轻闲得很 (2009-07-08 18:58:27)

　　怎么头像都看不到呢，全部是红色的XX

回复[8]: 什么头像？ 龍昇 (2009-07-08 19: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