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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下

龍昇 (发表日期:2006-12-19 10:10:02 阅读人次:2172 回复数:11)

  

  
到江西永修办事,两晚的住宿是南昌的凯莱酒店,酒店对面就是滕王阁。因早出晚归去修水两岸,竟无更多时间登上近在咫尺的滕王阁,只清晨夜晚在阁下近旁徜徉休闲过。

  
在日本已养成晚睡晚起习惯,但一回到国内就能恢复早睡早起规律。初日五时多,眼已睁开,拉开窗帘,见昨夜被串串灯泡饰成月宫仙境的滕王阁已褪了艳装回复本色。不意低头往楼下看去,竟看到久违了的一片景象——滕王阁北侧一座铁门中有许多挑扁担的人在忙碌着。仔细辨认,我确信那些人是在挑鱼。因为尽管饭店玻璃窗封闭严实,我鼻中还是闻到一丝鱼腥。是久违了,起码有二十五年以上了。四十年前,我在广州看到过一群群西服革履却肩挑扁担的海外侨胞港澳同胞,挑着柳条箱回国探亲;三十年前,我在宁波甬江旁、武汉汉水旁、重庆朝天门码头、都看到过一群群用扁担挑行李或鱼的人;就是二十五年前我也是一群用扁担挑土方的人中的一个。我很兴奋,穿上衣服就下了楼,去看用扁担挑鱼的人。

  
站到街上,方看清马路对面的建筑从左至右逐渐矮下来的分别是滕王阁、滕王阁饭店、南昌市水产批发市场。只因为后两座建筑也是琉璃瓦铺就的挑檐屋顶,我把它们和滕王阁看成了一个整体,把那座铁门当成了滕王阁的侧门。

  
跨过马路,走进铁门,来到“扁担”们中间。四辆大型卡车,上面载着十二个黄色的大塑料桶,每个塑料桶有一间小房子大。有人站在卡车上用只大网从桶捞中出一网鱼,“扁担”们便众目睽睽地盯着那网鱼。盯的时间不能太长,“扁担”们要在大网起落的瞬间判断出那网活蹦乱跳的鱼的大小、数量、成色,下定决心第一个喊出“我要!”的声音。有人喊了,他喊的江西话太快,而且像是术语行话,我听不懂,但我认为那就是“我要!”之意了。

  
那人打开他手中编织袋的口,车上人将网中鱼倒了进去。卡车后面即是磅秤,磅秤旁边即是收款台。过秤、交钱,那人将这袋鱼和先已买好的一袋鱼架在一根扁担上,走出了铁门。他光着膀子,挺着酱紫色的胸膛,走得冲冲的颠颠的,让鱼身上的水从编织袋中渗滴在身后的路上。市中人还未全部醒来,太阳光刚刚映照在赣江上,也映照在他的胸膛上。

  
我在铁门里呆了老半天,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扁担”走了进来又走了出去(也有登自行车或三轮车来的,但还是带扁担的多)。那十二个巨大的黄色的塑料桶里装的是大路货鲤鱼、草鱼、鲫鱼、胖头鱼,也有高档的鳜鱼、鲶鱼、鳊鱼等。它们来自鄱阳湖及其周围的江河湖泊和水田,它们从这铁门后面滕王阁水产码头上岸,源源不断地装进了大塑料桶,再装进那些“扁担”的编织袋中,由他们送到菜市场滩头和饭店的桌上。

  
我想他们到了菜市场滩头或饭店卖鱼,肯定要和老板经理们讨价还价的,但最后总会被忍痛杀价下来,大钱总是人家生意人挣的,他们只是挣个脚钱、挣个扁担压肩膀钱。想到那里,不由得分别向几位“扁担”打听,他们这么起五更半夜地一个月能挑出多少钱来。少者说能挑出一千元,多者说两千多,那又让我心安理得起来。我高兴地向一位“扁担”要求将他的一挑鱼给我挑挑走一程,没想到还没走出铁门,那根扁担就把我压趴下了,逗得一群“扁担”直乐,让我暗自嘟囔“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最后,我想到铁门后面的水产码头去看看时,被水产批发市场的人拦住了。他们几经盘问证明我不是记者,才放我过去,在那里我看到了赣江和渔船,看到了在渔船上洗衣烧饭的渔民。是返回来时水产批发市场的人告诉我,近日下流不远的南昌港发生奇臭,缘自这里渔民将死鱼倒入江中之故,已有多拨记者来采访,他们已劝告渔民,也不想让记者再来骚扰了。他们还告诉我说年内滕王阁水产码头将搬到离市中心较远的赣江大桥南,那里将出现一座现代化的南昌水产品综合交易批发市场。

  
这是令高兴的消息,滕王阁下因有鱼码头鱼市场而有的脏乱腥臭现象将一去不复返;这也是令我惆怅的消息,我将看不到滕王阁下一个朝气蓬勃的场面,一群我喜欢的“扁担”。

  
在南昌的第二个早晨也是五时多起的床。这回去了滕王阁南侧,南侧是夹在大马路和赣江中间的花园,花园里人千人万热火朝天。和滕王阁北侧的水产批发市场里为生计奔波而挑鱼的“扁担”们的热火朝天不同,这一侧聚集的是已无温饱之虑但求身心愉快健康长寿之人。

  
一群老太太在录音机播出的乐曲跳扇舞,又一群老太太随同一首乐曲在舞剑,还一大群老头老太太在打太极拳,都认真积极,有练完的人则三三两两在交谈舞扇舞剑打拳的心得或各自家中的鸡毛蒜皮、市中旧闻新闻。这幅景象在其它城市中也都能见得到,以前见到并不以为奇,但这次我注视他们良久,心中产生无限羡慕,因为我也进入和他们一样的老人年龄,他们可以在退休后颐神养寿,而我还得跟那些“扁担”一样为生计奔波。更多的中年人和老年人沿着长长的马路和花园道在跑步,他们中的男人都是光着上身,跑得汗流浃背。光膀子跑步应是南昌特色了,没人指责他们不文明,因为这里是“火炉”。

  
我也到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太交谈的花园护拦旁边去转了会儿,从那里看到了赣江中一字排开停泊着几艘很大的固定不动的趸船。依次看去,第一艘上有穿制服的人,旁边还停有几只巡视船,那是南昌的海事处和船舶检查处。再往下的几艘船上都摆满桌椅挂着串灯灯笼,原来是水上酒家,名字是洗尘渔港、龙之舟、长天一色……。噢,我想起了“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名句来了。

  
惜那些水上酒家只有午宴晚酌,没有早点早茶,未能登舫。但我还是走下护拦下到岸滩,去看那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原来那岸滩和趸船之间又泊着许多艘小渔船,小渔船的渔民们在岸滩上卖小鱼小虾。小鱼大多是白条儿,有新鲜的也有晒干了的。人们跟卖小鱼的人在讨价还价,渔民给卖出去的鱼刮鳞剜腹,很是热闹。那些买鱼的大多是刚刚习舞跑步完毕之人,一小兜小鱼是他们晨练的另一收获,一小兜小鱼让他们心满意足喜气洋洋……。

  
从南昌去永修的初日出发太早,第二晨出发是八点,这让我有了三十分钟登滕王阁的时间(滕王阁七点半开门)。用三分之一时间观看了在阁上第二第四层展现“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塌。”的《人杰图》、《地灵图》;用三分之一时间在第五层读了一遍苏东坡手书的王勃的《滕王阁序》;用三分之一时间是站在阁外栏杆处体会“落霞孤骛”和“秋水长天”的意境。

  
今年江西大旱,赣江夏水枯,秋水也不会肥,但想象一两月后眼下沙洲上的“落霞孤骛”还会再现吧。右边沙洲之上是“八一大桥”,进南昌时从那里过,记得桥头上有两只比大象还大的猫,一黑一白,一看即知是纪念“不管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的理论。

  
顺着“八一大桥”再往远处看,还看到一座铁桥,正有一列火车从上面通过,我知道那就是“赣江大桥”了。我是初见赣江大桥,但我早熟识它,一见它我想起我的大姐和姐夫来。我的大姐是铁道部大桥局职工学校的教师,姐夫是大桥局的工程师,武汉长江大桥、重庆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湘江大桥、赣江大桥,他们在这五座大桥旁、大桥上,度过了整个一生的工作年限。曾有四年时间,他们给我人生教诲的来信是发自眼前这座赣江大桥旁的,现在回想那些远隔千里的飞鸿是否也算“秋水长天一色”呢?

  
在南昌的两个早晨,都是在滕王阁下徜徉,仅有三十分钟登滕王阁的机会。我只能说登上过滕王阁了,不敢有写它的想法,所以仍是记的滕王阁下的事情。因有《滕王阁序》方有滕王阁的名声,有过唐代王勃的《滕王阁序》、王绪的《滕王阁赋》、王仲舒的《滕王阁记》,即“三王记滕阁”,和历代名人的滕王阁诗后,你不敢有拾人牙慧的胆量和才能了。

  
在南昌的两个晚上的休闲也是在滕王阁下度过的,都是主人的安排。第一晚在滕王阁北近南昌港的一个叫“国色添香”的洗脚屋洗脚修脚按摸脚,那里的老板娘在广岛留过两年学,店内装璜陈设搞成了日本式,收费也就比一般店高了二十元钱,但店里服务态度极好,还是值得。第二晚在滕王阁南一家叫“天上人间”的歌厅唱歌,因服务小姐说她是陕北米脂人,我就唱了一通《蓝花花》《五哥放羊》《三十里舖》,没想到小姐说那些歌都老掉牙了,她连听都没听过,不能与我合唱,让我唱了个驴唇不对马嘴。

  




 回复[1]:  小林 (2006-12-19 12:20:16)  
 
  给龙兄来一张照片。

  

 回复[2]: 爷爷,我真羡慕你 刘大卫 (2006-12-19 12:53:43)  
 
  你的描写让我产生了很强烈的羡慕和神往之情。“每个塑料桶有一间小房子大”!

  
我就是没有时间去游荡一番,放松一番!他妈的。回国也是出差,来去匆匆……

  
看着你的游记,让我眼馋。

  
尤其是杜海玲,把回国游荡写的一五一十,让人甚至有些嫉妒!

  
另外,经过确认,“洋冈子”是“小妞儿”“小蜜”的意思;

  
老婆是“霍咚”。

  

 回复[3]: 爷们儿,我还羡慕你哪! 龍昇 (2006-12-19 14:03:12)  
 
  记得哪帖子里说你三天两头跑国内的。记得你深圳经历台湾行旅。

  
那塑料桶确有一米四、五直径,比你高,一辆十吨车只能装两个,想不出得做多大的模子造它。

  
男孩子叫“巴郎”“巴郎子”,女孩子叫“克丝巴郎”,因此纯的“小妞儿”是“克丝巴郎”。你说的“小蜜”似的“小妞儿”实际近似“洋冈子”了。

  
还记得你有《夜读汪老》文,说有本汪老签名书,我也有本呢,是上他老人家家中求来的。我拎了个大西瓜去,他当场切开叫了句“嘿,沙瓤的!”这几个字(话)就是汪老。

  
还是说歌吧,《蓝花花》《五哥放羊》《三十里舖》,挺有味儿的。

 回复[4]: 谢小林配图! 龍昇 (2006-12-19 13:53:43)  
 
  

 回复[5]: 嘿!这话说的! 刘大卫 (2006-12-19 14:24:12)  
 
  洋冈子这个词,还是从您老人家的文章里看来的呢!其他的,是从我的维族朋友那儿问来的。

  
汪老的书,还在,我朋友帮我求来的。还有一本新阿姨的。

  
歌声啊!信天游!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

  
我一听就会流泪。

  
最近不写文章了,正在酝酿写一篇毛贼批判。马勒嘎八字的,那老网吧但不骂出来不痛快。

  
我最好的哥们之一,就是帮我求书的那位,现在在深圳。前几天跟一帮民族歌手喝酒,蒙古歌手一曲未了,他就开始流泪;西南的歌手一唱,他站起来说:这个不好听,娘们兮兮的,别唱了!

  
旁边的朋友直劝他:小声点!人家还没唱完呢……

  
你看,我的哥们跟我一样,直筒子。

  
夸人就夸人,骂人就骂人,别弄些个磨磨唧唧的事儿。

  
你看看,那几位还跟那儿“夸”呢。优雅的儒生还不算,连“中肉”都上来了。我都替您寒碜得慌,您快去劝劝他们几位,别这么“夸”您了。不就一件旧棉袄嘛,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呢,连棉袄都没见过?……都老大不小的了……

  
我真受不了他们,就把自己的帖子都删掉,不跟他们瞎JB掺合了。

  

 回复[6]: 几天不见,又买了什么文凭? 陈某 (2006-12-19 14:26:09)  
 
   告诉你,那里有卖真文凭的

  
http://www.dongyangjing.com/bbsmain.cgi?mode=view&no=665

 回复[7]: 出差去了趟北京 刘大卫 (2006-12-19 14:33:12)  
 
  两天而已,嘿嘿。

  
这次没买文凭,时间来不及,而且上次买了一个剑桥的,就够用了。

  
一张剑桥的,还饶了一张西北大学文学士学位的,核算啊!

  
西北大学我真去过,这不是闹着玩的。当年我在兰州大学读书,暑假去西安玩,住在西大。

 回复[8]:  少年行 (2006-12-19 16:29:33)  
 
  题目我老有念成"腾王,阁下"的劲头,最近看<明朝这些事儿>看的,这个王那个王的

 回复[9]:  雪非雪 (2006-12-19 16:33:54)  
 
   少年,行!

 回复[10]:  风 (2006-12-19 16:37:10)  
 
  哈哈。

 回复[11]:  夏雨 (2006-12-19 21:23:49)  
 
  看龍爷与刘大卫聊天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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