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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朵永不凋谢的花--郑念走好~~~

阿蓓 (发表日期:2009-12-27 11:22:01 阅读人次:4990 回复数:29)

  送~~~~~~~




 回复[1]:  阿蓓 (2009-12-27 11:56:37)  
 
  

  

 回复[2]:  邓星 (2009-12-27 18:10:50)  
 
  阿蓓,你也看过这本书?写得很好很真实。。

  
郑念去世了?

 回复[3]:  科长 (2009-12-27 18:50:14)  
 
  追忆一代名媛郑念女士

  
来源 新民周刊

  
一位真正的贵族不在他生来就是个贵族,而在他直到去世仍保持着贵族的风采和尊严。

  
撰稿·程乃珊

  
“1980年9月20日,我告别了上海……大雨迷茫中,隐隐望得见远远耸立的外滩1号亚细亚大楼乃至楼内我办公室的窗口……我要与生我育我的祖国永别了,这是个粉碎性的断裂,上帝知道,我是多么爱我的祖国……”

  
——摘自郑念《上海生死劫》

  
《上海生死劫》(《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的作者郑念不是一位职业作家,她的作品只有一部,虽然此书的问世比内地文坛伤痕文学奠基人卢新华的《伤痕》要迟,但因为作者是直接用英文写作,再加上她独特的文化背景和直白不矫情的行文,故而更具真情和世界共性,甫问世即引起轰动。要说伤痕文学的经典,笔者首推此书。

  
1988年9月,我与母亲潘佐君女士合译的《上海生死劫》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首版发行5万册,立时销售一空,更有个体书贩必要硬搭几本过期期刊与此书一起出售。由于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此书没有再版。当时还有另一中文版本,或者因为同样的原因吧,此书后来也不见再版。

  
1996年,在香港,徐枫女士曾约请我写《上海生死劫》电影剧本,她已买下此书改编权,并将亲任女主角,以告别自己水银灯下的生涯。笔者交出初稿,但总也不见电影开机。

  
籍贯不是上海的“上海名媛”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一直以来,中国人的“根”的界定,是以其籍贯为依据的,然近百年来随着交通资讯的开拓和个人居住选择权的开放,我们更以文化认知及人文价值的归宿来认定我们的“根”,所谓“上海人”就是一个最典型的实例。

  
郑念女士,原名姚念媛,原籍湖北,1915年出生于北京,父亲为留日海归,在北洋政府任高官。郑念先后在天津中西女中和燕京大学受教育,后赴伦敦留学获硕士学位。丈夫郑康祺原籍济南,为留英博士,双双学成回国后,丈夫出任民国时期驻澳大利亚外交官。上海一解放,郑康祺博士就受聘任市政府外交顾问,不久出任英资壳牌石油公司(即亚细亚石油公司,此为唯一与红色中国保留贸易关系的西方公司)上海办事处总经理。1957年郑康祺博士去世,英方以甘词厚币恳请郑念担任总经理助理直至1966年壳牌结束在中国的业务。“郑念”这个笔名就是为纪念1957年去世的亡夫而起。

  
从1949年4月起直至1980年9月,郑念一家一直生活在上海,虽然她一口京片子,从不讲上海话,但她的所有亲友,喜爱她的读者包括她本人,都认定她就是一个上海人。直至去美国后,她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量了尺寸寄回上海请她相熟的上海裁缝做,再托人从上海带去。1980年她离开上海前夕,婉拒了上海博物馆收购她收藏的极其珍贵的文物的要求,而是按她“文革”前已立下的遗嘱,将文物无偿捐献给上海博物馆。她的青春、她的事业、她满腔的中华热血、她对未来的殷切期望都无私地献给她生活了37年的这座城市。她为书起名《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是因为她早已认定自己的生命已与上海结成一段血缘共同体。1980年她的痛别上海,令她心中从此裂开一个很深的创口,永不会封口。她已预知不会再回来了,当时是因为特定的历史条件,后来是因为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飞行的折腾。

  
以郑念女士的家世、经历和教育,笔者幡然悟到,她才是真正的一代上海名媛。眼下在各种标榜为上层女子时尚杂志中介绍的所谓新名媛,无非是美女加有钱丈夫或父亲及名牌堆身,充斥着暴发户的奢华,看在眼里很为那曾经掠过时间回廊并投下高贵倩影的名媛叫屈。

  
名媛就是女中贵族,她们的崛起和出现,为中国女界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文明和生活风格。贵族的“贵”,不在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前呼后拥,而在不用其一贯遵循的人文价值原则作交易,竭力维护自己在平民中的表率风范。犹如《桂河大桥》中那位英国军官,虽然沦为俘虏、虽然已衣衫褴褛,但面对敌战国军方的淫威所表现出的傲气和贵气,令人肃然!好像是福楼拜说过:一位真正的贵族不在他生来就是个贵族,而在他直到去世仍保持着贵族的风采和尊严。

  
郑念,就是这样一位名媛。

  
郑念与张爱玲

  
写到这里,忽然忆起另外一位家世显赫同样以母语以外的英文写作、同样早年离开上海在美国孤独终老的名媛——张爱玲。她们相差5岁。

  
张爱玲祖籍也不是上海,但她对上海的爱和思恋之情,我们从她后来去美国后写的或改写的几部小说中,仍强烈地感受到。与郑念一样,她的旗袍,也是托好友宋淇夫妇从香港找上海裁缝做的。两位名媛都十分西化,高傲执著,重视私人空间,但总觉得张爱玲的世界,还未走出白流苏那个连钟摆都比外面慢一个时辰的幽黯的老公馆。尽管一样喝红茶、讲流利英文、对色彩搭配都有敏锐独到的见解,但郑念比张爱玲要大气得多。张爱玲是一位末路名媛,郑念则是少数勇于走出悠闲沙龙、置身于大时代舞台聚光灯下翩然起舞的一代新名媛!

  
张爱玲最终与胡兰成诀别,最关键的是因为他的不忠,此外什么国土沦丧、民族气节,她都不予关心。去美国大半辈子,嫁了个美国丈夫,但张爱玲却似从来没融入其主流社会,按说以她的英文程度应该完全不成问题的。而郑念虽然去美时已六十有五,但她很快使自己适应新的生活方式和环境:诸如高速公路上的驾驶、超市购物及银行自动提存款机……当然,她不否认“……当落日渐渐西沉,一种惆怅有失及阵阵乡愁会袭上心头”,但她仍“次日清晨准时起床,乐观又精力充沛地迎接上帝赐给我的新一天”。虽然身在异邦,她也从不将自己与中国隔绝,“我还是关注着中国的一切,来自中国的种种消息令我十分鼓舞,中国实行新经济政策后的空前繁荣,我感到欣慰”(《上海生死劫》跋)……

  
对热爱自己的读者,哪怕“张迷”,张爱玲的反应也是十分冷淡的。与张爱玲的避世和孤僻不同,郑念十分热烈地回应她的读者,她四处演讲与读者沟通交流,广交中西朋友。她将著书所得的优厚稿酬设立“梅平基金会”,专门资助大陆留美学生。离开故国后,她们两人都无比思念上海,却又从此再也没回过上海,哪怕已人到香港了。或者这就是“近乡情怯”吧!张爱玲在中国文坛上的成就是毋庸置疑的,而郑念行文中别具国际视野的对上海城市精神的剖析,在今天众多写上海的作家中,是罕见的。

  
与张爱玲的孤凄晚景相比,郑念的晚年要优渥充实得多。她在华盛顿高尚住宅区购有二房二厅四个浴室的180平方米公寓,布置得十分有品位,满屋是书。但她与张爱玲都逃脱不了异乡终老的无奈孤独和落寞!数月前,她在浴缸里摔倒起不来,因一人独住,无人知晓。好在次日上午,她约好的一个朋友来访,按铃无人答应,特地叫来大厦管理员打开房门,郑念才被及时送入医院,但已元气大伤,医生告知她的寿命最多只有一年——这大约就是美国文化吧!她听了平静地回答:“我已经活够了,我要准备回家了!”

  
“文革”中郑念身陷囹圄,长时双手被反铐在背后以至勒得血肉模糊,令她每一次如厕后欲拉上裤侧的拉链都痛如刀割,她宁愿忍受这钻心的疼痛也不愿敞开裤链以至有可能闪露出里面的内裤……在牢狱中受尽非人的折磨,有人好心劝她放声嚎哭来引起恶势力发善心,她坚决不从:“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可以发出那种嚎哭的声音,这实在太不文明了……”

  
梅平之死

  
老友Y君,与郑念的独生女儿梅平青梅竹马,后终因其太高的门户,在“文革”前就理性地割舍了这段情愫。翩翩美少年现在也已七十来岁了。曾问过Y君有否后悔当年太理智斩断此情?Y君沉吟了半天,缓缓说:“如果那时我还是和她在一起,至少,我一定不会让梅平死!”

  
Y君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梅平,是在上影厂门房里,虽然母亲被关押家产查抄,但毕竟青春总会给人希望。那时梅平手里拿着一杯水灵灵的嫣红的草莓,边吃边与人聊天,神情还可以。看这样子不像数日后会从体委大楼跳楼自杀,因此Y君从来不相信梅平是自杀的定案。她告诉Y君,家里钱财全部抄光(当时她仍是电影学校学生,没有收入),但她知道在香港汇丰银行还有户头,问Y君如何可以与银行联系,汇点钱来。这个生于海外,在暖房长大的漂亮女孩子就是这样不设防,Y君立时制止她:“你铜钿没有我帮你,但一定不可以擅自与香港联系……”梅平有无听他劝告不轻率妄动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即使没有妄动,也注定她是逃不脱这场厄运的!

  
上海电视台翻译周灵女士告诉过我,“文革”打砸抢高峰时,郑梅平在朋友都本珍陪同下曾擅自来敲周灵家门。其实她们素不相识,只是看到周灵家门口贴的大字报——周灵是在俄罗斯基辅出生,父亲是民国时代驻苏大使,母亲曾任前国家主席刘少奇俄语教师。“文革”中母亲被关押,天真的梅平因此认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就找上门来:“我一个人实在太害怕了,我们两人住在一起作伴好吗?”

  
周灵毕竟成熟多了,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只好硬着心肠回绝了她。由此可见,梅平当时是多么无助!事后周灵多次自责,如果当时将郑梅平“收留”下来,大家互相有个伴,或者梅平就可以逃过一劫吧?谁知道呢?在那人妖颠倒的时段,任何推测忖度都无济于事!

  
澳大利亚出生的梅平自小英文流利,在少年宫就开始接待外宾,还是市女子划艇队队长,弹得一手好钢琴,还被选拔进上海电影学校表演系。当她青春的身躯从市体委大楼坠下,孤凄无助犹如一片落叶,迎着对面人民公园绿丛中一抹残阳,拥抱的是她从小就走熟的人来人往的南京路。她在高空中下坠时,会不会痛呼一声“妈妈”?

  
汇聚浦江

  
1989年,笔者在华盛顿首次与郑念女士零距离接触。那时她应已七十好几了,开着一辆白色的日本车,穿着一身藕色胸前有飘带的真丝衬衫和灰色丝质长裤,黑平跟尖头皮鞋,一头银发,很上海,与周小燕十分神似,一样是瘦削挺拔,只是郑女士更显高挑。她是那样漂亮,特别那双眼睛,虽历经风侵霜蚀,目光仍明亮敏锐,只是眼袋很沉幽,那是负载着往事悲情的遗痕吧!

  
她请我在一家讲究的中餐馆吃饭。有趣的是,她带我走的是后门,从厨房穿进去,在一僻静的角落里,有张似是她专用的台子。她诙谐地说:“中国人就是会走后门,但美国的后门只是通厨房。”后来我才明白,这家中餐厅在当地颇出名,且客人多为华人,从前门进来怕太注目吧。当我惴惴不安向她道歉未经她同意就与母亲合作将她书译成中文并在内地出版时,她爽朗地笑起来:“这不是很好吗,让内地人也能读到我的书,我要谢谢你和你的母亲。”她在餐桌边翻看起来,马上很认真地说:“这本书就是要上海人译,比台湾人好。”我得到鼓励,老实不客气地说:“只有我们才翻得出‘一打三反’,‘深挖洞,广积粮’这些富‘文革’时代特色的名词……”她深表同意。

  
她十分健谈,讲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常利用她在各地演讲的机会,撺弄她讲一些不利于中国的言语。比如,一次,有人递纸条问她:“如果你有机会见到邓小平,但只允许你与他提一个忠告,以你的亲历,你会说什么?”

  
说到这里,郑念如小女孩样眨眨眼睛调皮地反问我:“你猜我怎么回答他?”不等我回答,她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我对他说,我会给邓小平一个忠告,那就是:No more smoking!(不要再吸烟了!)”

  
她告诉我,上海亲人已将梅平的骨灰带出来了,她要携她去夏威夷海葬。她微笑着说:“是因为太平洋通中国,海水会将她带回上海。”说到这里,她有点哽咽,她又说,她已在遗嘱中交待,自己身后骨灰同样撒入太平洋。

  
现今,母女终可在黄浦江汇合了。上海张开温暖的怀抱等着远行女儿的还乡。■

  

 回复[4]:  旅人 (2009-12-27 19:13:05)  
 
  阿蓓喜欢郑念这一类人?看不出。

  
科长转了一篇好文。

 回复[5]:  邓星 (2009-12-27 21:26:12)  
 
  对。我也觉得科长转了一篇好文。

 回复[6]: 坦白~ 阿蓓 (2009-12-28 00:10:14)  
 
  之前一直以为科长或者板凳叔叔会发帖,所以等啊等,跟帖怎么讲都酝酿好了 ......

  
后来想估计没希望了,所以战战兢兢发了我在镜子上的处女帖......

  
星:我很想读中文的,不知道会不会感觉一样,虽没亲身经历,但相信属实,眼泪一直汩汩流~~~~尤其是她讲

  
问:那么,您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回去吗?

  
答:我跟你讲,在美国,一个老年人,没有家、没有孩子、没有亲人,是很苦很苦的。我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还开汽车,但是我的关节炎很厉害,永远是痛。我只有越来越老了,现在我八十多岁,我有心脏病,但是心脏病能用药控制住,没有生命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我很可能活到九十岁,我要有思想准备,经济上我没问题,我的书也赚了钱,我本来也有点钱,我生活又不浪费,我是很节约、生活简单的。我就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身边,比如我生病了,假如我脑子不灵了,就会有许多人欺负我。

  


  
谢谢科长的转贴.....//bow........

  
旅人叔叔:我喜欢形形色色各种不同的人,也尝试着喜欢更多种类的人~~~~您说的让我陷入深度自卑中.......

  
“政治”这两个字的组合是我极度要避开也不愿去碰触,所以,读的时候,我尽量让它们被无限缩小,故事无限放大,看到的是很深的pain,但没有失败~~~~~~

  
Dear Nien: This single way trip is not a highway, take your time, don't speed~~~~~~

  


  
P.S 第一次看到Nien那么优雅那么美那么安静的出现在封面,我就被深深吸引,星,您知道我花痴,稀饭漂亮宁,我觉着您以后也肯定能是个漂亮老太太~~~~~~~

 回复[7]:  张三 (2009-12-28 03:34:09)  
 
  阿蓓mm:建议不要随便用“cn帖”之类的敏感说法,免得让坏人哈想八想。发现镜子里只有吾一家头是好叔叔

 回复[8]:  邓星 (2009-12-28 16:27:33)  
 
  阿蓓,这本书我看的是日文版的,但还是很好看。当时是买的精装本,封面有郑念的照片的。

  
后来,被一个很无聊的人突然附庸风雅地借走,就再也不还来了。我很想再买一本,但是

  
已经不再版了。没有办法之下,前两年要这里的书店帮我找到一套简装本的,分上下两本。我一直

  
也没有得到过中文版的。

 回复[9]: 哈哈,是谁? 科长 (2009-12-28 16:51:30)  
 
  >>被一个很无聊的人突然附庸风雅地借走,就再也不还来了。

  
我有许多好看的书就这样没有了。。。。。。

 回复[10]:  邓星 (2009-12-28 17:06:28)  
 
  科长,就是呀。。 有的书可以再买的,也就算了,可是这本没有了。。

  
真的有这种人的,脑子里长满脂肪,以为书是什么,用得着买的么?好像会借已经很有品了。

  

 回复[11]: 板凳叔叔本来想跟贴的其实…… 自带板凳 (2009-12-28 17:11:30)  
 
  因为要上厕所,晚了一步,回来这么一看,你旅人爷爷跟了贴,说“郑念这一类人……”

  


  
我不喜欢用“这一类人”来描述郑念这样的苦难经历者。

  


  
当时我就被你旅人爷爷给气昏了。。。。6个钟头后才醒过来……

  


  
这一类人……

  
你可以用来描述板凳这类的狗汉奸,或者黑白子这样的臭流氓,或者老唤这样的现行反革命或者科长这样的混入人民内部的狗特务或者……

  


  
总之,不能用来描述郑念。

  


  
我喜欢郑念,老早就知道她的经历,看的别人的介绍。

  
我没看过她的书。

  
我现在不看书了,把看书给戒了……

  

 回复[12]:  邓星 (2009-12-28 17:18:56)  
 
  哈哈哈哈,板凳我才真的被你逗昏了。。。

  
旅人那个回帖,我当时也有你的同感的,但是郑念这个名字的简写体使我没有意识到就是

  
这个老太太。打开后才知道就是她的书。

 回复[13]: 我很脆弱啊 自带板凳 (2009-12-28 17:27:34)  
 
  

 回复[14]: 郑念 维基百科 (2009-12-28 21:29:55)  
 
  http://zh.wikipedia.org/wiki/%E9%83%91%E5%BF%B5

  
郑念(1915年1月28日-2009年11月2日),原名姚念媛,以撰写《上海生与死》(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一书著名的女作家。

  
郑念原籍湖北,1915年生于中国北京,先后就读于天津南开中学,北平燕京大学。留学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获硕士学位。她在英国认识了同是留学生的郑康琪,两人相爱结婚,婚后她跟随先生改姓郑。1949年带着唯一的孩子郑梅平从香港回到上海的,回来参与红色中国的建设。

  
1957年到1966年在英国壳牌石油公司任职。1966年到1973年被关押在上海看守所,1980年9月20日离开上海取道香港后至加拿大首都渥太华,三年后定居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

  
丈夫曾任国民政府外交部派驻澳大利亚官员。后任英国壳牌石油公司(Shell International Petroleum Company)上海办事处的总经理,直到1957年死于癌症。文革期间遭到迫害,导致家破人亡。独生女儿郑梅平遭红卫兵活活打死。她被抄家,不久又被关进上海第一看管所,等待审判。在名不正言不顺的监狱里,她呆了六年,经受了无数的折磨,精神的,肉体的,但是她相信自己的无辜,发愤要与关押她的人斗争到底。这六年里,她与女儿毫无联系,1972年出狱后才得知女儿早已死了。妹妹姚念贻曾任上海电影译制厂配音演员。

  
郑念出国以后写下了英文自传性作品“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上海生死劫》,该书被译为多种文字在各国出版。在书中郑念记述了从文化大革命开始到八十年代初出国这段时间的个人经历。从1966年上海红卫兵以革命的名义对她进行抄家和逮捕,她在看守所单人牢房长达六年半的拘禁过程和她由于始终不承认各种指控,坚持自己无罪,而受到的监狱当局的种种迫害和她对此进行的抗争直到出狱和1973年出狱后她得知自己的独生女儿郑梅平早已在自己入狱后不久受迫害而死,继而努力查找女儿死因的过程。

  
著作

  
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其著作译为《上海生死劫》程乃珊、潘佐君译,中国文化出版公司,1988年10月;又译《上海滩的沉浮》,春风文艺出版社,《上海生与死》,《生与死在上海》)

 回复[15]: 郑念,比古瓷更美更硬的灵魂 科长 (2009-12-28 21:32:36)  
 
  朱大可

  
郑念,比古瓷更美更硬的灵魂

  


  
2009年11月2日,杰出的中国女性郑念在美国华盛顿仙逝。这个日子,距离柏林墙被推翻20周年的纪念日,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

  


  


  


  
郑念的《生死在上海》(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方耀光等译,上海百家出版社,以下简称《生死》),是中国第一部以“笔述实录”方式反思“文革”的独立回忆录,由此推动了个人回忆录出版的多米诺骨牌。出版者在封面加上“自传体小说”的字样,是一种用以自卫的符号,以便在遭到政治追查时,可用虚构性体裁的理由进行自我辩护。此类手法在上个世纪曾被广泛运用。例如,人民文学出版社前社长韦君宜,撰写关于延安整风运动的回忆录《露莎的路》,不得不饰以“小说”体裁。读者必须在阅读时进行语法转换,才能握住“小说”的真实意义。

  


  
但《生死》不是虚构性小说,而是真正的历史纪实文本,像里程碑那样,屹立在中国现代史的前沿。跟《露莎的路》使用化名的小说笔法截然不同,《生死》以第一人称直陈事实,时间和地点确凿无疑,文中所涉人物,绝大多数都以真名出场。无论从内容到样式,都呈现为典型的回忆录样式。

  


  
21年以前,我第一次读到了《生死在上海》,惊诧于郑念的这段黑暗记忆,跟我本人的生活,曾发生过戏剧性的交集。根据郑念的描述,她在1973年出狱之后,被政府安置在上海太原路45弄1号二楼居住,跟我所在的25弄,属于一个小区,我们两家之间,相隔只有几十米之远。这一历史细节,激活了我的童年记忆。

  
我出生于襄阳南路,两岁时,全家便搬到太原路上。这是典型的欧式建筑群落,包含四排西班牙风格的建筑和一个小小的汽车间广场,当时号称“外国弄堂”,如今改名为“太原小区”。我还记得,在1973年到1977年期间,我时常看到那位叫做姚念媛的“无名氏”,独自出入于弄堂,风姿绰约,衣着华贵。她的孤寂而高傲的表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的南面斜对面,63弄2号,住着著名的英文翻译家方平,76年前后,我时常去他家玩,以一个技校学生的身份,跟他阔论文学、摄影和政治。郑念家的正对面和隔壁,住的都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我童年玩耍的主要地点之一。

  


  
跟郑念同排、相隔几幢房子、也即我家南窗的对面,住着中国胸外科奠基人之一、上海胸科医院院长顾恺时。《生死》里曾经提到过这对患难夫妇。王若望在长篇报告文学《欲望三部曲》(发表于《收获》杂志)里,把顾恺时当做共和国苦难叙事的主人公,精细地描述了他在文革期间的悲剧命运。他的女儿,一位在云南插队的知青美女,曾跟我的密友大头展开过短暂而狂热的姐弟恋,而我这个毫无经验的“菜鸟”,一直在幕后给予热心指导。

  


  
“外国弄堂”及其四周,住着许多“不三不四”的“历史余孽”,例如民国首任总统黎元洪的大公子、中共创始人陈独秀的女儿。陈独秀的外孙,跟我玩过两年,后来突然失踪,据说去了新疆。民国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人物、《秋海棠》的作者秦瘦鸥,就住在我家隔壁,他们夫妇俩经常并肩出入,身材高瘦,犹一双形影不离的筷子。他之所以被红卫兵批斗,除了写毒草小说之外,还因为他居然胆敢用印有毛像的报纸包书。

  


  
回忆录里,还提到了居委会主任卢英和派出所的户籍警“老李”,这也是我熟悉的两个人物。12岁时,一名凶恶的邻居突然冲进家门来殴打我,我被迫举起菜刀自卫,被其他邻居死死抱住。事后,卢英同志对我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而“老李”则没收了我的菜刀,还耐心指导我写下生平第一份“检查”。他给我的唯一称赞是:“小赤佬,侬咯字蛮好嘛!”

  


  
郑念是深居简出的,她对人的审慎和猜疑,流露在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上。她唯一亲密接触的几个人中,应该包括沈克非的妻子程韵。这是其回忆录里被省略的部分。程韵是母亲的好友,里弄工作的积极份子,热衷于在知识分子和大资本家的家属之间展开联络,组织各种活动。她的丈夫沈克非,中国外科学奠基人,上海第一医学院副院长兼中山医院院长,曾任民国卫生署副署长。由于她的牵线,我母亲不仅跟宋庆龄有过往来,也跟郑念有过少量的接触,作为燕京的校友,她们似乎有些共同的话题。但到了1977年,由于父亲去世后长期陷于抑郁状态,母亲需要彻底改变环境。我们不得不跟“外国弄堂”告别,搬进陕西南路绍兴路交界的一处花园别墅。母亲告别了自己的悲痛记忆,而我则告别了阴郁的童年。

  


  
“外国弄堂”的文革情境,郑念本人并没有见识过,因为她的搬入,已是文革后期。1966年到1967年之间,这个小区完全陷入了红色恐怖的迷雾。每天早晨,都有灰皮运尸车驶入,从某幢楼里抬出用白布包裹的尸体。这种阴郁的景象印刻在我的记忆里,犹如挥之不去的噩梦。而郑念的噩梦则固化在臭名昭著的“第一看守所”里。在那里,她必须独自面对各种纳粹式的暴行——饥刑、铐刑、拳打脚踢刑和精神虐待刑,以至于遍体鳞伤,内外交困。但她奋力抗辩,坚决捍卫个人的自由与尊严,拒绝莫须有的“间谍”罪名。她甚至拒绝被释放,除非当局向她道歉。这是极其罕见的场景。我们就此看见了中国女性反抗暴政的伟大品格。

  


  
依据互联网上的时尚解读,郑念的家庭被阐释为“姚家三美女”。这个“性感组合”,包括姚念媛(郑念本人)、郑念的妹妹姚念贻(上海电影译制厂的配音演员),以及郑念的女儿郑梅萍(上影厂演员)。郑梅萍在文革中被造反派迫害,“自杀”身亡,其真相扑朔迷离,至今仍是难以索解的悬谜。而在丈夫亡故、女儿被杀,家人背叛的情形下,郑念四面楚歌,孑然一身,却保留着良知与勇气,这内在的美丽,穿越了文革时代的严酷黑夜。

  


  
郑念就学于左派阵地的伦敦经济学院,其左翼立场是不言而喻的。而正是这信念促使她选择跟家人一起留在大陆,以期能以自己的西方背景,为新中国建设效力。这曾是无数知识分子的良善理想,但经过包括文革在内的历次运动,这夙愿早已化为齑粉,仿佛是一堆被飓风卷走的尘土。正是由于英国壳牌公司的背景,她沦为疯狂猜疑和迫害的对象。郑念的遭遇,俨然是白桦的电影《太阳与人》中那位画家的现实投影。在乌托邦小说《1984》里,奥威尔进一步阐释了这种荒谬的极权语法,那就是——永不停息地从自己人中间制造“敌人”以及“敌人的帮凶”。

  


  
作家约翰·库切深感惊异的,是郑念非凡的个人勇气,而我阅读《生死》时,还要惊异于文明的脆弱与坚硬,犹如高贵的瓷器。红卫兵抄家砸烂了那些优雅的明清古瓷,郑念以自己的机智,庇护了残剩的藏品,并在文革后把它们捐赠给上海博物馆。这是一次富于象征意味的事件。面对极权主义的狂热暴力,华夏文明像明清瓷器一样破碎了,而只是由于“郑念们”的抗争,它们才有望跟郑念一起残留下来,成为未来文化复兴的种籽。(原载《亚洲周刊》)

  

 回复[16]:  张三 (2009-12-28 21:51:52)  
 
  邓mm:新浪共享有下载的,就程乃珊的翻译。

  
http://ishare.iask.sina.com.cn/

 回复[17]:  科长 (2009-12-28 22:11:37)  
 
  

  
郑念《生死在上海》,上海百家出版社1988年8月版,方耀光等译。注意,这是最忠实原著的一个版本。

  
http://ishare.iask.sina.com.cn/f/6334002.html

  


  


  
郑念《上海生死劫》 程乃珊、潘佐君译,中国文化出版公司,1988年10月

  
http://ishare.iask.sina.com.cn/f/6167747.html

 回复[18]:  吴卫建 (2009-12-28 22:53:22)  
 
  嗯,那我手头这本就是”最忠实原著的一个版本”呀。

  
看来确实第一版印的不多,还什么内部发行,都什么年头了。

  
星星要看吗。

  


  


  

 回复[19]:  张三 (2009-12-29 00:02:45)  
 
  程乃珊自家哪能没有讲伊翻译的是洁本啦

 回复[20]:  旅人 (2009-12-29 00:44:37)  
 
  外出,回来。

  
看到我的那个“这一类人”的用词在此让阿蓓难过,让板凳昏厥(辛亏6小时后苏醒过来 ),也被板娘用擦台布抹了一下?罪过,罪过。

  
实际只是一种分类,毫无褒贬之意。不过,在论述这样的文革历史时,使人容易想到那个时代的“红五类,黑五类”,想到中国大陆的政治用语------,能理解。

  
对阿蓓的那句话只有褒义。按阿蓓自己介绍的年龄,经历,能对那样的历史抱有关心,对具有那种经历的人物抱有同情,很不容易------仅仅如此。

  

 回复[21]:  阿蓓 (2009-12-29 01:34:24)  
 
  谢谢科长转贴,之前我读的时候一直想要知道朱大可是谁的?

  
吴叔叔,您知道伐?这张Nien中年的照片我当时看到就深深地稀饭上了她,不是那种脂粉气的美,这种装不出来的~~~~

  
星:我是昨天搜出来科长贴的那个中文PDF版本,看了一天,眼睛要疼死了,看的时候我就在想,不知如果Nien她自己用中文写会用怎样的文字?不过读到双手被手铐反铐着,无法吃饭,要好象动物一样爬在毛巾上吃,还有因为小解,西装裤的拉链在左边因而右手被伤的更加严重到后来的形容......用掉了我一整盒纸巾,还有里面提到的林风眠的画,之前也读过林画家在狱中也这样被反铐,但林画家也说,一定要吃东西,否则正中下怀,要饿死~~~~~到现在,我真的很难相信,一群20岁上下半大不小的人怎能对上了年纪可以做自己父母,爷爷奶奶的人任意打骂?那在我来讲真的无法理解......sigh......那个真实撒旦的年月了~~~~~~

  
谢谢板凳叔叔,您总把自己说的那么不是,其实您真是个感情很丰富的宁呢,戒书啊?那回头把书都给复印了,您当报纸读~~~~~ 握手,我也非常喜欢郑奶奶,她和其他人有些差入,她很热爱自己国家,不是那种受了苦就骂人的人,书最后可以看出来的,她只是在尽可能可观的讲述一个自己经历过的“故事”,尽可能给大家一个她看到经历过的fact,而已!

  
旅人叔叔别介意,我的意思是或许平常我太不好了,给大家印象好像laowu说的“雌头怪脑”哒 ,所以或许您看到我喜欢Nien觉着有些小惊讶吧?我以后注意点儿,注意点儿,

  
张三桑:我不知该说啥了?我觉得大家都不会误会我那3个字的意思吧?

 回复[22]:  阿蓓 (2009-12-29 01:36:51)  
 
  仅找出的两段视频,每段只有2,3句话~~~~~~

  
10多年前在国际论坛上~~~~~

  
http://www.youtube.com/embed/Qa9aOtgM7H4

  


  
http://www.youtube.com/embed/Dpbm3vuqU-w

  

 回复[23]:  邓星 (2009-12-29 01:47:59)  
 
  吴桑,你手上有中文版的么?那下次借给我看?我一定还的。。

  
张三,我还是想看印在纸上的,看网上的我的眼睛会干死的。

  
阿蓓,这次你形容得好极了,郑念的确没有脂粉气,也没有珠光宝气,但是有一种矜贵雍容。

 回复[24]: 给阿蓓补课:朱大可是这一类人 科长 (2009-12-29 09:01:04)  
 
  维基百科

  
朱大可(1957年-),祖籍福建,生於上海,當代文化批評家、小說家、隨筆作家。

  
生平

  
當過製造照相机的技工,1979年考進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澳洲悉尼理工大學哲學博士,现任同济大学教授。以苛評聞名,和李澤厚、劉再復、劉曉波等人齊名。是中國當代的批評家之一。著有《燃燒的迷津》、《逃亡者檔案》、《聒噪的時代》、《十作家批判書》、《話語的狂歡》《记忆的红皮书》等。

  

 回复[25]:  吴卫建 (2009-12-29 10:38:20)  
 
  星星,好,那下次将此书带你。

 回复[26]:  邓星 (2009-12-29 15:48:10)  
 
  哦吴桑谢谢你。新年在家休息?其实我们可以找其中一天疯一下的噢?

 回复[27]:  科长 (2009-12-29 19:17:24)  
 
  虽关心想念,但不会回中国去了 -- 郑念女士访谈录

  
张伟国 于 2009年11月23日, 22:58:33:

  


  
【作者注:这是1996年在文革三十周年的时候写的一篇采访,此后每年我们有几次电话交流,并有一些书信往来,凡是去华盛顿我总会去拜访她,她也总请我出去吃饭,记得有一次是她自己开车带我去郊区马里 兰的一家餐馆吃软炸虾,她那时已经八十多岁,车还是开得很利索,其灵敏的反应和控车能力一点也不亚于青年人,她告诉我主要是早年在澳洲时开习惯了。她九十 岁的时候写信告诉我,不再开车了;而且耳背得厉害,不再接电话了。前几年,她还来信告诉我,去了一趟香港,与大陆的亲友在那里见面,也算是告别了……她对身后的事已经有自己明智的安排。她是我崇敬的一位母亲,现重新贴出旧稿,纪念这位不凡的女性!】

  
八十一岁的郑念女士,现在独居在华盛顿的一所公寓里,他的丈夫曾经是中华民国政府驻澳洲的代办,一九四九年中共在大陆建立政权以后,郑先生成为世界著名的英国壳牌石油公司驻中国大陆的代表,一九五七年丈夫病逝后郑念继任了这一职务,她努力适应当时的社会情形以体现其爱国的情怀,自认为当时的思想是“进步积极”的。文化大革命中她被打成“特务”,在上海第一看守所监禁了六年半,那场浩劫还夺去了她年轻独生女郑梅萍的生命。八0年代初,她以自己悲惨的遭遇写作了轰动海内外的《上海生与死》, 除了俄文和阿拉伯文以外,该书已经翻译出版了世界上所有其他文字版本,并且在国际出版市场上一直畅销不衰,中国大陆在六四以前也出过好几种这本书的中文译本。

  
九三年底,笔者曾在华盛顿采访了郑女士,她神清气闲、思维敏捷、口齿清晰,非凡仪态和气度,给了我十分深刻的印象,当时她在布什总统任命的决定“自由亚洲电台”命运的委员会里,她是反对成立电台决策的唯一亚裔, 但是却赞赏其讨论决策过程的所有程序,突显出她的与众不同之处。九四年春节,郑女士到旧金山湾区走亲访友,她请我和我的两位朋友一起到斯坦福大学附近的一个四川餐馆里餐叙。以后,我还陆续收到她过她的信和贺卡,知道她九五年虽然基本上停止到各大学的演讲活动,但还是出门到南美洲等地旅游。

  
前些时候,我利用华盛顿出差的机会,又去探访这位我所崇敬的老人,她告诉我,就在我到访的一个星期前,她在开车的时候,突然感到脖子左后方抽搐了一下,当 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马上将车子开到路边上,活动了一下手脚以后,感到还没有明显的妨碍,便立即将车子开到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告诉郑念,她刚刚经历过了一次 小中风。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于是她马上找律师安排后事。

  
虽然在讲她自己生死悠关的事情,但是她的神情却依然还象平时一样的幽雅。显然,这要归功于她在文革十年浩劫中出生入死、悲痛欲绝的磨难中的历练。然而,她 “其言也善”的境界更令我内心感到极大的震撼。原本她并不打算接受正式的采访,说自己生活已经有了调整,不愿再多曝光,只是答应朋友聊天。不过,在文革三十周年的时候,帮助人民来反省这一场浩劫,以防止其重演,她感到自己还是能够做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所以同意我这个小朋友对她作的访谈进行录音。

  
杀害女儿的凶手出狱了,我已经无动于衷了

  
笔者:文革到今年已经发生三十年了,作为当事人、受害者,而且在那场浩劫中失去您最可爱的女儿,相信文革在您内心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事过境迁,即现在回过头去看三十年前的文革,您有哪些与早些时候不一样的看法?

  
郑念:我看《新民晚报》上说,胡永年,就是杀死我女儿的那个人,他今年出狱了,要跟他的儿子、孙子、孙女团聚。而我呢?我的孩子死了,不可复生,我一个老太太孤单的住在美国,没有孩子。在美国一个孤单的老人是很困难很困难的,假如我现在一下子病倒了,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我刚出国那年,一九八0年,那时候想 到胡永年,恨不得我有把枪把他打死,因为他弄死了我女儿嘛!现在,隔了这么多年了,我看到《新民晚报》说,胡永年要出狱了,去年《新民晚报》还登胡永年出来跟他的孩子过农历新年的情况,报导得很详细,我都无动于衷。我现在并不想打死他,并不是我原谅他了。我就觉得,文化大革命有很多人做了很多的坏事情,甚至于杀人,但是仅仅是这些人犯罪吗?我觉得主要的不是他们个人犯罪,当时他们自己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一种冲动或者迫于当时的形势,使得他们做出了犯罪的事情,主要的是毛主席的错误的政策。

  
文化大革命是一场中华民族的浩劫,很多优秀的人都牺牲了,在一些活下来的人的心目中,也留下了很深刻的烙印。有一些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做了很多错事,这些人 我相信他们心里总有一个不安的阴影,也许他们回想起来,有的时候就很后悔。总之文革是一场浩劫,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可能中国也不 会有今天的改革,对这个问题,我太老了,不预备去多想,留给年轻一代将来慢慢作出结论。

  
无论我受多大的苦,我绝对不能做假供

  
笔者:很显然,文革的悲痛没有把您击倒,在现实生活中您具有了一种更积极的也是十分超然的境界,但是人总是和一定的社会极其历史事件联系在一起的,尽管您 不把这种东西当做包袱背在身上,但却也是无法完全割断得了的,比如,现在您是否在有的时候还会回忆起当年在监狱中的各种情景?

  
郑念:常常想得啦,尤其我一个人生活嘛,我会回忆从前在监狱里的时候。一九六六年九月二十七日进去,七四年三月二十七日出来,在里面整整六年半,当初抓我 进去的罪名是“特务”,因为我给外国公司做事,他们说我是英帝国主义一手培养起来的特务,当然我不是特务,后来也平反了。当时我工作的就是英国的壳牌石油 公司,六六年四月(在上海)关门结束了,五月份就是文化革命了。他们本来派我到香港去,但那时我女儿不在上海,我不能不管她就走了,我要等她回来安置她, 然后我才能够走。文化大革命发生了,我就不能走了。在监狱里我当然不承认了,没做这个事情,我怎么能够承认呢!而且我很恼火、很生气,因为我一贯是爱国 的,侮辱我做特务,这个我是不能忍受的,我在监狱里就跟他们辩论,我说你们拿出证据来,他们拿不出证据就打我,甚至于变相的用刑,我受的痛苦是很多的,有 的时候他们不给我饭吃,让我晕倒在地。但是,那时候我就觉得,无论我受多大的苦,我绝对不能做假供。因为我明白自己没有“编制”,我不是政府工作人员,也 不是政府属下的工厂企业单位的工作人员,象我这样一个为外国公司做事的人,假如作了假供:好好好,不要打我了,我就承认自己是特务,那么我这个案子就结束 了。结束以后,文化大革命过去了,那谁管我了?我这个冤案,就没有人给我恢复名誉。我想一个女工或一个政府工作人员,不管你职位多低,假如这个人不见了, 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单位的领导人一定会去找他,到底到哪里去了,那时候就有机会把事情弄清楚。而根据我的具体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呆在上海第一看守所,不 管怎么打我,只要我呆在那里,这个案子就没有结束,等文化大革命结束,就有机会把事情弄清楚。

  
笔者:在那种环境下,您竟然能够保持这样一种想法,说明您对中国大陆的政治也有了相当深刻的认识,您坚持清白的态度虽然让您吃了很多苦头,但是却成为您的一种精神支持了。

  
郑念:那时,他们天天给我们报纸看,每次报纸来了,我那个监室里面是很黑的,只有一个小窗子,我就拿着报纸跑到窗子底下,戴上眼镜仔细的看,那个时候报纸 每天都有一个毛主席照片,我就要看看毛主席是否有生病的样子,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希望他先死我后死,在我死以前结束文化大革命,我就还有希望离开监狱恢复名 誉,到外面跟我女儿团聚。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共产党的领导人很多,毛当然是最高领导,但是文化大革命把党内的干部打倒得太多了,那么多的走资派,这些人不 会都死掉吧,只要有几个还活着,毛一死,这些人也要翻案哪,那我也就有希望了。毛年纪比我大,照规矩他应该死在前头,我应该死在后头,但是他的生活条件和 我在监狱的生活条件太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就是希望他老人家比我先死。现在想想觉得蛮可笑的。

  
如果我女儿没死,我绝对不会离开中国

  
笔者:在文革中您失去可爱的女儿,又在监狱中被关了六年半,文革结束后来到海外,您又写了在海内外都很轰动的《上海生与死》一书,不知道您在写书的时候,对文革是怎么看的?现在又如何看您失去爱女的伤痛?

  
郑念:我写书是尽量客观的,当然我认为毛主席是做错了,我很遗憾现在中国的政府不能够很公正的对毛主席作出一个评论,否定毛主席文化大革命这件事情。还有 就是三年自然灾害——大跃进,死了很多人。我想老百姓心里可能还有一个疙瘩,这个政府现在的领导人,应该把这个事情开成布公的来一个全国的大讨论,到底应 该怎么样正确对待?要不然大家把疙瘩埋在心里总是不好的。

  
我自己离开中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女儿死了,如果我女儿没死,我绝对不会离开中国。我是一个在国外住过多年的人,我是喜欢住在中国,而且我认为一个人应 该住在他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国家做一点事情,不管这个事情多不重要、多小,尽他自己的一份力量。我离开中国完全是因为女儿的死。我住在上海,不管走到哪 儿,看见年轻的女孩子,黑头发,老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有时候,啊,就觉得远处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我的孩子啊?!再一想,不对不对,我的孩子已经死 了。......这个对我精神上的压力太大了。所以不如到外头来,看到那些黄头发的女孩子,我就不觉得她们会是我的孩子,我就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她。当然我 没有一天不想她的,但多半是在晚上我一个人的时候,有的时候也很难过,但不会见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就想——那么触景生情;或者到一个地方,是我曾经和她 一起去过的。这个压力太大了,所以我离开了。

  
现在当然我越老我越想念她,要是她活着,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在这儿我也很忙,有一个新的生活,我也不愿意再回中国去了,有认识的人在香港告诉我,说 我上了黑名单啦,不要回国了,等等,可靠不可靠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会再回去了。我有的时候很想念自己的国家,很关心的,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八十一 岁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反正文革这件事大家应该展开来讨论、研究

  
笔者:中国大陆的知识分子反省文革时,希望能够根除发生这种浩劫的原因,不要让这种灾祸再降落到中华民族的头上,著名作家巴金曾经提出要建立文革博物馆的建议,以历史的事实来教育下一代人,但我们看到北京当局在极力回避这些问题,您在这方面可能也有自己的看法?

  
郑念:我这本书的电影版权,在一九九四年已经被香港汤城电影制片公司买去了,汤城的总裁是从前在台湾的一个电影演员,叫徐枫,她就希望在国内拍我这本书的故事,她自己来演,但是一直得不到中国领导方面的同意。所以这个事情搁置了。

  
从这件事我就看到,中国的领导还是不愿意再多提文化革命的事情。我常常想,中国领导其中有些人象邓小平也是文革的受害者,他的大儿子残废,为什么不愿再提 文革的事情呢?我认为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因为我们现在要团结向前看,中国有一个很光明的前途,再提文革的事,许多旧的仇恨——比如重前整人的人跟那些 被整的人,现在都在,这个怎么说呢?有的人或许要说,懊,我们算算帐吧,不是又要不和气不团结了吗?所以不提,大概领导人也许是这个原因。这个原因我也很 理解,但是不可能永远不提,也许到了将来有一个时期,这个考虑不是那么迫切的时候,就可以提一提,反正文革这件事大家应该展开来讨论、研究,这在中国历史 上是一个大事情,不是一个马马虎虎的事情,因为冤枉死掉的人太多了。

  
由于心脏病离开这个世界,是一件很值得安慰的事情

  
笔者:刚才听说您最近心脏有些不适,在监狱里您受过很多虐待,出狱时也犯过病......

  
郑念:我刚出狱的时候有心律不齐、心跳过速等毛病,但是后来好了,我认为现在的心脏不太好跟那个没关系。总得来说,我已经八十一岁,有寿啦,能活到这么长 不简单的,也没有太多的人活这么长,我并不愿意活得太长,所以要是能够由于心脏病离开这个世界,我认为这是一件很值得安慰的事情,因为不会受很大的痛苦。 同时我也没有孩子,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在美国假如我中风了,我自己不能够管事情,脑子也不清楚了,那不得了了。实际上我已经做了准备,已经跟一个律师事 务所写了遗嘱,并且作了安排,假如我忽然不能够料理自己的事,委托律师来替我代办,因为我没有一个直系亲属,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从中国传统来讲,一个孤零零的老太太在外国、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很凄惨的,但是我也无所谓,不把它放在心里。人总是要死的,现在医学很发达,死不外三 种,癌症,我的丈夫是癌症死的,非常痛苦;另一个就是中风,具体情况来说这是最不好了,自己不能说话了、脑子不灵了、不能自己处理生活了,这样拖一段时间 是太痛苦了,住在医院里我的钱不够,美国的医院住不起,一天不知道要多少钱,我有一个美国朋友死了,她在医院没有住多久,好了,十几万美元哪,她的女儿和 儿子给她付了,我没有这样的人给我付这个钱;所以,心脏病是最好了,又没有什么痛苦,我跟我的医生说,不管检查出来是什么毛病,我不预备治了。

  
笔者:您讲得很乐观,相信这样的精神反而可能保持您的健康长寿。具体的日常生活您现在是怎么安排的,记得去年您给我的明信片说您去了南美洲旅行,在最近的将来还有什么计划?

  
郑念:去年去了南美洲,在圣诞节和新年那一段时间,我去了以色列和约旦,以色列的总统夫人请我到总统府去喝茶,跟我聊天,因为她看过我的书,她对了解中国 的风俗习惯、风土人情很有兴趣。今年,假如我身体检查出来还可以长途旅行,我准备到匈牙利、到捷克、到维也纳,因为布拉格、维也纳、布达佩斯,这三个城市 有很古老的建筑,我一贯对此很有兴趣 ,再加上我的书翻译成捷克文、匈牙利文,德文一九八八年就出版了,我预备九六年秋天到那里去作一次旅行。明年还能不能出门就不得而知了,可能要旅行到很远的地方去见上帝。

  
写书成功,因为我不是职业作家,而只是“偶然作家”

  
笔者:您的书在海内外都有很大的影响,而且成为很多外国人了解中国、了解文革的必备资料,这也是您对中国的一个贡献。现在您的书出多少版、印刷多少数量,您自己有印象吗?

  
郑念:那些出版公司都不告诉你的,在美国有我的书的简装本,每次印五千本就跟我来一封信,说到现在为止已经卖了多少多少,(由此我知道)到现在为止美国的简装本卖了二十六万多本,英国那些地方都不告诉我,翻译的版权,去年还卖给芬兰,基本上世界主要的文字都有了,只有俄文、阿拉伯文没有,别的都有了,甚至 于北欧三个小国都有,现在芬兰也要有了,芬兰今年出版,其他匈牙利、捷克、西班牙、意大利、德国、法国 、荷兰都有翻译版,在亚洲有朝鲜文、日本文,日本文卖得很多很多,当然中国大陆还有台湾都有翻译版,我是拿不到多少钱的,钱都给出版公司赚去了,我现在每年大概可以拿到几千美元(版税),写书的人拿不到多少钱的,除非你每年写一本,写书赚不了多少钱,我这个书算是蛮成功的了,也不过如此。

  
笔者:您这个书已经出版这么多年了,影响之大是很少中国人写得英文书所能比的,而且发行这么好,一直畅销不衰,回过头看,您对自己的书是怎么评价的?

  
郑念:人家请我到各处讲演,他们大家都跟我讲,啊,你这个书写得好,我从他们的谈话里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他们为什么喜欢我这本书?主要原因就是我不是一个 职业作家,所以我这书写得就跟我说话一样,他们说,听您讲话就觉得跟您书写得一样的,所以我这个书从文学的角度讲,是比较低级的,就是容易被人接受的,看 这本书,好象跟我聊天一样,通俗。美国的中国专家也写了很多的书,但是读者宁可看我的书,他们好象就喜欢口语化。

  
当时,写这本书,主要不是为了给人家看、为了发财或卖钱,我的动机是,我到了美国就应该了解美国的历史、了解美国的情况,但是我又放不下过去的事情,有的 时候我拿一本关于美国的书坐在这儿看,看着看着,脑子回到中国去了,想中国的事情、想过去的事情、想我女儿、想文革了,我想将我的遭遇很系统写下来,也许 以后不再去想它了。有两个美国朋友总催促我,总是对我讲,快写完了吧?写了几章啦?我就这样写下去了,当写到一半的时候,自己就完全投入了,那时候我每天 写得很晚,坐在打字机前霹雳啪啦,邻居都来说怎么这么晚你还不睡觉?你这个打字机吵醒我们了。我只好去睡觉。我不是一个职业作家,人家说你是作家,我说不 敢当,我就是一个“偶然的作家”。

  
发件人 郑念(Nien Cheng 1915年1月28日-2009年11月2日)

  
西方社会尊重个人的权利,但也有一个缺点

  
笔者:您很谦虚。我感觉,您的书所描写的是中华民族一个很深的悲伤,她却在世界上很受重视,即一件中国人很悲伤的灾难,然后她却在世界重视的情况下如此广 泛的传播,这中间的矛盾——前面您提到总要为自己的国家做一些事情,怎么把中国的问题告诉读者,使得大家有准备和机会来解决那些问题,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郑念:我收到读者很多信,好几千封,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亚洲人写给我的,越南人、朝鲜人、日本人,当然也有一些生长在美国的亚裔,甚至土耳其也有人来信, 还有阿拉斯加一个读者给我打长途电话,我说这个长途电话你讲这么久很贵啊,他说,不要紧不要紧,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些人把我看做一个年纪大的中国老太太, 他们很愿意跟我聊聊他们自己的事情,让我给他们提提意见、出出主意啦。

  
这就使我感觉到,在西方社会有这么一个缺点,一个个人很孤立的,他有什么话,连他爸爸妈妈也不能讲,没有人可以讲心里的话,不象我们中国,中国的家庭成员 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中国人要有点什么事情,马上就跟自己爸爸妈妈讲,西方社会尊重个人、个人的权利,也有一个缺点,好多年轻人好象没处跟人家讲话, 还有生长在美国的亚洲人,都愿意跟我聊天,聊他们自己个人的事,不是出于他们对文化革命有兴趣来找我,看了我的书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可以接近的人,他们就来 找我,有的人甚至于说,你女儿死了我做你女儿,很有意思。很多这样的人,男的也有。

  
本来这本书被出版公司卖去时,我想这本书看得人一定都是老太太,结果完全不对唉,看得最多的是年轻人,二、三十岁的人。当然,我在大学讲演很多,还有很多 大学教中国历史,他们拿我的书做文革史参考书之一,那些学生看专家写的很严肃的书不容易看,我这书容易看,就好象看故事一样,甚至有的高中学校都用,有的 时候,老师带着他们到华盛顿参观国会、白宫,就到我这里来喝一杯茶,有的时候,来二三十个孩子,我给他们做面包啊、点心哪,我没那么多椅子,他们就坐在地 上跟我聊天啊,回去又给我写信。只要读者给我写信有内容的,我都回信,假如他来信只是说很高兴看到这本书,谢谢您写这本书,那我就不给他回信,如果提出什 么问题,我都是回信的,所以我忙得不得了。

  
笔者:您这个生活很充实。我们现在纪念文革实际上是希望这样的事在中国不要再发生,从现在中国大陆的发展来看,经济发展很快而且也很引以为自豪,同时政治 改革却没有人们预期得那么发展,也存在不少的问题,以至于在台湾海峡出现紧张的局势,有人认为这可能是一种类似于导致文革那样的权力斗争的内部因素在起作 用,这使得生活在海外的中国人放心不下。

  
争取台湾民心是最重要的,比台湾政府态度还要重要

  
郑念:我当然希望中国不要再有文革这样的事情,我认为现在搞一个纪念文革的博物馆,也许还不能办到,但是总有一天能够办到,也许立一个纪念碑,纪念那些死 去的人,包括冤枉死的、包括我的女儿,这样子大家可以心情舒畅一点,现在肯定有许多家里死掉人的,心里总有个疙瘩,象我死了,郑梅萍(郑念之女)也就被忘 记了,但是有的人家里不是这么简单的,兄弟姊妹很多,或者甚至于他爸爸妈妈比我年轻得多,还要活很久,有的是爸爸或妈妈死得不清不白,年轻的人将子子孙孙 要记下去了,所以这个疙瘩要解开,必须把这个事情摊开来讲。现在不能够,过一段时间也许可以。

  
我希望台湾海峡可以平静下来,实际上这次进行军事演习,对中国在国际间没有好处,将来要跟台湾统一的话,台湾人民的民心应该争取过来,你这样军事威胁,就 使得台湾的人离心离德了,现在有人在台湾股市里面已经损失了,经济上损失精神上有威胁,而不能达到团结台湾人民的目的。台湾现在实现民主,假如有一天台湾 举行一个全民投票,问你们要统一还是要独立,台湾人民都投独立的票,那中国怎么办,中国也没有办法把它硬统一过来,是不是?!所以争取台湾的民心是最重要 的,比台湾政府的态度还要重要,台湾的政府不要统一,假如台湾的人民都要统一,那还是会统一的。

  
所以,我认为军事演习的行动是不明智的,丧失了台湾的民心,还有使得别的亚洲国家对中国有看法,他们也会心里不安宁了,他们是些小国,自然希望美国多管 啦,所以不但不能达到把美国排除在亚洲之外的目的,而且把美国更加紧紧地系牢在亚洲了,跟中国的期望适得其反。这次军事演习,对李登辉个人是一个威胁,凶 狠的面目损害了中国的形象,还是应该是一个笑脸比较好一点,中国是一个大国,应该有一张宽厚的笑脸,应该表现出宽大的态度,使得周边的小国比较安心一点。

  
笔者:就象文革一样,北京当权者可能比较习惯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民族间的问题,如果你认为台湾问题是内政,你用如此极端的手法来做,也是蛮伤感情的。

  
郑念:即或台湾在法律上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国领导人也认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台湾有一部分上层社会的人、从前跟蒋介石过去的人也认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 分,但是台湾老百姓不要跟中国统一,那你怎么办?你那个时候不能硬把台湾拿过来,要考虑到民心,尤其现在整个世界的趋势,不可能如果老百姓都不肯,你硬加 在他头上,那时候全世界都反对你,这个何苦呢?不值得啦。我认为对台湾应该怀揉政策把他拉过来,这是最好。

  
笔者:听到一些林同炎等著名的华裔学者提出建议,说如果中国大陆自己改好了,台湾就会象夏威夷加入美国那样,巴不得要与中国大陆统一,关键还是中国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郑念:对,对!

  
笔者:另外您刚才提到一点我很感兴趣,您先生是外交官,您也对外交界很熟悉,华盛顿又是一个世界外交的中心,两岸的外交官在这里都很活跃,您对他们有什么不同的评价?

  
郑念:我是一个旁观者,但是往往在一些地方会看到中国的大使,台湾的代表,我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也被请去了,常常就站在那里看他们,觉得台湾的人很活 跃,广交朋友,笑着握手跟人交际,而中国来的通常是站在那里,不是那么活跃。从美国人的反映也听到,台湾驻美国的代表,跟白宫、国会都广交朋友,中国的外 交官比较按规矩办事,公事公办,不注重建立个人的感情。我认为,做外交工作还是灵活一些比较好,多交朋友,对外交工作是有利的。#

  

 回复[28]: 科长辛苦了~ 阿蓓 (2009-12-30 02:32:17)  
 
  谢谢,都看了,朱大可长得蛮可爱的,

  
上面文章最后Nien说的关于外交,我不知如何可以表达我赞同在赞同的态度了,突然想起之前的前新闻司长龚澎,外国朋友一致评价颇高,据说是为令人赏心悦目态度诚恳人缘极好少见的中共党员,现在作外交的一个个绷着脸,都条条框框,连个幽默都不会,把人家都吓回去了~~~~~~

  
要是板凳叔叔去作外交我看挺不错~~~~~

 回复[29]:  邓星 (2009-12-30 17:44:54)  
 
  科长谢谢你的转贴。我很喜欢郑念说话的坦率和素脸。送你一盒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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