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三顾茅庐（之三，刘关张）│阮翔│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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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三顾茅庐（之三，刘关张）
阮翔 (发表日期:2006-05-19 17:31:54 阅读人次:1985 回复数:3)
诸葛亮的草庐前有一条甬道，两侧遍植花草。走进竹篱笆环绕的小院子，隔著篱笆的缝隙看得到四周的农田，远远有放牛娃的笛子声音。刘关张回头看来时路，一条小河上的木板桥曲曲弯弯的指向远方，而远方被一片竹林挡住视线。他们从竹林那边来，看得到行路的终点，却找不到归途。隐士据说都是这样隐起来的。关键是，被人知道的隐士还算不算隐士？　　现在刘备走在通往房间的小道上，回想刚才小书童开门的情景：小孩子脸上透著似笑非笑的一股子得意，“你们又来了？”“是啊，这次先生在家么？”“在啊！请进，请进。” 　　刘备的大手开始冒汗，见到诸葛亮说什么，他还没想好。短短的青石板甬道一会儿就走完了，“麻烦你先进去通报一声”，“那您先等会儿，我去叫先生起床。”“什么？”刘备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满脸笑得打褶，“先生在睡觉么？”“是啊，先生可不知道您要来。”书童强调说，“那不要去叫醒他，让他好好睡觉，我可以等。” 　　张飞胡子翘起来了：“大哥，你没事儿吧。做什么事情咱们得有个分寸，人家要派头咱们给派头，人家要诚意咱们给诚意。但是戏做过了头，戏子累，那看的人估计也不自在。”刘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马上给张飞一个侧脸。这不是为了显示他愤怒，而是用自己的招风大耳朵挡住红透了的脸。他声音有点激动：“你这厮净说屁话。我现在也懒得理你，你给我在门外站著，我一个人到里面去等先生起床。二弟，你也不要进去，帮我在外面看著这个混账东西，不准他乱来！”小书童就笑：“行了，先生。一块儿进去等吧，没事儿。”小书童笑得有点坏，刘备心里不舒服，脸更红。他也想给书童一个侧脸，但是发现给了书童侧脸就要正面面对张飞关羽，于是很不自然地把头低下了：“你不要管他们，我三弟只会捣乱，我一个人在屋里等先生起床，让他们在门外站著。”说完就径自进了草庐。　　刘备一进门，看见门厅正面一个大屏风，把内室给挡住了。这草庐一共没有多大地方，估计屏风后面就是诸葛亮起居的地方。隐隐传来轻轻的呼噜声，刘备推测诸葛亮应该是个白面书生，因为除了白面书生，男人很少有这么睡觉安静的主儿。他垂手站在那里，心里非常迅速地打著草稿，安排著见到诸葛亮后的种种说辞。　　窗外，春光明媚。　　关羽和张飞都没有说话，张飞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关羽只随他去，懒得理会。关羽根本不想进房间去，那个年代的建筑通风性能不好，房间里空气污浊，而且因为都是木质结构，年久了会有小虫子飞来飞去。这种环境一来对皮肤不好，二来对关羽的眼睛有害。他现在站在门外，斜眼看春光还不停地滴眼药水，很是惬意。　　在当时的文艺界和政界都普遍流传著一个说法，说刘关张三个人其实是gay。尤其是洛阳方面的小报，常有对此绘声绘色的描写。但是后来越传越厉害，连大报纸也开始写这方面的报道，被曹操知道后，他下令禁止对政治人物作八卦报道。很多政治评论家认为，这是曹操作为政治家非常了不起的一点，有博大的胸襟，即使是对政敌也抱有相当的正义感。其实他们不知道，曹操有自己的想法。媒体的八卦只能扼杀而不能纵容，不然总有一天引火烧身。当时已经有很多小报开始曝料，传他和蔡文姬之间的绯闻。尽管曹操一再否认但是显然效果不好，最后逼得他无论干什么都要带上正室大老婆，搞得任何出巡和到民间体察疾苦都索然无味了，而且他老婆安徽口音太重，根本不符合当时最普及的洛阳话标准。这种尴尬导致曹操下定决心要禁止民间对政治人物的品头论足。　　其实八卦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是假的。曹操只是心虚，毕竟蔡文姬出嫁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但是刘关张则不同。他们根本不是同性恋，在当时对同性恋还有歧视的年代，就是前卫如张飞也不太能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同性三角关系呢。　　关羽事实上看不起张飞。他讨厌搞文学的人。文艺界的人讨厌文学界的人，这道理亘古不变，因为文学界的人是写别人的，而文艺界的人是被人写的。　　但是不止这些，张飞的个人卫生不太好，常年不洗澡，身上总有一股子汗臭味儿。吃饭的时候满嘴喷米粒儿，一坐下就抠脚，这种种的一切都让关羽忍受不了。另外，关羽也受不了张飞的黑皮肤。他总是想，我是在洛阳做过模特的，我出入的是上流社会，你一个盲流现在也和我一起走来走去的，成什么样子？这些话他从来没和人说过，但是心里总有这么个不舒服的疙瘩。现在跟著刘备搞政治为的还是出人头地进入上流社会。既然在洛阳不能成功，就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总有一天，我也可以住大房子，出门就坐车。这是关羽唯一想的事情。对政治他不关心，反正刘备做什么他都支持，只要能在政界混出名堂就可以。另外，他心里微微有点怕刘备。这种恐惧只有他自己明白，至少他觉得刘备不知道。　　而张飞呢，他对关羽不感兴趣。模特，对他这个诗人来说不过是文盲才做的工作。张飞是有学历歧视的，所以他根本没把这位二哥放在眼里。投奔刘备是不得已，但是当时他觉得刘备既然是汉室宗亲，应该多少受过些教育。再这么也应该比孙权强，孙权是跟著他哥哥孙策在马背上长大的，这种人我跟他就没共同语言，张飞这样想。没想到认识刘备后才知道，这哥们除了对草鞋设计还有些研究外，其他的方面简直是狗屁不懂。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而且现在和政府也搞翻了，被迫走上民主运动的道路，一时间也不可能回头。张飞认命。但是他努力的希望影响刘备，把自己的学者气质传给他。这也是为什么张飞总发脾气的原因，所谓恨铁不成钢是也！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刘备希望成为汉朝第一大草鞋商的伟大理想。政治只是刘备的副业。　　世人都以为刘备喜欢张飞。错了。刘备怕张飞。他知道，张飞是读书人，而自己根本就是半文盲。张飞总是试图和他谈人生，谈文学。每到此时，刘备就甩开大嘴侃民主运动，侃政治理念，直到张飞打著哈欠地走开。他怕露怯，虽然整个大汉的子民都知道玩政治的都是文盲，但是他始终保持一个儒雅的形象。如果在自己的乾弟弟前面都维持不住形象，还怎么指望哄住老百姓。而世人都以为刘备敬重关羽，又错了！刘备最讨厌关羽。他自惭形秽，自己有猪一样的招风耳，猩猩一样的长胳膊，和关羽的丹凤眼、卧蚕眉怎么比？当然这不是他讨厌关羽的真正原因。他知道关羽怕自己，更知道原因。坊间都说，关羽义薄云天，千里走单骑，护嫂寻兄。去他妈的护嫂寻兄！他两个老婆这么多年来闷闷不乐，只有见到关羽才喜笑颜开，这里面的猫腻，刘备能不清楚么？长得漂亮很了不起么？刘备常常这么恶狠狠地想，但是想完了自己也叹气，谁叫自己寒碜呢！所以他要尽快在政治上混出点名堂来，至少作为民主运动领袖，他得能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因此他需要诸葛亮这样的专业人才，模特和诗人是帮不上大忙的。他心想。　　这是世人不了解的刘关张。现在三个人两个在室外，一个在房间里面。四处草长莺飞，三人也各自怀著心事默默地站在原地。时间彷佛停止了一般，直到房间里屏风后有人打了个哈欠，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