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悟余白│向宣│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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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悟余白
向宣 (发表日期:2008-09-22 13:22:44 阅读人次:3178 回复数:30)
自小习练水墨的丈夫有这样的体会。他说：“空白，对水墨画来说很重要，它可以影响到整幅画结构的平衡和意境。”起先并不在意，看多了水墨，渐渐也升出了同感。浓浅相间的笔墨间看似无一物的空白之处，其实透出诸多意趣，空白也就有了充足的内容，也就有了清灵的境界。丈夫说，水墨中也有惮意——空即是色也，就看你如何去悟。　　中国人大多寻求 “满”，圆满，美满，十全十美。对人对物，讲究的是无微不至，礼数周全，唯恐欠缺而有失周到。而这份周到，在海外却屡屡“受挫”，引起误会和冷漠地回避。　　记得去年曾陪日本朋友去北京小住，三人同租了一家四合院。四合院里有一位阿姨负责打扫卫生，洗衣服和做早餐，闲下来她喜欢坐在葡萄藤下和我聊天，谈到自己的烦恼，这位来自天津的阿姨对工作可以算是尽心尽力，客人要是走进厨房，她总会跟着走进去，问客人需要什么？客人要是在客厅里听音乐，她也总会从窗口张望，生怕客人有事唤她，自己听不到……但客人们好像并不领情，误解成阿姨在监视自己，有的甚至给奥地利的房主打电话告状，希望房主早日把天津阿姨辞退：“我一心一意，却换来这种结果，外国人的人心都不知道是不是肉长。”说这话时，阿姨委屈地掉了几滴眼泪。　　阿姨的感受，恐怕大多旅日华人都深有体会。初来日本时，不少中国人也曾有过相似的委屈。起初，他们都想交结一些日本朋友。遇到略微友善的日本人，就欢天喜地，并且诚心诚意地迎上去，今天送饺子，明天上门找人聊天，时不时地还要挂个电话……事得其反的是，中国人很快发现，那些原先友善的日本朋友逐渐开始疏远了自己，甚至有的还在明显地躲避，于是，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委屈：我一心待人，怎么会……甚至有人开始怨恨日本人，认为日本人冷血，漠视他人，以恩报怨……却极少内省或考虑到：中国式的热情有时会给日本人带来沉重地心理压力，无微不至也有可能造成恐怖和不安。　　日本人对人处事总留着一定的距离，一定的空间，再要好的朋友之间也是如此，彼此给对方一块余白，让对方进退有余。一般来说，日本人的友人之间绝不会主动寻问工资收入，私有存款，家庭私事，除了学生之外，朋友之间也很少整天沾在一起，他们把保持距离视为一种尊重，对对方的隐私与友谊的一种尊重。　　来日本的三年里，我一直没有找到一位诚心真情的日本朋友。第四年头，由于工作关系，我与一位懂中文喜欢中国文化的女孩夕子交上了朋友。有一次茶余饭后，她无意中与我聊起了一段往事：“以前和一位北京的女孩交往过，她一星期至少有三天要和我沾在一起，就算不见面，她也会打电话给我，开场白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你上哪里去了？我打电话给你，你总是不在家。说实话，当时我反感极了，心想，我去哪里管你什么事？我有我的私人空间。我开始有意不接她电话，故意冷落她。那一年春天，东京病毒性感冒流行，我也被传染了，这位北京女孩就做了稀粥和水饺送上门来，不知为什么，那时心里特别烦她，就连门也没有给她开。躺在床上的我，听到她在门外哭，脑子只想着她快一些消失才好。” 　　“后来，到中国去留学了一年，才知道中国的朋友之间都这样的。大学里，许多朋友一起上课，一起做作业，一起打饭，狠不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在一起，朋友和朋友之间没有秘密，要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每次，我看到校园里的那些形影不离的背影，就会想起那个北京女孩的哭声，想来我当年是错待她了。” 　　夕子还说：“其实当年是有些害怕的，你晓得每个人都会有弱点，有让别人讨厌的不良习惯，这些弱点和不良习惯，是很私有的，大多数人都不想让大家知道。如果两个人走得太近的话，弱点和不良习惯就会不由自主地暴露出来，会让对方讨厌。当年，我是害怕自己被人窥视到自己的弱点，才故意疏远她的。相信，不少日本人都是和我一样的心情。” 　　回想到自己来日最初的三年，也许也犯过同样的错误，一厢情愿地满腔热情，把日本人惊吓得避之不及。　　日本人之间表现的空间感，很大部分还表现在语言上。日本人说话极留余地，很少会说满话，或直冲冲地表达心意。这种空间感，一开始中国人都很难适应。记得有一次，一位总是数年全勤的日本同事突然一连三天都没有来上班，第四天，她出现在公司时眼睛红红的。我好心地问她：“你不要紧吧？”她笑了笑说：“对不起，这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其中原由。”第二天，我又追问她，她就显得很不高兴，硬生生地说：“请你不要问了！”后来，才知道她离了婚，用三天的时间搬了家，安排了孩子们的转学问题。她说：“对不起，这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其中原由。”其实是不想告诉我她的不幸，但是如果直怔怔地把话意挑明的话，她怕我当场就会尴尬不已。　　日本人说话时，总会先考虑到对方的心情和承受能力，于是话里话外就多了不少的空白，这份空白，你千万不要去填，填满了彼此都会感觉难以进退。留着这份空白，彼此就会感觉舒服许多。　　来日本已经七年了。我现在才对日本人的“空白”有了新的理解。就像水墨，有了余白，整幅画才有透气的空间，才会更加生动怡人，其实说话、处事、为人也是一样，保持相互的“余白”空间，双方才会有回旋进退的余地。　　旧时，听过这样的一句话“理想的夫妻是相交不相合的圆。”其实，这讲的也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余白”空间问题，无论夫妻还是友人，其实都一样。

回复[1]: 雪非雪 (2008-09-22 13:36:40)

　　你好向宣。归纳得好。

　　其实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余白——维护个人内心界定的时空范畴，但有时却无意识地侵入他人的范畴中。比如彼此并不十分亲密，却动辄打听住处、家庭成员、工作性质等等等等，更不得要领的是你反过来问对方时那边却支支吾吾。。。。

回复[2]: 向宣邓星 (2008-09-22 13:52:10)

　　圆了圆了。。。

　　我坐了一张圆板凳。。

回复[3]: 哈哈!邓星坐的是自带来的板凳! 新局长 (2008-09-22 13:56:37)

回复[4]: 雪非雪 (2008-09-22 14:02:09)

　　邓星，什么“圆了圆了”？上海话吗？

回复[5]: 退与进远与近空与实……相对？辩证？ 红叶 (2008-09-22 14:11:06)

　　“你晓得每个人都会有弱点，有让别人讨厌的不良习惯，这些弱点和不良习惯，是很私有的，大多数人都不想让大家知道。如果两个人走得太近的话，弱点和不良习惯就会不由自主地暴露出来，会让对方讨厌。当年，我是害怕自己被人窥视到自己的弱点，才故意疏远她的……”

　　向宣好

　　也许有时还会发生在深爱的人之间！怕失去对方。

回复[6]: 向宣！ 孙秀萍 (2008-09-22 14:18:48)

　　

　　领悟余白，说得好，就是有时候觉得很累！

　　相比之下，东北人的直来直去轻松得多了，但是也许会让对方感到累。呵呵！

回复[7]: 黑白子 (2008-09-22 14:22:06)

回复[8]: 向宣好！ 小草 (2008-09-22 16:41:28)

。没想到向宣来日本才7年啊。以为都老抗日了。哈哈

　　

回复[9]: 非雪邓星 (2008-09-22 16:47:10)

　　人家文中不是说，“追求圆满，”么？我帮她圆。。

回复[10]: 非雪姐,邓星酒巴的凳全是圆的 向宣 (2008-09-22 20:30:01)

　　新局长有泄密嫌疑

他向你泄露国家情报:邓星酒巴的凳子全是圆的.

　　欢迎你来东京参观!

回复[11]: 黑白子，你的肥满印象深得众鼠心 向宣 (2008-09-22 20:31:08)

回复[12]: 小草，我也是老江湖了 向宣 (2008-09-22 20:45:50)

　　7年转战，也是老江湖了。

　　你呢？应该算是我的小战友了吧？（只算江湖年龄）

回复[13]: 雪非雪 (2008-09-22 21:02:18)

　　向宣妹（天哪，起鸡皮疙瘩了）不叫姐行不行啊？

　　还有邓星，原来你们说的是凳子啊，谢谢诠释。

回复[14]: 如果踏上日本就算江湖的话， 小草 (2008-09-22 22:28:41)

　　俺该是向宣的老战友了，哈哈。不过，真不敢卖老。

回复[15]: 秀萍姐，你好！什么时候可以再听到你的歌声 向宣 (2008-09-23 09:21:12)

　　谢谢秀萍姐捧场．

　　我也喜欢直来直去的，对那样转来弯去的肚肠有本能的惧怕。老像那种人怎么不便秘的？

　　好像再听到秀萍姐的歌声，你唱得真好。我们有机会再去唱卡拉OK

　　小郭

回复[16]: 夏夏 (2008-09-23 22:56:03)

　　老江湖们说话时,我只有看的份.

回复[17]: 老地方老辰光一起去卡拉OK 陈某 (2008-09-23 23:02:27)

东博居然也出人意料地唱得好

回复[18]: 雨 (2008-09-24 08:51:23)

　　留白，在人际交往的过程里，让自己和别人都自由自在是种很体贴的方式。

　　不过，刻意留白的时候，可能心里已经没有和对方做亲密朋友的打算了。如果感觉被朋友看到弱点便不够美好了，那这个美好也长久不了。谁能心思缜密到岁岁月月里完好的隐藏呢。

　　喜欢那样的空间，不管你是谁，我就这样儿。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喜欢一些独处的时间......在自己的日子里留白？

　　

　　

回复[19]: 陈班主说好要请我和邓星的,不准赖呀 向宣 (2008-09-26 09:02:28)

回复[20]: 雨:君子之交淡如水 向宣 (2008-09-26 09:05:51)

　　雨:

　　我认为,这份留白也是有区别的,留得太多,自然是没有把对方当作亲密朋友。

　　但是完全不留空白，经常是朋友反目的最大理由。

　　

回复[21]: 红叶姐，你说得真好！ 向宣 (2008-09-26 09:06: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