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人家热炕头│万景路│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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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人家热炕头
万景路 (发表日期:2007-11-19 17:15:29 阅读人次:3137 回复数:14)
“……地炉规玲珑，火穴通深幽。常舒两脚睡，暖律初回邹。门前三尺雪，鼻息方齁齁……” 金代赵秉文的一首《夜卧炕暖》诗中的几句，道出了土炕的妙处。生长于北方，习惯于火炕的我，自从去了南方，睡在那让人腰酸背痛的床上后，就一直怀念家乡那硬硬的土炕，前阵子回老家东北，终于有幸又睡了一回热炕头，那种被烙得四体通畅浑身舒坦的久违了的舒服感，不由得又想起了这首赞咏土炕的诗并遐思起土炕的诸般妙处来。　　东北农村的冬天，天寒地冻，透过一家家玻璃上厚厚的霜花的缝隙，你会看到一家人围坐在热炕头上，守着通红通红的炭火炉，孩子们在玩着布籽儿或嘎拉哈，老爷们儿们则悠哉游哉的卷着旱烟或叼着烟袋眯着眼享受，而老娘们儿们就大都守着针线篓子在勾织着什么毛衣手套之类的女活儿了。这大概就是典型的东北农村一家子冬日生活的写照了。家里如果来了客人，女主人一句：“快脱鞋上炕。”即道出了东北人的热情好客，也同时透出了漫漫冬季东北人对“炕”的依赖。到了晚上，出外一天又冷又乏的东北老爷们儿们回到家，脱鞋“蹭”一下子上了炕，然后两腿一盘，就着“屋里的”炖的热呼呼的酸菜猪肉粉条子，小酒一咪上，那是寒气顿消。酒足饭饱后，掰下一根扫炕笤帚枝儿当作牙签边扣牙边躺在热炕头上这么一烙，暖烘烘的火炕立时让人筋骨舒展浑身舒坦，等到一觉醒来，那是神清气爽疲劳尽消。火炕对东北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说起东北火炕，东北人通常叫它“一铺炕”，几代人可同睡一铺炕，足见其大。火炕一般是由土坯或砖、土料等铺成。一般的炕高出地面约半米，下半部用土夯实垫平，然后上半部用砖或土坯搭成一条条烟道，以横砖或青石板铺在上面，再用搅拌好的草泥上面后，抹上一层细沙镬平。沿炕边儿，安上一根长方形木头做成的炕沿儿，再用火烧24小时烘干。这样，最后在炕上面铺上一层炕席，一铺大炕就大功告成了。东北火炕分那么几种，三间正房中间为厨房东西屋两间大炕是最常见的一种，按烟道的取向，又可分为拐弯炕和连二炕等，在过去的农村更有一种常见的炕叫做南北大炕，也叫对面炕，指的就是在一间房内，除去中间的过道，就是赤裸裸地南北两铺大炕，家具都摆在炕上。为了节省热源，有的人家干脆就是几代人同睡一铺炕。更有甚者，有时居然会南北大炕住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两家人，这对于愿意严格划分居室的南方人来说，当然是不可思议，可在东北，这种现象却极普通，即使是来了客人也是同睡一铺炕，显得亲近固然是一个原因，没有专用的客房则更是不争的事实。　　由于东北人共睡一铺炕的习惯，东北火炕上香艳的故事也就不时的发生，说“谁谁家老娘们上了谁谁家的炕了”，那决不是按字面意思只是上人家炕上暖和暖和那么简单的事，而是火炕惹祸了。也没办法，东北农村冬天天黑的早，过去娱乐生活又十分匮乏，人们为了节省光源，吃完饭大都早早的上炕睡觉，俗话说：“黑暗是性的秘密同谋。”而火炕在推近着家族成员的亲昵性的同时，也无言的滋润着强壮的东北人的性的欲求。躺的姿势，火炕的温热舒适，加上难以排遣的漫漫长夜，这三种元素，就促成了火炕成为放纵性爱的温床。于是，在缺少电能的时代，火炕成为了唯一能把东北人引向性爱天堂的尘世台阶，越过无边的黑暗，火炕体操运动证明了由于火炕的坚硬赞助，它无愧的当选为北方最杰出的家庭造人作坊，东北人家的无数的小二、小三、小四；大丫、二丫、三丫就是最好的证明。　　曾有现代人口史研究专家证实，正是火炕生活方式的导入，才导致了女真人的急剧膨胀，也正是火炕成为了北方汉族人的温暖榻后，才又导致了中国人口的第二次膨胀，由此，似乎在某种意义上，中国成为了全球最大的人口生产基地的部分原因，可以归结为火炕的发明和扩散。可以说，火炕是整个北方华夏民族的摇篮。我们姑且不论火炕这个人口制造业的伟大器具的功与过、是与非，火炕带给我们的温暖、舒适、怄意却是货真价实的，“摇将煤堿作煤球，小户人家热炕头。”带给我们的永远是无限的怀念、无限的遐思……

回复[1]: 暖和呀!万爷。 龍昇 (2007-11-19 17:43:49)

　　回老家，姥姥让我睡靠灶那头儿，暖和过度了，跟贴饼子似的。

　　有一问：睡觉时，炕头下面是不是还放着瓦罐儿瓦盆儿什么的？

回复[2]: 万景路 (2007-11-19 18:13:06)

　　禀龙爷：放瓦盆儿是为了让空间也有暖和气儿，否则的话，那东北的冬夜是身下嘎嘎热，鼻尖儿嘎嘎凉，但一般的小户人家为省炭却只能忍着了。

　　

回复[3]: 雪非雪 (2007-11-19 18:38:18)

　　好看。

回复[4]: 长知识 陈某 (2007-11-19 18:55:04)

回复[5]: 蓝色海洋 (2007-11-19 20:56:45)

　　景路兄，晚上好！多日不见，身体好吗？

　　小时候我家有一个火炕，一直睡到7.8岁。景路兄的文章让我想起了许多童年的往事。火炕一般要连着一个灶火，上面有一个直径80公分左右的大锅。我记得小时候在大锅上，妈妈经常烙棒子面贴饼子。一面脆脆焦焦的，另一面喧喧腾腾的。爸爸的老家是河北新城，可能和大卫兄是老乡。高碑店火车站出五香豆腐丝。吃着贴饼子，就着豆腐丝，好吃极了。

回复[6]: 万爷：我问的瓦罐儿瓦盆儿 龍昇 (2007-11-20 10:27:51)

　　是尿罐儿尿盆儿。东北不放吗？我们老家放的。

　　记得是伸手就能够到那罐儿（盆儿），不用出被窝，只用肩膀支高些被子，就可以撒尿了。

回复[7]: 如水人生 (2007-11-20 13:03:18)

　　我也是在热炕上睡大的，这两天东京好冷，真怀念北方的火炕啊，暖和，舒服，热闹，家庭气氛那个浓啊。

　　顺便问一下楼主，你知道北方骂人说，“你花的钱上还有炕席花子呢！”是什么意思吗？

回复[8]: 万景路 (2007-11-20 20:34:42)

　　回龙爷，您那儿先进，我还真没见过那尿盆儿，再冷，也得抄着手跑向茅楼。海洋兄，还会贴那脆脆焦焦喧喧腾腾的大饼子吗？有点馋。如水人生大驾：我问了几个东北银，还是没搞懂是什么意思，惭愧！

回复[9]: 帮着分析分析 李长声 (2007-11-20 21:15:04)

　　“你花的钱上还有炕席花子呢！”

　　知道“卖炕”的意思吗?可能与此有关。

回复[10]: 万景路 (2007-11-20 21:55:05)

　　长老，愚弟那茅塞是顿开呀！！！

回复[11]: 陈某 (2007-11-20 22:14:17)

回复[12]: 如水人生 (2007-11-20 22:40:34)

　　9楼长声兄分析得好像靠谱，小的时候去乡下，常听人们用这句话开别人的玩笑，有时用来骂人。我那时弄不太明白，钱上有就有炕席花呗，怎么人们一听这话就不高兴呢？那时知道不是好话。知道“卖炕”的说法，还加个“大”字的，叫"卖大炕”，这种骂人很厉害，没到一定的火候，这话是不敢出来的。

　　所谓"炕席花子"，就是睡炕的北方人家，有将钱和其他的票据等放在炕席下的习惯，因炕席是用高粱桔或芦苇编成，有很好看，规律的花纹，放在炕席底下的钱，经过一定的时间后，仔细看的话，上面会有和炕席花纹一样的花纹隐约可见。

回复[13]: 长声我是局长 (2007-11-20 23:38:59)

　　接老父来信，其中提到：

　　……你们一群“哥们儿”的聚会，我极感兴趣，我看它是一种“中国心”的流露。李长声很不简单，那本书水平很高。……

　　

回复[14]: 小林 (2007-11-27 11:57:45)

　　万大爷！您老人家在日本吗?有事想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