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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流年絮语》

龍昇 (发表日期:2008-11-05 10:11:46 阅读人次:2401 回复数:8)

   曾写小文《牛鬼蛇神篇》,其一为《老符》,说的是在新疆一起被劳动改造的右派分子符家钦。说他早年毕业于中央大学文学系,曾跨越国民党共产党两个时代在许多报纸、杂志和新闻社当过编辑、记者,也是作家和翻译。说他右派被平反后又开始著书、翻译,立志“绳锯木断,水滴石穿。锲而不舍,日产一篇。每年一卷,伴我余生。”我写那篇小文是他八十二岁生日次日,十个月后他去世了。今年5月,我收到老符三女符德新寄来的一本香港世界华人出版社2月出的书,书名《流年絮语》,作者符家钦。这是老符的随笔散文集书。我真佩服老符不仅“每年一卷,伴我余生”还能“去世一年,仍出一卷”。

  
怀着崇敬心情阅读《流年絮语》,感慨老符梳理终生的同时,忠诚记录了社会历史。

  
有一篇《记成善谋烈士成仁前后》中写道:“中国民主同盟盟员、中国共产党员成善谋(1917~1949)烈士壮烈牺牲已经42个年头了……,我和成善谋既是同乡(四川合江),又是中学同学……,笑口常开的成善谋兄(他比我大两岁)和夫人杨必理一家正好和我望街而居,我们同是盟员,话题自然是纵谈时局……,1948年4月27日成善谋因《挺进报》出事被捕后……,我这一介书生居然不自量力,想在营救上出点力……,恰好蒋党重庆市党部徐政(我们同是中大校友会理事)要竞选国大代表,跑到美领事馆找我,要我为他助选。我想他是地头蛇,路子总广得多,便托他打听成善谋到底关在何处。果然很快就打听到,说成属要犯,归长官公署二处徐鹏飞审理。按当时权力划分,市党部对徐是管不了的……,1949年11月28日,重庆警备司令部终于贴出布告,将成善谋、陈然等10名“奸匪”公开处决。那天我一早就赶到两路口守候刑车经过,想在烈士从容就义前再睹芳容……,不久我奉招北来,行前特地返回故乡合江,专程到烈士家向成的老母吊唁,叙述烈士成仁取义经过,使烈士母亲得到一些宽慰。没想到老太太早已处之泰然,没有一点悲戚神情,果然不愧是英雄的母亲……。”

  
成善谋何许人也?老符在其《备忘随录》中写到:“小说《红岩》中成岗,即成善谋也。民盟川省委罗世文遇难,刘明章来为其遗属募捐,我捐助银元若干。”我是读《红岩》长大成人的一代,我仅知成岗是共产党员,罗世文是中共四川省书记,直到读《流年絮语》之前都这么认为。是老符第一次说出他们既是共产党员也是民盟盟员,他直语事实,肯定了民盟在建立新中国中的作用,也隐语告人“我和他(成善谋)虽都在1945年参加民盟……我万想不到他早在1940年就已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在一篇《郭老的快人快语》中,老符写道:“1952年我在外文出版社编中国文学作品外文版时,为了征求选目,从对外报道角度删改原文中某些词句时,经常要跟作家打交道……,从郭老、茅公起,直到沙汀、沈从文、阿英、老舍、赵树理、丁玲、贺敬之、孔厥、袁静、张天翼、何其芳、黄药眠、杜鹏程等,总有二三十位都打过交道,而以去郭、茅家的机会最多。……记得那天是为了纪念世界文化名人屈原,出郭老历史剧《屈原》,向郭老征求外文版插图、装帧、设计意见。正说话中忽然看见画家蒋兆和进门,拿着他画的屈原像,请郭过目。想来是郭事先约他来的。不料郭老扫视画面后,便对蒋说“不行,头部与身躯不成比例,至少得把身子斫掉一尺。”画家当时穿着虽不能说寒算,至少也很破旧,听了郭老话如冷水浇头,一言不发,一副惨兮兮的觳觫之相,把画卷起来悄悄走了。此情此景,我看了心里真有些怃然。不错,郭老指出画的缺点,干脆利落,不留情面,说得上是快人快语。但他的话是定论吗?不见得。郭老早年学过西医,解剖过多少尸体,当然熟悉头部和躯体比例是1:6。但科学并不等于艺术,观赏书画或寺庙中塑像,因观者总是仰望,所以观音也好、罗汉也好,身躯总比实际上的要长一些……,郭老“斫掉一尺”的话,实际上也是出于主观,不能成为定论。连带我还想起郭老的快人快语,往往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新中国成立前夕他有一篇“斥反动文艺”,指名道姓地横扫好几位作家学者,使他们从此被踩翻在地,打下阿鼻地狱,几十年来未得超生。所以说,快人快语并不一定可取。被批判的有美学大师朱光潜、沈从文、萧乾等四人……。再说屈原的画像,明代画家陈洪绶早就画过,但只有寥寥几笔。蒋兆和的这幅作品,就传神多了。”

  
想当年在郭老家仅郭沫若、蒋兆和和老符三人,老符不讲此事怕永远不得人知。但老符讲了,他记录了历史的真实。他不是写的名人佚事花边新闻,他写出了郭老之霸气,写出文人变左而形成的霸气伤害扼杀了更多文人。老符尊敬郭老但也敢批评郭老,他既为画家蒋兆和鸣了不平,也表现了他对艺术欣赏之造诣。

  
老符的《流年絮语》记载的社会历史丰富如海,比如“1943年我在《时事新报》任职,被《新民报》延揽去兼差……,当时张恨水刚接任《新民报》经理……,张恨水家住南温泉的桃子沟,距市区(重庆——书者注)18公里。说来今天的读书人不会相信,一位大报的经理应该出入有小车,而张恨水不但出入无车,每月报馆发的平价米,他还得抗着几十斤走几十里山路回家……。家里三间茅草房子……,张恨水就在这茅草房子里,写出一部接一部脍炙人口的作品。”比如:“1945年12月22日虽为周末……,晚上还参加了美新处庆祝圣诞晚会……,中共代表团周恩来、董必武,国民党中宣部长吴国桢都到会。恰好周、吴为南开校友,我这个小字辈正好与他们杯酒言欢,大谈‘允公允能’的南开精神,先后三次干杯。最后我客气一番问周公,对美新处业务有何看法。想不到周公夸奖说,美新处是全国最好的NewsAgency(新闻社)。” ……

  
这样的记述在《流年絮语》中有百余篇,老符何以在七老八十耄耋之年能写出五十余年前的故事?不能不说他的记忆力惊人,还得说归功于坚持不懈地写日记。即使在新疆劳动改造中不得不中断日记,他也在写备忘随录。

  
“1967年49岁。本年仍在南疆麦盖提农三师建筑工程一支队,从事克拉玛水库引水渠修建工程。年初,队中逃亡之风大兴。2月6日,大部人员更以回京平反为词,集体出走。至麦城即为师部押回,全数军管。然军管之后,仍时有逃亡,往往午夜鸣枪,追捕搜索。队中有帽子者悉数编为一班,专司打柴。戈壁滩上,柴薪奇缺,我等朝出暮归,寻找柴源,不半年而临近红柳,为之斫伐一空。秋,叶尔羌河大水,队部移至五公社17大队,续修引水大渠。终以人心涣散,进度甚慢。年初,以队中局势动荡不定,我之日记遂告中断,所存近十年日记亦被收缴,无从追回。综计前后日记达30年之久。本年文化革命继续深入。新疆境内,武斗之风甚久。喀什市内,时闻炮声。与关内邮路,中断数月。”

  
这是他写的备忘随录的一段,一年事三百字概之。如此内容可以逃避检查而记录历史,足显老符作为记者、编辑的忠实老练。“2月6日”“集体出走”即我常说的越狱大逃亡、农三师的“二六反革命事件”。那次逃亡计96人,“为师部押回”是被抓回82人,逃脱14人。我是逃脱者之一,看老符这年的备忘随录,不禁泪下。

  
老符不得不弃日记而写“年记”之因可见其《流年絮语》中《备忘随录》的跋:“年齿渐增,记力大退。烟云往事,泰半遗忘。每值填书简历,缅怀畴昔,常苦冥思不得,临颖茫然。久拟撮记生平大略,以备查检,而到疆以来,频年转徙,无从执笔。1971年屯垦巴楚,乃于驹隙之暇,随忆随书,于次年4月,完成初稿。边地无书,资料奇缺,全凭追忆,阙漏孔多。为求简约,又擢为文言,甚病迂腐。前后体例,亦未臻一致。所幸非求问世,故任其粗陋,姑录存之。他日倘得机缘,自当重加补缀耳。——1972年4月6日,跋于巴楚永安坝”

  
文革中常有从内地来的军官警官来找老符,调查许多“当权派”“黑帮”的历史,“久拟撮记平生大略,以备检查”也是他写《备忘随录》原由之一。请看:“年底(1968年——笔者注)队中展开清理阶级队伍运动,我先后写国内外调查证材料多件。方振亚、金端苓、韩幽同等均原美新处人员,借此获悉诸人于文革期中尚安然无恙,亦大幸事也。”从这两句话背后不难看出老符和他那同一辈人中没有相互检举造谣陷害,看出他们为人正直善良实事求是,也可看出《备忘随录》之功。

  
我最能理解有“他日尚得机缘,自当重加补缀耳”之语,方有今日的《流年絮语》的出版。《流年絮语》中记载有政治家和文人,更多的是教育家,从做过老符老师的私塾老师郭言之到教诲过他的王朝闻、喻传鉴、叶实甫、方慕韩、胡焕庸、许梦雄、常任侠、萧乾、张友松、冯亦代等名师,均有纪念文章。老符尊师重教,他尊敬自己的老师,今日他的五个子女有四个在从事教育事业,是他的子女将其遗稿整理出版成了《流年絮语》。

  




 回复[1]: 嗯。好啊。 自带板凳 (2008-11-05 10:29:27)  
 
  书是好书。

  
文是好文。

  
我是爱你的。

 回复[2]: 纪录历史是很有意义的事 陈某 (2008-11-05 11:48:06)  
 
  趁着记忆尚未完全模糊的时候,写下来

  


  
其实写年记也不错,我写了“我的1976”“我的1989”“我的1997”……“我的2020”,这星期写了一篇“我的1984”

 回复[3]:  大汉临离 (2008-11-05 12:07:23)  
 
  “我和他(成善谋)虽都在1945年参加民盟……我万想不到他早在1940年就已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回复[4]: 大家不认识他,但他记的事很珍贵` 龍昇 (2008-11-06 10:33:44)  
 
  介绍下老符简历:

  


  
1919年生

  
1937年入南开高中(重庆)

  
1939年入中央大学(重庆)

  
1943年《时事报》《新民报》编辑、记者

  
1944年美国新闻处,编译、记者

  
1950年,北京国际新闻局——外文出版社,《人民中国》英文版组长,《人民画报》编辑组长

  
1958年,2月光荣带帽(右派)3月赴茶淀劳动教养(东洋镜局长应知此地)

  
1962年北京268信箱(又称良乡监狱,余有幸与其同窗。)

  
1966年发配新疆。(余有幸与其同吃同住同劳动十年,受教菲浅。)

  
1978年光荣摘帽,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英文组组长

  
1981年,知识出版社

  
1984年截瘫(失去双腿)后,“日产一篇。每年一卷(出一本书)”,至2002元旦前住院,几日后去世,留下译著、著作数十部,600万字。

  


  

 回复[5]: 知道符家钦么? 黑白子 (2008-11-05 12:36:32)  
 
  ZT知道符家钦么?

  
韩三洲

  


  
曾试着问过几个读书人,“知道符家钦么?”回答都是摇头。其实,我也是几年前买到一本《沈从文故事》的小册子后,才知道作者符家钦的。但我认为,知道沈从文的读书人,都是应该知道符家钦的。可惜的是,在“沈从文热”持续已久的今天,曾翻译过美国汉学家金介甫《沈从文传》《沈从文史诗》并在海峡两岸出过三个版本

  
的符家钦,在去世两年多后,不仅平生事业不彰,连名字都快被世人遗忘了。更教人伤痛的是,这位生前著作等身的翻译家,遗稿非但处处碰壁无处出版,还白白花去了好几千元的前期制版费。

  
手边另有符家钦的两本遗著《流年絮语》和《译林百家》,都是年前在地摊上遇到的,注明为香港“世界华人出版社”出版。这两本书除去叙述作者一生的坎坷遭遇外,还有不少涉及现当代翻译界、文学界以及新闻界人物故事的“今典”,可以说是两本很有兴味、颇值一读的好书。但这样好的书,为什么要由陌生的出版社出版印行呢?原来这样的出版现象,也是眼下不少文化人的无奈之举,早已暗中流行多年了:手边有一本好书,无处出版,但又敝帚自珍,为了给逝者或生者一个交代,只好买个便宜的香港书号印刷出版。说白了,就是一种变相的自费出书。

  
符家钦(1919~2002)一生历尽磨难,饱尝人生的苦辣酸辛。1978年复出后,任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英文组组长。1984年因病截瘫致残,但他在轮椅上依旧以年出一书的进度与命运抗争,先后出版过著作和译著24种,约600万字以上。在翻译《沈从文传》时,仅注释就达646条,《沈从文故事》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都是不可多得的现代文学史上的珍稀史料。有言道,盛世遗贤,是社会的悲哀;那么,符家钦遗著被冷落的遭遇,又是谁的悲哀呢?我不忍再问下去了。

  


  
ZT符家钦扼住命运的咽喉

  
□刘彦生

  
右派,特务,劳改,别妻离子,下肢瘫痪,在这命运的节骨眼上顶得住,垮不了,战得胜,他的才华与精神在这蹉跎岁月得到冶炼和储存。

  
年近八十高龄、我国当代著名作家、翻译家符家钦先生1943年毕业于国立中央大学(今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一直从事新闻出版工作。先后作《新民报》、《时事新报》、《人民中国》(英文)、《人民画报》编辑、编辑主任。1978年复出后,任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英文组组长、知识出版社副主任等职。1984年,因医院误诊造成他下肢瘫痪,这意外致残,没有使符家钦一蹶不振,而是潜心著译,以年出一书的进度在生命旅途中跋涉!到1997年止,连以前出的,共计图书24种,达600万字。

  
符家钦先生一生坎坷,饱尝了人生的酸甜苦涩。因为1957年5%的划右比例,不仅没有任何右派行为,就连在大鸣大放中,一句大发感慨的言论都没有的符家钦给摊上一顶右派分子的帽子。因为英文功力突出,曾在美国新闻处,与费正清、爱泼斯坦、刘尊棋等友人一道工作过,打上了“美帝国主义的走狗特务”印记,先后被押送和发配到京郊清河农场、新疆麦盖提县劳动改造。这期间,虽有与萧乾、徐迟(徐迟的儿子与符家钦的女儿还是同学,他们的小学毕业照片就是徐迟亲自拍摄的)、王作民、霍应人、刘邦琛等人同住一个院子,在读书写作之余相聚共处的美好时光,但更多的是饿肚皮、别妻离子的苦寒与心酸。

  
然而,他的才华与精神似乎在这蹉跎岁月里得到冶炼、储存,符家钦后来在人生长河里,尽管有了下肢瘫痪这样身体与精神的伤害,但他能顶得住、垮不了、战得胜。

  
或许,人生磨难就能造就那些具有韧性和志向的人。符家钦说,人希望少些磨难,但有磨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1987年,符家钦先生获新闻出版署长期从业有积极贡献荣誉奖,1994年1月,符家钦先生以任《简明不列颠全书·中国条目》责编获一届国家图书提名奖。一系列的成绩没有使符家钦先生有半点吃老本和懈怠的思想。这位不幸的老人,以自己那仍具青春活力的思考萌生了1998年的大动作。眼下,平稳、规律的生活使他赢得了丰富的创意与灵感。符家钦先生与那张随时都可挪动的书桌为伴,主编着《名著名译丛书》,并于1998年5月22日就版权、发行等与商务印书馆达成协议,草签了出版合同。

  
坐地日行八万里。符家钦先生没时间去探讨人生价值几何,一种下意识扼住命运咽喉的紧迫感,使他在人生岁月里匆匆前行,奔着自己既定目标行进、挺进、逼近!

  


  

 回复[6]: 局长对茶淀不太了解。 自带板凳 (2008-11-05 12:54:41)  
 
  局长他爹劳改之地是天津郊区的团泊洼。那里前后脚关过郭小川,华君武等等大右派。

  
我爹1935年出生,跟其他的大右派们相比,他当右派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无论从资历还是从名气,根本排不上号。

 回复[7]:  蛇 (2008-11-05 13:07:51)  
 
  尽管有“富”不过三代之说,但是“仇”要过三代了。

  
祖父母、父母两代之“私”仇,到了第三代根本就忘不了啊!再过一代,估计才能过眼云烟···

  

 回复[8]:  邓星 (2008-11-05 19:09:19)  
 
  真了不起。“人生磨难,” 女人不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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