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亦夫│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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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
亦夫 (发表日期:2013-08-15 20:23:44 阅读人次:1753 回复数:9)
家附近有一所幼儿园。每天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就会有一群孩子，在两三名保育员的带领下，从我门前的空场上穿过。孩子们少时六七名，多时十几个。他们都是刚刚蹒跚学步的年龄，相互牵着小手，一边四处张望着这个让他们充满好奇的世界，一边叽叽喳喳、奶声奶气地说个不休。冬秋季节，保育员阿姨会让他们在空场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做些小游戏。这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我总是停下手中的写作，走进窗外的阳光里，长时间地看着这群刚离巢的雏鸟般天真坦然、懵懂好奇的幼儿。　　在我看来，唯有在刚刚开始漫长人生的他们眼中，世界才会呈现出童话般的模样：蓝天白云，五颜六色的花朵，翠绿可爱的草坪，美丽歌唱的鸟儿、爱意洋溢的笑脸……人生中所有的痛苦和黑暗，都被隐藏在这个美丽童话的背面，他们单纯的目光不会洞穿和到达。尽管我知道这样的时刻是短暂的，人生残酷和冰冷的一面，将在不远的地方，向他们露出其狰狞的面孔。但我还是乐见这虽短暂却纯粹、虽失真却美妙的时刻。我看着幼儿们在阳光中无忧无虑跑动的小小身影，心里总会萌生出一丝由衷的羡慕：没有苦难，不喜不悲，很多人追求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其实却是人生的初始状态。　　但有一天，我的这种羡慕却变成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门口的花盆前有两只陶瓷小狗，姿态可爱，造型逼真，一直是幼儿们的最爱。尽管保育员阿姨告诫他们只可看不许动，围拢在一起的孩子们还是忍不住伸出小手频频抚摸。时间久了，其中一只瓷狗左眼的黑漆便剥落了，看上去像患上了白内障的病狗。我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一天上午，我照例在门口看孩子们游玩。令我惊讶的是，三五个围在瓷狗跟前的孩子，却不似平日那样单纯快乐，而是面面相觑，一脸无助，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其中一个稍大些的女孩子喊：“老师老师，狗狗眼睛生病了。”老师过来看了看，认真地告诫他们说：“看看，老师告诉过你们不能摸了吧？” 　　那天孩子们被保育员带着离开时，那几个孩子都冲瓷狗摇着小手说：“狗狗，拜拜。”但我明显地看出来，他们的眼神中除了平日的依依不舍，却更添了一丝愧意和忧伤。看着孩子们走远后，尽管我立即找来黑漆将剥落之处进行了修补，但内心的那丝酸楚却久久不能平息。　　我看见，忧郁像一道扑面而来的黑色，正洞穿孩子们眼中那副纯美的画面，将人生的阴影第一次投射到了他们单纯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