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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 | 来自疫区武汉的消息(42)

骏骏 (发表日期:2020-03-03 05:19:46 阅读人次:800 回复数:2)

  小引 | 来自疫区武汉的消息(42)

  
诗人小引 小引诗歌 今天

  


  
我在武汉。今天是封城第四十天。

  
我从来没有想过新冠病毒这事情中,会穿插一个关于中医的话题。武汉疫情,从2019年12.8号第一例患者始,所有的讨论,基本上是在人类科技理解的逻辑范畴内进行——发现感染者之后,科技工作者获取病原体,通过对病毒的基因进行分析,确认该病毒的起源以及进化方式,同时,一部分人会写下科研论文和报告,刊发在全球公认的科学杂志上,并把研究成果比如病毒的基因序列上传全球共享,让全人类医学专家共同研究——武汉病毒所的P4实验室,在江夏郑店,是人类所拥有生物安全等级最高的实验室之一。

  
这是武汉疫情开始就甚嚣尘上,闹到现在还没追溯清楚的话题。但我觉得这些都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因为争论的前提是科学界定了一个颠扑不破的标准——让真实的数据说话。

  
所以有专家组星夜来汉,所以有李文亮吹哨,所以有钟南山宣布人传人直到封城。然而几经坎坷之后,忽然就出现了中医的话题,实在过于惊诧。打开手机,满屏都是中医治疗武汉肺炎,原来针灸、刺穴,汤药已经搭乘特快列车,后来居上赶上了这一列新冠号。再一想,其实从非典时期的板蓝根冲剂,到上个月的双黄连,中医早就出场。连《人民日报》都在背书,还怕什么呢?

  
更何况,趁着各方面追问病毒起源,寻找零号感染者,翻查病毒所所长来历,拷问专家组到武汉时间,甚至审视发表论文的时间——似乎关于具体的治疗手段问题,暂时空缺了。但其实并非如此,疫情正在得到遏制,治疗方案不断优化,张文宏医生在记者招待会上无奈的表示,“我说的太专业了,你们也听不懂。“

  
中医靠近疫情,介入治疗,本是一件好事。问题在于如何介入,而且不要一来就觉得吾乃《伤寒伦》,吾乃《黄帝内经》,这方法治好过无数人。这句话有两个逻辑硬伤,第一,没有具体真实的数据支持,经验论无法做出理性科学的分析。第二,治好很多人的同时,也很可能治死了很多人,这个数据我们更无法统计。在我看来,严肃的讨论不应该纠缠在这里,不应该仅仅纠缠在中医的对错好坏和疗效上——比如双盲实验是必须的,但是从来没有中医的拥趸真正支持,还谈什么验证和疗效?更谈不上废医验药的思路了。

  
中医,在当下之中国,近乎于一种宗教信仰,有些摇旗呐喊者其实并不关心病毒是什么样,病毒之间有什么区别,用决绝的话语来说就是,如果你信任我,我会给你一个新世界,这是道,是超越肉体上升到更高层面的理解。但可悲的是,他们始终解决不了一个信仰者们的终极问题,就是肉体如何安放。

  
有人说,他有个朋友是武当山的道医,写过《黄帝内经十二经脉解密与应用》,每年举办多次讲座,还有数百名爱好者从全国各地去听讲。言之凿凿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后面还跟了一句,”如果处理不当,可能爆发民意……“我对中医的支持,当然不会被这些低级幼稚的舆论拉低,但我依然叹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推崇的科学、民主、自由之精神,在一场疫情面前,居然变成了可笑、母猪和自娱。

  
中医本无罪,而且其诸多理论,正在被讨论和验证。有一部分人把它当成信仰,其实也无可厚非。可恶的是有一群人,想利用中医达到自己的目的,无非就是经济利益驱使,无非就是入魔道太深无法回头,在疫情这面照妖镜下,一个个原形毕露。就像一些词语本来单纯,但被某人恶意说出,就成了笑话:自古以来、有目共睹、悬崖勒马、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病毒纠缠的中国人民,本来自以为百毒不侵。但没想到新冠病毒如此凶猛,想找个挡箭牌也顺理成章。当年义和拳说自己刀枪不入,不见得就真有那么多人相信。一万人同时咬咬牙,喷一口血,以为功力大增,不过是壮一下胆,吓唬对方,不过是思想上的病毒,被新冠病毒诱发了而已。

  
需要隔离的,不仅是肉体上的疾病,还有思想上的沉珂。我们从来就没有在精神上穿越陈腐的充满恶臭的意识形态病毒,相反却与之共谋,一方面为病毒献出自己的身体,一方面又利用这病毒,吸引更多年轻的身体加入其中。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的雄心已经不仅于此了,在一个隐隐约约的伟大帝国的梦想下,我们的团结,让我们成为“千钧一发”中的“千钧”,但“一发”是什么,并没有人去关心。

  
这所有的一切,或许都可以用“中医”来解释。我向来认为,没有哪一种理论是不能解释这个世界的,如果你相信的话。但很明显,“中医”论点在二十一世纪的思维模式下,在区块链和去中心化的冲击下,显得捉襟见肘。或者换句话说,所有的人在坐所有的车,再也不可能大家朝着一个方向去努力了。

  
这场在武汉发生的灾难,毫无疑问提醒了一点,这个世界真正发生的变革其实已经到来了,甚至已经完成了,而且还在继续完成,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醒悟——如果现在还企图用上个世纪的逻辑方式,思维方式来理解今天,就是把生命不当回事,武汉有句老话,叫挑土填井。

  
病毒的无差别攻击,将会让我们意识到,国家、民族、阶级、贫富或许并不重要。齐泽克在他今天的专栏中宣称:“我们不仅仅是在应对病毒威胁——其他灾难也在虎视眈眈,或已然爆发:干旱、酷热、大风暴等等。面对所有这些情况,答案不是恐慌,而是胼手砥足地致力于某种有效的全球协作机制。”我并不反对这样的信心和向往,但我担忧的是,“中医”支持者在这时候跳出来说,这是我们的专利——君臣佐使,四象平衡,“方之有解,始于成无己”,所以中国有太极拳,玄门内功,阴阳合和,五行八卦,源远流长的无奈。

  
武汉接连下了两天雨,又不大,半推半就的雨,小区湿漉漉的,其实整个湖北都差不多这天气,跟人的心情一样。三点半左右,余则成连线,约我去东门接头。

  
东门的花坛边摆着两个白色的塑料箱,一箱子是鲫鱼,另一箱是草鱼。余则成非常开心,指着两箱鱼说,刚从市郊团购回来的,费了好大力气!帮小区的朋友们改善一下生活!

  
雨不停地下,我看着箱中的鱼儿们轻轻摇晃尾鳍,那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在朝鲜。

  
2020/3/3

  




 回复[1]:  二进宫 (2020-03-04 01:33:21)  
 
  深刻了

 回复[2]: 信不信由你 二进宫 (2020-03-04 01:51:59)  
 
  中医近乎宗教。

  
同样的药方,慈祥和蔼的老爷爷(最好是白胡子)

  
他开出来,就是比别人疗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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