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花（六）│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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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花（六）
龍昇 (发表日期:2007-01-14 16:41:13 阅读人次:1734 回复数:4)
大上海。上海在十里洋场时代曾被人称作过大上海，现在又因经济发展和浦东的开发成为名副其实的大上海了。摩天楼群高速路过江桥令人看得目不暇接，世面的繁荣昌盛令人喜笑颜开，凉子在上海过的兴奋快活。她见到了版纳的亲生母亲，看到她的的确确很像自己，她明白了版纳说的“你像我妈妈”不是在挖苦她，是由衷的心里话。她注意到版纳的母亲虽然没有化妆但也很美，打消了他对自己面孔的悲观。版纳父母两家人虽不相互走动，但他们分别地热情地接待了她，没有人对她与版纳的年龄差异表示惊奇。尤其版纳的同父和同母的两个正还在上大学的弟弟都不停地称她“阿嫂”，一再对阿哥阿嫂给他们的礼物——笔记本电脑表示感谢。一声声的“阿嫂”叫得令她心里乐开了花。　　村落掩在椰林里，竹楼围在芭蕉中，清江水里划着细长的轻舟，水罐子顶在穿筒裙的女人头上，凉子来到了西双版纳，版纳的养父母喜笑颜开地迎接远渡重洋的的儿子和他带来的儿媳妇。版纳的养父母都快七十岁了，他们长了凉子十七、八岁，那令凉子找到了做儿媳妇的感觉。他们知道版纳和凉子只登记结婚后就住在了一起，但没办过婚礼喜宴，便坚决要给他们办一回。傣族人成婚，有新郎要先到妻家住七天，然后回父母家住三天，最后回到妻家住的习惯。版纳养父母在他们竹楼旁边新盖了一座小竹楼，算做凉子的家，让他们走完了那一套习俗。版纳养父母在村子里很有威望，版纳到日本还一直给老人寄瞻养费和日用品，在村中有孝顺的美名，版纳养父母一招呼，全村人砍竹锯木割草，三天就为凉子搭起一座小巧玲珑的竹楼，全村人都来参加婚礼，唱歌跳舞饮酒祝贺。凉子在西双版纳渡过了她认为一生中最美妙的两个星期，离开那里时版纳养父母说“这里有你的家，我们死了这两座竹楼都是你们的家，等你们老了可以日本中国两头都住住”，那种不忌讳死和老的亲切朴实的语言洗尽了她对版纳的一切不安。　　回上海和西双版纳，使凉子知道版纳虽然在大城市灯红酒绿的歌厅当了五年歌手，虽然在外国熏染了两年，也没有丢掉乡土中培养出来的淳朴。从版纳对他养父母和“作过孽”的亲生父母的孝顺、对待异父或异母兄弟的友情，能确认他对她的爱情专一不二。她不必总将自己会更显老之事悬在心上，生怕版纳会被别人抢走的危机感也大不必有，但是想有一个孩子的信念却更加强烈了。这回她不单纯从自己一方着想，而更多地是觉得像版纳这么有情有义的好人没有后代实在委屈实在不公平，因此一回到日本她就对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版纳，我们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日子过得会更有意思更加精彩。” 　　“是啊，有个孩子好。但你不是不能生育吗？我们就这么过吧，相伴到白头。” 　　“不，一定得有一个。我一直为没将年龄和不能生育的事先告诉你就跟你有了关系结了婚、没给你一个考虑和选择的机会而感到自疚，也因此一直不敢问你要孩子的事。现在你说了有个孩子好，那我们就有一个吧。我也非常想有一个的。”凉子将话说的很中肯，甚至没有了忌讳：“我们会老，我们会死，我们死后，西双版纳那精致又漂亮的竹楼谁去住啊。” 　　版纳也动了感情：“凉子，你不要那么为难自己，我唱过‘爱情像贼船，上去下不来’是指你说怀了孕而没怀我也永远跟着你，而不是指你不能怀孕，你千万别介意。我也确实有要个孩子的想法，总怕刺激你，一直没说出。今天你说你也非常想要个孩子，那么我们去认领一个吧。” 　　“你同意有一个孩子了？” 　　“坚决同意，认领一个。” 　　“不，我们作一个。这孩子得有你的血脉相承。” 　　版纳懂得日本管通过两性性交怀孕叫做“作”孩子。但是凉子明明白白是怀不上孩子的，怎么个“作”法呢？他不想再提她的缺陷，只楞在那里发呆。　　凉子拿出了她敢煽性倒错者耳光样的勇敢：“我不会，而你会！” 　　“你是说找个代理母亲做人工授精？”版纳明白了凉子的意思，脸有些发红。　　“是找个代理母亲，但不必人工授精，直接授精。” 　　版纳又楞了一下，老半天才将“直接授精”领会过来，他的脸红成了个大苹果，将头摇成拨弄鼓：“不，这不------，这不------”他一时选择不出“这不------”的后面该接“不合适”“不好”“不忠于你”中的哪句的把话中断了。　　关于是“要”还是“作”一个孩子的话再提起再中断了好几次。一夜，凉子果断地对版纳说：“咱们结婚两年多了，有什么事都是互相商量着办的。只今天让我命令你一回：按照我说的办，作一个孩子，我认为这么办对你我都是忠于爱情的。” 　　版纳还想发楞不语，凉子也就任他那么发呆，背过身子睡自己的觉去了。版纳也反方向背身而睡，他没发现凉子的睡眼中挂着两颗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