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座语录——鬼化狐│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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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座语录——鬼化狐
龍昇 (发表日期:2006-10-23 10:59:07 阅读人次:1804 回复数:5)
我们中队有个叫张好尊的，是在进疆前就已结婚生子的人，比我们二十多岁的人大了十岁左右，因此人称老张。老张能吹拉弹唱，尤善讲聊斋故事，故又有外号为鬼化狐。　　老张原是北京消防警察，因自然灾害时贪污了公家粮票寄给他在农村的媳妇儿孩子而犯错误。他进疆好几年才把媳妇儿和两个儿子接来，就住我家隔壁。他媳妇儿进疆没几年死了，他想他媳妇儿想的神神道道的，竟碰上了媳妇儿显魂儿之事，他就更被叫做了鬼化狐。　　我媳妇儿会讲鬼化狐媳妇儿显魂儿的故事：“鬼化狐家里在新疆粮食也总不够吃，他还老说聊斋，拉二胡《喜洋洋》。有一个月初，他媳妇儿不小心把刚领的馍票丢了五公斤，他一着急给了他媳妇儿一记耳光，他媳妇儿吓得魂儿都飞了，给他下了跪。我们春子（我们大女儿，两岁）正在他家玩，她跑回来报告，我和他（指我）跑过去说了鬼化狐一通，又把他按床上拿被子捂上身子，逼他媳妇儿拿擀面杖打他一下，解解气。不想他不老实，从被子里蹬出了一双脚，结果一擀面杖落在了踝子骨上，让他瘸了好几天，到让他媳妇儿心疼了好几天。　　“虽然我们帮了点粮票，打架的事也很快过去了，但鬼化狐媳妇儿总觉丢馍票对不起丈夫，想勒着肚子把那五公斤馍票补回来，就空着肚子去打甜甘草。开始我们不知道，连鬼化狐也不知道，最后是听她小儿子说的。两个月后，本来就瘦黄的她的脸变灰了，有一天她把晒干了的一百五十公斤甜甘草装车往收购站拉，半道上眼一黑摔倒了。等帮她拉小绊儿的小儿子回来送信儿再拉到医院去，只住一个晚上就死了，医生说是劳累加严重的营养失调。　　“鬼化狐非常想念他媳妇儿，经常悔恨打了他媳妇儿一记耳光，拉二胡也从《喜洋洋》改成了《病中吟》。他也怪难的，又要干活又得拉扯俩孩子，粮食还是不够吃，经常是吃这顿洗上顿的碗，三条裤子总不洗地倒换较干净的穿。我们也只能帮他一时帮不了永远。　　“没想到从鬼化狐媳妇儿死了七七四十九天后，他家里没时人，屋里就有人走动的声音。有几次鬼化狐下班回来，一进屋就看见锅里冒热气儿，打开盖儿一看，锅帮子上排着一圈香喷喷的贴饼子！再看床上，整整齐齐地叠着洗好了的衣服，俩小子的破衣服上还打好了补丁。　　“鬼化狐以为是我帮他的忙，跑来问我，我说不是我。他问了许多人家，都不是。过了几天他终于搞清了那是怎么回事。一天他打发孩子们上学去了，他也锁上门出工去了，但他半路上假装拉屎跑回家来，往门上一趴，就听见屋里有哗哗的洗衣服声。门明明锁着哪，里面怎么会有人声？他又绕到房后头窗户上用嘴在窗纸上舔了个缝，悄悄望屋里一看，哎呀，你们猜谁在里边？是他媳妇儿！他忙转到门前打开锁，冲进屋去，可他媳妇儿又不见了！看看大铁盆里的衣服都洗了一半，锅台上小脸盆里和着一盆子棒子面！　　“鬼化狐在许多人面前拍大腿说，唉，她怎么不见了呢？她是惦记我、惦记俩孩子呀！她死得可怜啊！打那以后他时不时地就要跟人说他媳妇儿显魂儿的事，说得泪水汪汪的，神神道道的，活灵活现的。” 　　我媳妇儿讲鬼化狐媳妇儿显魂儿的事也活灵活现的，就好像她也看到过似的，她在我们中队人面作过证，说那是真事。因为鬼化狐老一把鼻涕一把泪跟人说那件事，有人劝他：“老张，死人是活不回来的，你别老拿自己媳妇儿编鬼化狐了，那不更可怜吗？”他说：“我编？不信问刘颖两口子去，他们住我隔壁，他们听见我们屋里声音了，看见那盆棒子面了。” 　　真有人听了鬼化狐的话来找我们对证的，我们是最早听鬼化狐讲那故事的人，我们最理解鬼化狐想念他媳妇儿，忏悔他打了她媳妇儿一巴掌，我们但愿那事是真的。是我媳妇儿回答的人家：“我是在他家没人时听到他屋里有过锅碗瓢盆声和哗哗的水声”“那天鬼化狐家断了粮，跟我说好了下班借他两公斤棒子面，他家哪会有一盆子和好了的棒子面？那盆面我是看到了的，准是她媳妇儿给他们送来的。” 　　由于有我媳妇儿作证，鬼化狐媳妇儿显魂儿之事被人由怀疑变成了半信半疑。那完全是鬼化狐幻觉出来的东西，如今成了我媳妇儿的一个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