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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媾疫》之五

亦夫 (发表日期:2006-10-18 10:03:19 阅读人次:2080 回复数:1)

   五、

  
整个夏天里,老莽魁一直处在半清醒、半迷醉的状态中。自从上次他来院子中脱去裤子丢人败兴后,婆姨怕他在吊庄村人面前出同样的大丑,便再也没有搀他出过袁家大门一步,而只是在他神志稍微明事时,扶着他在院子里来回走上几圈。

  
莽魁婆姨自打生了五斤后,由于实在太惧怕自己与男人所共有的惊人的生殖能力,早已背着莽魁独自去了一趟距吊庄二十余里的六甲镇,毅然让冯郎中为自己做了绝育术。从此,她那颗已显衰老迟钝的心变得坦然无畏起来。可自从夏收中期开始,莽魁婆姨又一次陷入了可怕的劫难:每过个三五天,她就会于半睡半醒之间被莽魁那粗壮的身子死死地压住,然后在他疯狂有力的动作中一次又一次跌入天旋地转的眩晕,以至于所有细节皆成为迷糊莫知的事情。第二天清晨,脸色憔悴的婆姨每每回想昨夜的事,总疑惑那只是一场奇异的梦。可当她去猪圈解溲时,一摸着自己红肿疼痛的下身,就坚信不疑那不是梦,而是在夜间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莽魁婆姨回到堂屋中,见病男人依旧那么半痴半醒地躺在炕上,心中疑惑不已:这死老汉真成个神魔了,白天弱得连路都走不动,到夜里竟能勇猛得如同重回了如狼似虎的壮年。婆姨想起上次呱呱为自己接生五斤时,曾羡慕地叹道:“莽魁可真是神力之人啊,老姐姐有福,摊上了难得的好男人。”不禁老脸烫如火炭,心下暗自庆幸找冯郎中做了绝育术。

  
“要不然,我再怀上老八、老九,人家看见死老汉的孬样,指不定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婆姨想。

  
夏收已经结束,最酷热、最能剥人三层皮的季节终于过去了。瓦蓝的晴空中仍无一丝云彩,那颗猛烈燃烧着的太阳依旧让人不敢直目去望。但空间里那曾四处弥漫的催人亢奋的神粉已渐渐消失,使人心中渐渐有了一丝塌实下来的感觉。

  
但保英心中的浮躁却一点也没有减少,反倒好象那种魔粉全部被他吞进了肚子里一般,一天比一天变得心绪烦乱,惶惶不可终日。他是被心中一个秘密折磨着。这秘密虽说只是自己捕风捉影的一种猜测,但这种猜测却总是令他心头不时一阵寒颤。他无法想象万一此事被证实,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个过去和睦安顺的家庭将会走向一个怎样的命运。尽管保英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自己探察个究竟,但对那可怕后果所持的巨大畏惧,却让他一次又一次望而怯步,而代之以一声苍凉沉重的叹息。

  
这秘密就是保英怀疑三弟保文和五弟保德的婆姨银珍之间,保持着某种见不得人的羞耻关系。

  
这种猜测源于一个个不断重复的梦。自从上次那个特殊而可怕的梦开始,保英几乎是每隔三五天做一个场景和情节都相同的梦:自己浑身穿着褴褛得不足蔽体的衣服,独自沿一条十分荒凉的河床向上攀行。每当走到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地方时,天就会突然彻彻底底地黑下来。正当他双眼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忽然会亮起一扇窗户。透过窗户望去,每次都能见到一男一女的剪影清晰地印在窗上。那对男女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正粗鲁地行着床第之事……保英仔细看时,那对男女竟是保文和保德的婆姨银珍!保英刚欲大叫起来,却见那窗灯光顿时熄灭,随后干涸的河床忽然冲来一股汹涌的大水。那温暖的大水将他漂浮起来,迷迷糊糊地送向远方……

  
这个梦是如此的千篇一律,因而使保英在每一个白天都历历在目。起初他根本不信这与门风清正、纲常有节的老袁家的现实有任何关联,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幻而已。但重复的次数多了,他自己却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保文和银珍的眉眼举止。令保英心病与日俱重的是,他们两人的眉眼行踪越来越让他顿生疑窦:好几次保英起夜时,都碰见身材惹眼的银珍正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而回来后躺下不久,又会听到保文在院子中清晰的咳嗽声;保文总是在天暮黑时到村后的塬上去散步,而这个时候在家中碰巧就看不见银珍那嫩得一掐一把水的丰腴的身影……

  
四十过五的保英沉浸在种种无法证实的猜测之中,痛苦、恐惧而又充满类似猎人悄悄接近猛兽时的亢奋和紧张。收麦时节由于整日疲于奔命,反倒冲淡了他心中这万蚁噬肝般的灼痛。可忙季过去,保英一日一日觉得自己正被这种疑虑逼得几欲发疯。

  
“保英,你这个夏天是怎么了,变得这样黑瘦黑瘦?”莽魁婆姨每每看到长子垂着那颗沉甸甸的脑袋心事忡忡地满院来回乱走,就禁不住心疼地问。

  
“妈,没甚事。我是满院看五斤那条狼狗踩的脚窝呢。”

  
“回去歇歇吧。你怎么变得跟你七弟一样贪耍了。”

  
“妈,我爹呢?他老人家病好些了没?”

  
“你爹还是老样子,你甭操心了。人过七十,过一天算一天了。”

  
“妈,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八月十二是我爹七十二岁大寿,你看今年分家了咱该咋办?”

  
“唉,分家另灶的,你爹又是这个样子,不办也就不办了。”

  
“不成不成,这可千万使不得!吊庄说起老袁家和我爹莽魁,谁不高眼另待?我爹的寿要是不办,我们一群做儿的出去,把尻子当脸给人看呀?”

  
“到时候再议吧。保英,看你黑瘦的,回去歇着吧,别费劲看狼狗的脚窝了。”

  
保英和老母亲说完话,又到后院那片枣林里去,俯身在地细察半日,仍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保文和银珍作孽遗留的痕迹。令保英感到惊讶的是,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其实是盼望能找到证实自己那种猜测的证据,尽管他对那种证实充满恐惧。

  
就在保英满腹失落地从后院枣树林出来时,却听大门一响,一个小脚女人咋咋呼呼地进了院子。保英看时,原来是吊庄大仙婆呱呱。这呱呱不但接生、捻弄宅基,还保媒拉纤,是远近闻名的人物。老袁家七个儿子当中,就有四个是老呱呱亲手接生的。

  
“咦,是呱呱婆呀,甚事把您老仙人给惊动了?”保英见状忙迎上去问。

  
“保英,你妈呢?我想给你妈说点事。”

  
“我妈在前院哩,不过我爹有病在堂屋睡觉,我去叫我妈和你到我屋里说话罢。”

  
“行么,你叫去。”

  
保英忙不迭地到被砖墙隔起来的前院将母亲请了出来。两人一同走到保英一家住的那间屋子时,却见五斤养的那条狼狗正龇牙咧嘴地冲着呱呱狂吠。那老呱呱早已吓得连滚带爬地上了炕,神色慌张地大喊:“五斤,赶紧把狗唤住,你还是婆接生的呢。”而小五斤却站在炕下黄狼狗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冲着老呱呱眨来眨去。

  
“这娃被宠惯坏了。”莽魁婆姨进屋用小脚将狗踢开,坐上炕去和呱呱说话。而呱呱却吓得哆嗦成一团,急呼缓叫地让保英将门插紧,这才敢和莽魁婆姨说话。

  
“这狗一脸凶相,我看是条精怪。”呱呱余惊未消地说。

  
“老姐姐今日来,有甚吩咐?”莽魁婆姨问。

  
“这狗脸确有凶相,我一看心就跳得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老姐姐是不是给我家保文说媳妇来了?”莽魁婆姨一看呱呱手中那个布袋,心中便对她的来意明白了七八成。她忙吩咐水娥给客人烙油馍,又让保英取来了莽魁那杆一胳膊长的水烟枪,点起油灯让呱呱靠在被角上过瘾。老呱呱脸色苍白,噙着烟枪猛吸一阵,直到呛得大咳起来,脸上的神情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些平静。

  
“嗨,这狗凶相……”

  
“老姐姐甭害怕,那狗长得蛮凶,可性格却很温和乖顺。甭说伤人,连生肉都不咬一口的。老姐姐你别卖关子了,你是来给我家老三说亲的吗?”

  
“大妹子,还真叫你猜着了。”呱呱仍心有余悸地朝窗外望了望,这才将手中那个绣着水红石榴、登枝喜鹊和一些红花绿叶的丝包儿打开,取出一张相片、一双新纳的鞋底和一块刺绣手帕。莽魁婆姨先伸手将那双鞋底接了,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细细端详,随即失声叫起好来:

  
“哎呀天神,谁家女子竟有这样乖巧的手。你看看这针脚,这样式,咱当了一辈子女人,都没有修到这一步。”

  
“老妹子,你甭忙着叫。你看看这女子娃的模样,咱姐妹再慢慢唠,仔细说。”

  
呱呱神色得意起来,有显出往日那种故弄玄虚和神神道道的本相。莽魁婆姨将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接过来一看,果真是吊庄方圆数十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美人儿。婆姨看得爱不释手心里却慢慢起了一死狐疑。

  
“呱呱老姐,这女子生得一副仙人坯子,又能做得一手好活,咋能看得上我家保文?咋姐妹不说见外的话,保文也是你给剪的脐带,是勤快是奸懒你也有数。再说他是死了婆姨的人,人家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心中能不存下点疙瘩啥的?”

  
“那还得说是你和莽魁福大造化深哩。人家早就知道老袁家在吊庄族长也大,人丁兴旺,还是这女子她妈亲自托我来提说的这桩亲事呢。一会儿把保文唤来看看相片,要是中意,隔日就安排背见罢。”

  
老姐儿两正说着话,水娥端上一个红漆木盘,上面盛着一叠金黄焦脆的油馍、一碟麻油小葱和两小碗拌汤。老呱呱稍做推让,就盘起小脚坐在炕中央和莽魁婆姨吃喝起来。刚抹了油嘴,保英已经将保文叫进了屋来。莽魁婆姨喜滋滋地将那鞋底儿递上去道:

  
“老三,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你呱呱婆给你说下的婆姨!你冷娃吃火锅,美扎实了。”

  
保文上身穿一件油渍麻花的背心,胳膊、脖子和大部分的胸背都露在外面。与吊庄其他男人不同的是,有个酷夏过来,别人一个个晒得如黑漆涂身,独保文依旧皮嫩肉白,刺目得像是女人的身子。保文把母亲的手推开,说了句“鞋底能算是婆姨吗?”,却径自从炕台上取了那张相片,放在眼窝跟前细瞧慢瞅起来。

  
“嘻嘻,保文是要女人的肉哩,他哪里稀罕纳鞋绣花的手艺。你看保文白嫩的,她不知蹭了多少女人的皮肉。保文你说,婆把你的心思摸得透不透?”呱呱坐在炕上一边“呼噜呼噜”地吸水烟,一边和保文说着乡间粗野的笑话。

  
“他肉确实白嫩,你看看今年夏天他割的那点麦子,就知道他皮肉为什么会这般白嫩了!”保英见呱呱这么说,心里那份烦躁又被激了上来,忍不住在傍边嘟哝了一句。

  
“呱呱婆,这女子是老堡人吧?”保文没有理会老大的挖苦,看着相片满脸却露出十分惊诧的神色来。

  
“对对对,就是老堡的。怎么,你认得这女子?”呱呱疑惑地问。

  
“不认得,不认得!”保文把头摇得想拨浪鼓,“这女子在老堡一带名气很大。过去去六甲镇和茶镇赶集,人家指给咱吊庄的人看过。”

  
“啥名气大?是人长得俊俏还是手能绝活?唉,我老是走乡串镇的,咋就不知道。”

  
保文却不说话支吾起来,顺手将相片放回了炕台。莽魁婆姨见状,眼睛立即吊了起来:“怎么?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人家主动托媒上门,你倒要弹嫌了不成?你说你说,你到底应呀不应,你再不应以后就别指望家里了。”

  
“妈你知道个甚!你就别立在一旁乱敲边鼓了。呱呱婆,这女子不是我保文能娶的人。这媒虽没有说成,但谢礼我还是会给你备好的。让你费心了呱呱婆。”

  
“嗨,保文你是怕自己配不上她咋的?你不用怕,袁家是咱吊庄第一大户,甭说她女子娃脸蛋长得好,仙女娶回来咱腰板也是直直的。保文你怕甚哩,这有甚可怕的嘛,哎哎,你甭走呀,你先甭走嘛。”

  
呱呱这么说着,那保文却早已倔头鼓脑地扭身出屋去了。外面一片眩目的金光立即包裹了他,使他那身白肉显得更加刺眼。呱呱脸上无光,心中的火气忍不住就像洞穴中的蛇一样蹿了出来:“抡屁眼甩胯骨的,是做给我脸上看吗?我好心倒成了驴肝肺了。”她这么嘟囔着,一双鸡爪般的瘦手将相片、鞋底和手帕一股脑复又装回袋里,挪身就要下炕走人。这边莽魁婆姨见呱呱真动了气,吓得好话说了一箩筐。那老呱呱仍是劝不住,硬鼓着下了炕,连再抽一袋水烟都不肯了。

  
“保英你给我喝住那条狗,我走咧,我再也不拿热脸蹭人家的冷尻子了。”呱呱站在门口,想起刚才那两到凶凶的狗眼,一双小裹脚却吓得迈不动道。保英说:“婆你别怕,那狗还小,不会下口咬人。”一边说一边和母亲一左一右地陪她出来,不断地赔着不是。那呱呱婆板着铁青的瘦脸,一言不发,颤着三寸金莲头也不回一下地走了。

  
“妈,你看保文,得罪谁不好,偏要把老呱呱给得罪下。妈,你说说,婆姨死去都多年了,他再这么晃荡,家里会给他惹出祸害来的。妈你去说说他,他要仙女呀还是娶公主呀,老堡这女子这么款合,他还有甚挑挑拣拣、弹三嫌四的?分家了,我的话人家听不进去。”

  
莽魁婆姨嘴上“噢噢”地应承着,却又想起什么似地岔开了话题:“五斤额上烫的燎泡,不知怎么这几天有发了,黄脓不停地淌。怕是得想个偏方呢。”说罢就穿过新砖隔墙的门洞,到保文独住的那间屋子说事去了。

  
推门进去,却见保文正用一杆笔在糊墙的报纸上写着什么,待细看时,原来墙上写了长长的一排“正”字。莽魁婆姨问:

  
“保文你这是弄的甚精怪。你划下这么多杠杠,是记工分呢还是选乡长记票呢?看你怪的。”

  
保文没料到老母亲会突然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倒吓了一跳。他将手中的笔慌失地撂了,口里说:“乱画着耍的。妈你不说有一声就进来,把我吓了一大跳。”莽魁婆姨在炕沿上坐下。她环顾一下这间屋子,只见炕上炕下,到处乱堆着衣服、鞋袜、盆盆罐罐和糅成一团的废纸,光席上一床被子没叠,炕下一盆洗脚水未倒,屋子里到处飘荡着一股浓烈的怪味道。莽魁婆姨知道,这种犹如走进了蘑菇地窖般的味道是从什么东西上发出来的。

  
“看把我儿栖惶的!”她忧愁地叹了口气,眼睛却死死地把保文盯住了,“三儿,今天呱呱给你提亲,你吞吞吐吐的,老堡那女子到底咋了?你愿不愿意都罢,你给妈说说你的心思。”

  
“呸!不知那老妖婆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给咱家脸上抹屎。我宁愿娶一头老母驴,都不要老堡那破烂货。把她老呱呱倒还理长的!”

  
“那女子到底咋了?”

  
“她没嫁人就偷着到六甲镇打了两回胎了。你到六甲镇上去问问,谁没有见过冯郎中宅院后面的野地里那两个已长成了人形的血肉糊糊?”

  
“嗨!”莽魁婆姨听罢把嘴一撇,“我当什么大不得的事呢!现在年轻人浪得蜂蝶一样,这能算上个甚。就算是放了两个蔫屁。再说你也不是头婚了。她手能纳鞋绣花,身能抓儿养女不就行了,看把你眼高的!”

  
“她跟谁睡过我都不弹嫌。可你知道她那是跟谁作的孽?哼,跟她亲爹!就是在茶镇街口卖酿皮的那个瘸腿老汉。”

  
“啊!”莽魁婆姨听得头皮发一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想就把人恶心死了,呸呸!”保文满脸厌恶地望地上吐着痰,嘴里咕哝道,“谁跟谁有那事都没个啥,可跟自己的亲娘老子造孽,那还能算是个张着一张脸的人么!”

  
“把呱呱那个老卖X的!”莽魁婆姨一股恶气直冲脑门,“咱老袁家是叫化小户?她也敢给我儿托说这样的货色,把她个老卖X的!保文多亏你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你要不说把这门亲事定了,妈的老脸就让人戳成碎片片了。我儿不急,妈一定给你找人托说个好婆姨。”

  
“妈你操心我爹就是了,我的事甭挂记。”

  
“把呱呱个老卖X的!”

  
莽魁婆姨又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才屁股离开炕沿,从保文这间光线昏暗的屋子往外走。她忍不住有朝那堵糊着报纸的墙上望了望,忽然觉得那一溜歪歪斜斜的“正”字于一派幽暗之中发着神秘的荧光。她想说:“你别再画那些怪乎乎的字了。一样的事重复多了,就会有了精怪,惹出样样祸害来的。”可她想起了自己几十年来在晚间做过的事,终于未能将这句话说出口,若有所失地走到院子里去了。

  
适值正午,上天一簇簇粗大的、充满质感的光线自上而下,将整个吊庄完全编织在一团金黄之中。一切似乎都凝滞不动了,就像在沉睡中被恶梦魇住的一个垂死的人。莽魁婆姨孤零零地站在院当中。此时除保英、保雄和保武家的几个孩子在大门外嬉闹的声音遥远地传来以外,满院都是一片辉煌的蝉噪声。

  
“把呱呱那个老卖X的!亏她想得出。”莽魁婆姨没着没落地又骂了一句。

  




 回复[1]:  陈梅林 (2006-10-18 13:26:45)  
 
  看得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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