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三日 │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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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三日
龍昇 (发表日期:2006-12-10 11:49:02 阅读人次:2333 回复数:5)
春节期间，为参加外甥结婚典礼，带上小女去了一趟美国落杉矶。去掉坐飞机时间，在那边待了三天。先期从香港赶去的妹妹为我们安排了日程：首日去拉斯维加斯，次日做婚礼彩排、游览落杉矶，三日出席婚礼。因在汉城换乘飞机用去两个多小时，所以从日本出发是早上十点，到落衫矶仍是同日十点。我对时差无任何反应，唯飞机上十余小时的禁止吸烟把我憋得够呛。出机场猛补一支烟，竟补得头重脚轻身发飘地晕了老半天，这叫醉烟。　　妹妹来接机，从机场租了辆汽车，直奔四百六十公里外的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所以我对美国的最初印象得于15号公路上。美国电影《车队》里面那种大脑袋车头拖着的跟火车车厢似的大货车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如今看到它们的车头果然如间小房子，可以开车行驶、可以饮食起居。我十分想看到那些大脑袋车或其它车来个你追我赶、横冲直撞、惊险超越，很遗憾我没看到，原来那都是好莱坞制造的特技镜头，我看到大家都是循规蹈矩地在行驶。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小汽车式样五花八门，有的豪华美观、有的破旧不堪，但开车人表情都自信悠然，不像日本的车洁净整齐、人一本正经。草草计算下开车人的肤色，是黄黑白平分秋色，可略估出大落衫矶地区人种构成。黄色包括韩国、日本、越南人、中国人，黑色并非全部来自非洲，白色亦非都是盎格鲁撒克逊裔。从车窗中远眺，不时能看到与公路并列着一条铁路上有火车在缓缓地行驶，它们都是货车，很快就被汽车摔在屁股后面。我想那就是为西部开拓立下汗马功劳的铁路了吧，是今日的大脑袋卡车取代了它的位置。　　车出落衫矶不久，公路两旁就是荒漠秃山，偶有乔木灌木显现。多少介绍管那叫沙漠，但我得到的印象是戈壁滩。在15号公路上驾车，多少次有在国内天山路上行驶的感觉。那偶有显现的乔木灌木也似曾相识，在一片大戈壁滩上我竟然发现了丛丛红柳！小女生于戈壁滩，她的摇篮是我用红柳枝编的筐。她两岁时离开新疆，再未回去过，近来常盼望有暇看看出生之地。那天我指着窗外说她的出生的就是那个样子，于是我们停车，下到戈壁，站在红柳丛旁或折下柳枝握在胸前、以远方秃山为背景照了许多像。回日本洗出那些照片，果然许多人都以为我们父女回了趟新疆。　　出发虽早，但妹妹告诉我以黄昏时分到达拉斯维加斯为佳，所以我们将车开开停停。这让我们在身边擦黑时见到了前方的通天红光，让我们在翻过一道山梁时看到了一片灯火辉煌世界。那种到达给人以柳暗花明又一村、海市蜃楼骤然见的惊奇兴奋。　　沙漠或戈壁中的火树银花十里长街拉斯维加斯是赌城，是魔窟，是人造天堂、地狱。凡人都有将人生赌一把、中次魔的欲望，赴真的天堂、地狱前总想先体验一回，于是我们来了。拉斯维加斯以赌博和歌舞表演闻名于世，近年又因许多豪华主题饭店的出现而多出大型主题乐园、剧场表演、名牌商店街、体育竞赛、商务会议等内容，成了可以带家属孩子欢度周末的好去处。我们先游览了几家主题饭店，看了世界最大喷水池、逛了被人造穹庐星空笼罩的名牌名店街、海盗城……，最后在旧市街的一家越南饭馆吃的晚饭。选在旧市街吃晚饭是想回忆一下父亲的经历，四十年前的一日，他在那里输的爪干毛净，不得不打电话给东京妈妈要她即刻乘飞机赴美送钱去，结果翻着本地大赢回来，成了他后来得意话题之一。　　晚十时回自己住的饭店“米高梅（MGM）”开赌。我选了扑克牌的“21点”，妹妹和小女选了吃角子老虎机。不用发愁不懂英语，只“噎死”、“孬”或指点桌、空摆手即可表示要牌或不要，更何况所有赌桌都有中国人港澳台胞。我看到从别的台子转来一位像某小品演员（也许就是其人，我没敢认）的女同胞，红着眼睛地下注，一会儿赢得牌子如山之矗立，一会儿牌子消失的如船沉海底。我没有一路福星之奢望，也不想一败涂地，只准备了五百美金，输赢就是它。所以我采取了每盘永远是下一个合二十五美金的牌子，赢不追加赌注，输也不悔不弃。这种小打小闹也会有惊险，到零时我的五百“美军”几乎全军覆没，到下两点又缴获七百二十五个“美军”，给了发牌的金发女郎二十五个小费，得胜回房。　　“米高梅”在美国电影中常见，门口饰有金色巨狮，它有5005个房间！档次五六星级，收费一二星级。它的床硕大无比，摆开大字睡手脚够不着床边，睡得我香甜踏实。　　次日晨见到妹妹和小女，方知她们以老牛拉破车的速度，竟从吃角子老虎机里摇出八百多美金，比我战果辉煌。她们在零时就结束战斗，然后跑到街上礼品店，用那些钱买足了回国要送人的礼物。拉斯维加斯大道左有个近年形成的中华城，我们在那里吃的早餐——皮蛋粥、炸油条。在那里看到了免费的中文报纸《拉斯维加斯报》，原来这赌城的百万人口中也有五万华人营生居住，能有中文报纸发行的市场。　　又一回穿过落衫矶市街，从戈壁沙漠到了临海的一家饭店。外甥的婚礼明天将在这里举行，新郎新娘和他们的家长亲族要先举行彩排，彩排内容不过是练习如何进入露天的教堂和宣誓过程。原来整个婚礼是家长出费用，而形式内容都是外甥、外甥媳妇的一群年轻朋友设计的。外甥媳妇是个长身美人，是她家最小的女儿。亲家父母是早年去台军人和眷属，十四年前从台湾来到他们大女儿家过养老生活。在应对饭店服务生时我发现他们和我一样只会“噎死”“孬”几句英语，好奇地问他们在美生活有无不便，老俩口告诉我说他们住的地方叫“小台北”住的多是华人，购物、娱乐、串门、新闻、电视均用华语，在落衫矶这种社区有很多，所以不会英语也能过得很好，只须记住几条巴士路线和车站即可。彩排了，我们几个长辈只练习如何走过红地毯到达圣坛前的步伐，即先迈左腿、右腿拖上并齐后才出步的那种仪仗队步伐。妹妹练了两次通过了，我做过多年日本“披露宴”的前导、亲家父是老军人，走那种步伐都不在话下，唯有标准的中国贤妻良母式的亲家母百般努力均走不像，逗的她自己发笑，最后年轻人们临时改定我们几个长辈进场可以不拘一格。　　彩排完毕，妹妹先回他儿子家去试穿新制的旗袍和做头发，我则和小女由也是从香港赶来参加婚礼的亲友去了唐人街，我受一位来日看儿子的母亲之托，要去那里买“深海鱼油”给她带回中国。离唐人街尚有百米，见十余辆警车横挡在前，车顶蓝色警灯闪烁，车旁警察紧张地晃来晃去，还听到街中传来“呯嘭”之声，我直感今日有戏——电影中的唐人街黑帮械斗场面将被初访美国的我看到。香港亲友二十年前在此留过学，连他也觉得这唐人街上是发生了什么事件。我们被警察诱导绕道将车停下，徒步进入唐人街，才看到人山人海中有多支队伍在舞龙戏狮，才想起今日是正月初八、还在春节中。那些警车警察是来维持秩序的，那“砰嘭”之声敢情是“麻雷子”！　　都说说横滨的中华街是世界最大，它是四门框住的十字长街，店铺多为中华饭店饭馆和食品服装杂货山货，集中繁华，有学校、关帝庙、狮子会，已容入日本社会。落衫矶唐人街老街不大，但今日它辐射出的范围比横滨中华街要大，它的饭店饭馆没横滨的多，但多出了华人银行、写字楼、律师楼、医院、药房，越南华裔的商店，从中国国内来的公司……。我们参拜了老街上的孙中山像，在新街上一家叫“旺角”的香港饭馆中吃的晚饭。我们吃的是“牛喃米粉”，吃饱为目的。但看到左右两桌的老美吃“中华料理”颇觉有趣，左桌两个和我小女年龄仿佛的金发姑娘给她们父母用老长时间推荐了“炸鸡块”，老两口吃到嘴里都露出夸张的表情和惊叹，我猜想那惊叹是日本人说的“哦噫唏！”“食罢拉稀！”，不禁想起中国人吃“肯特基”的“炸鸡块”的样子，吃外来的东西大概都如此吧；右桌两青年绅士，每人一盘米饭一盘“麻婆豆腐”一瓶啤酒地在对吃对饮对谈，西人分筷分食早已闻之，不以为奇。我惊奇那每人一盘的“麻婆豆腐”量和盘子都是十人宴会用。美国什么都大，“汉堡包”“热狗”比日本的大，中国的“麻婆豆腐”到这里也变大了。　　吃罢晚饭去诳好莱坞，那是小女要去的，她在高中的修学旅行时来过这里，因集体行动时间又短，没能在好莱坞大道的明星大道上找到更多的明星手印脚印或签名。既来了，我也在人行便道地面上镶嵌着的粉色五星中寻觅寻了一番，最后在中国大剧院门前广场上找到了李小龙的名字。中国大剧场飞檐高挑，红柱绿顶，很有中国特色，但因它的门楼细高，看第一眼时我误将其认定是泰国建筑了。我们看到许多很漂亮又精饰打扮的很年轻的姑娘在大剧院附近晃来晃去，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买，想来是梦想做“明星蛋”的那批人了。小女寻觅一番后就扎入礼品店中去了，我走进了街拐角处的一间酒吧。我学着西部电影的样子，只在吧台上要了瓶啤酒，就将眼斜瞄在店门和其它酒桌上，我希望能看到有个老美推门而进手拔左轮高喊“不许动，拿钱来！”或酒桌上的客人突然掀倒桌子大打出手。结果是精彩镜头没有出现，才发觉是自己看好莱坞电影中毒了。仍是小女收获大，礼品买了一背包。　　在美第二晚睡在外甥的“洋房”中。醒来一看，穿着白礼服的外甥和一群穿黑礼服的他的自高中当留学生时交的朋友们正在忙碌着，检查输入电脑中的婚礼进行程序，练习他们将在婚礼中要讲的话和节目。新娘也穿好白婚纱衣来了，小青年们宣布结婚典礼的首项仪式开始，要妹妹和我这舅舅端坐在沙发上，由新郎新娘敬茶、跪拜接受祝福。来美前妹妹打电话要我带一套中式或日式茶壶茶杯和尽可能多带几条香烟。原来茶壶茶杯是派此用场，那香烟呢？祝福完毕妹妹要给孩子祝仪，也给那些“包办婚姻”的小青年门每人一个红包，这时她要我将香烟送给了他们。他们都很高兴，那时我才知道美国香烟价钱是日本的一倍。　　在美东读书的侄儿刚刚赶到，在发红包和香烟时，他溜进书房摆弄起那台输入婚礼进行程序的电脑。他是早期独生子女政策的产物，五年级时到新加坡当小留学生，不久前考入加拿大的大学，刚转学来美。弟妹因签证问题来不了美国，但她托了我和妹妹一事——管教一下侄儿。我踱进书房去关心一下侄儿，发现他是忙里偷闲在电脑上与北京的一个姑娘谈心。姑娘是侄儿小学一至四年级的同学，虽十年未见又远隔千山万水，却始终有“伊妹儿”联系，现已发展到谈情说爱阶段，侄儿发誓学有所成后就回国工作并娶她。那正是受托要管教侄儿之事，北京——新加坡——加拿大——美国地兜一大圈子供儿子读书是弟妹心愿，但终点是北京的曲线爱情打乱了她培养儿子的初衷。看到侄儿专心致志的神情，我没有管教他，年轻人谈恋爱时谁不鬼迷心窍呢，如果真学有所成回国工作，娶那“青梅竹马”何不是桩美事？我只拍拍他肩膀说：“当前可是学习第一啊。” 　　午饭过后,饭店派那种加长车先将新郎新娘接走，其他人均开自家车随往，登车前小青年们才宣布正式宴会第一个节目是新郎妈妈致词，把一直在检查自己头发和旗袍的妹妹搞了个措手不及，只好由我匆匆拟了个稿，让她在车中背熟。　　新郎新娘及亲属们花一小时拍了许多纪念照片，摄影师是新娘大姐之女；教会仪式和宣誓也花了一小时，牧师是新郎在美恩人。都是请的自家人，大大节约了费用。　　宴会分两部进行。一部是在宴会厅外走廊，新郎新娘设鸡尾酒宴迎客，新郎新娘亲属与来宾望着楼下海湾夕阳举杯交谈……。夜幕拉开时在宴会厅举行正式婚宴，餐桌成半圆形摆开，面对一个站着乐队的舞台，乐手歌手就是那群“包办婚姻”的小青年。宾客全部落座，唯独不见了新郎新娘，司会的小青年登台说他们可能是失踪了，但是他相信很快就会将他们找回，请先听他唱一曲祝歌来等。小青年说话很滑稽，歌唱的非常专业，待他曲终突然将手向窗外夜空一扬道：“请看！”众人扭头顺其手势，看到一架直升飞机由远而来。原来这宴会厅窗外就是个停机坪，未几我看到了外甥甥媳如天使天女般自天而降，引起一番轰动。　　婚宴正式开始，妹妹发表了我拟定的祝词，还临阵发挥祝来宾长者身体健康、祝那帮小年青和当伴娘的姑娘们也早日得到婚姻幸福，获得一片掌声。　　宴会在那帮青年演奏的音乐中进行，时而流行歌曲时而摇滚，时而英语时而华语。中场是新郎新娘起头其他年轻人跟上，表演一种美国大学生校园交际舞，把宴席中的中老年人看了个眼花缭乱……。　　侄儿除了参加婚礼，还负有替他表哥挡住贺喜的客人不断的敬酒的重任。他血气方刚，当能胜酒。大家这么认为，他自己也有自信。开始他表现确实出色，挡去了四分之三敬新郎的酒。但在宴会结束时从自家人中冒出一匹黑马，是来自台湾的新娘的大哥的女儿。那是个二十六岁的小巧姑娘，她看十九岁的小伙子奋不顾身为表哥挡酒的戆相可爱，便提了两瓶洋酒过来与其对饮。一人一瓶全部干净，结果是侄儿倒地而“毙”，姑娘仍头颈高扬。　　新娘从始自终手中握着一个她大姐精心制作的花球。婚礼宴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是请席间未婚姑娘出场站成一排，新娘背着脸站在她们身前数米，她要将那花球抛向身后，谁能接到花球谁就会紧接她成为出嫁娘。这也是那群小青年的设计，我觉得不错。小女年已二十六，我和她妈妈姑姑问她有可有男友，均被她一句“我的事，你们急什么？”顶回，都不敢再问，所以我希望她能出场。谢谢这项节目，小女出场了，我又盼其能接到花球。结果是花球被小女和新娘大哥之女两人同时触到，只是小女出手力大，花球抢在其手中。　　在美第三夜就住在举行婚礼的饭店中，前半夜小女去参加闹新房，她将抢到的花球拆下一半送给同时手触花球的姑娘；我则先推侄儿上床，洗他吐在裤子和鞋子上的污秽……

回复[1]: 刘世基 (2006-12-10 13:54:34)

　　一样的美国三日，却各有不同的感受。好，还有谁的美国三日再来登场。期待

回复[2]: 雪非雪 (2006-12-11 00:16:12)

　　龙升桑的美国三日比我的立体得多。我们一行差不多是举目无亲，龙桑到美国却是亲上加亲

　　有个表弟当时正在那里留学，他走的时候就是我在北京送上的飞机，那时候刚刚研究生毕业，机场喝咖啡，一杯50元。他本来羞答答不爱说话，这时候却说了句“这也太宰人了。”我到拉斯韦加斯当晚，他和朋友来看我，一见面就抱住我来了个美国式的挨拶，惊得我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他。呵呵，美国文化的感染力确实大，下飞机1小时就沉浸于赌局，住上三个月的话，不成富翁便是债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