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 | 来自疫区武汉的消息（38）│骏骏│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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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 \| 来自疫区武汉的消息（38）
骏骏 (发表日期:2020-02-28 05:30:03 阅读人次:591 回复数:0)
小引 \|来自疫区武汉的消息（38）　　　　我在武汉。今天是封城第三十六天。　　今天检点了一下，从元月22号开始到今天，我一共写了38篇疫情中的武汉。有我个人在疫情的思考和情感，有朋友们在疫情中的日常生活动态，还有一些在大变局下无依无靠流散在这座城市各个角落的人。遗憾的是，38篇文字，现在硕果仅存十篇左右，其余大多数被莫名其妙404了。有朋友留言说，让我授权他结集转发，也有出版社询问能否进一步合作，我不好拒绝，也不好同意，只能说，写得匆忙，潦草，尚未修订。是个托词。　　其实主要是心中抑郁。武昌有城，可以从223年（东吴黄武2年）开始算，孙权在黄鹄山北侧（蛇山北）筑城，取名为夏口，黄鹤楼只是夏口城内一处登高凭眺的军事瞭望台，后来才慢慢有了武汉三镇。这么多年，武汉历经战乱，水灾，政权更迭，还从未遭遇过像今天这般凶险危急的病毒侵蚀。城中千万人，惶惶不可终日，用老武汉的话来说，叫“望天“。　　我也每夜在望天，只是现在望见的是天花板。一个多月来，看见太多生死离别，悲欢离合，往常觉得矫情，如今身处其中，忽觉悲痛二字，其实难以下笔。我生于斯，长于斯，于人，有心，于文字，都和武汉割舍不开。但令人郁闷的是，晚上八点左右，忽然收到一条微信，说公号的留言功能被屏蔽了，屏蔽时间将长达一个月，原因是网友留言中有违规内容：MaBi的。（为了避免机器扫描检测，我用汉语拼音标注）但我一定要解释一下这是哪两个汉字，留给多年后的朋友们细细揣摩。这两个字是：马克思的“马“，和人民币的”币“，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两个字连在一起的样子。不能留言，如果有话，就转发出去吧。　　五号老陈在家听音乐，他平时的频率大多孤僻高冷，今天却听躁动的南京李志。看见我被屏蔽了，嘲笑我说，这是割裂你和“人民“之间的关系，是在救你。还顺便拿出来了一瓶大瓶黑牌炫耀。我只好说，那就不写了，喝酒吧！你看这酒瓶上几多灰尘，得翻多少座山，才能喝的到？老陈说，这瓶酒是40岁时兄弟送的，50时岁时忘记了，现在舍不得开。我赶忙附议，你他妈的上个星期才过50岁，别着急开，等灾情过去我们一起喝了它。　　可是灾情到底什么时候过去，似乎没有定数。眼看着世界各地风起云涌都有感染者出现，我跟老陈说，元月27号那天，真的应该喊“救命！“元月27号发生了什么？我相信95%的人都不记得了。那天晚上，网上流传个帖子，让大家八点关灯，唱歌之后高喊”武汉加油！“参与者很多，或者说，那时候的武汉，并没有真的意识到，这是一场艰巨残酷的与病毒的生死搏斗，甚至许多人只以为，这是一次政府默许的，集体放松行为，是个宽松的游戏，不受责备的玩笑。我找到了当天晚上写的日记，翻录在这里：　　不管是困境之中的精神释放也好，还是去中心化的哲学理解也好，我认为在灾难面前还是应该克制。尽管我们从不同的角度都可以解释在生死存亡的时刻集体性的任何举动。但前提是，1）不要有目的去组织。2）不要刻意用某些手段煽动情绪。3）不要绑架不愿意参加的人。　　我和老陈在电话中交流过这事情。老陈的意思是，这种活动还是可以，他高屋建瓴的认为这是去中心化的表现，主要是源于自发，但我不以为然。但我同意他另一个极具洞察力的判断，在1000万人生死攸关的时刻，远远不是一首歌和几句口号就能解决问题，那时我们需要的是更为果决的举动，比如，如果那天全武汉人喊的不是“武汉加油“，而是一起喊：救命！情况会如何？当然，这只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话。那天下午总理在武汉，参观了火神山，金银潭，武商超市，和武汉市民零距离接触了，还真的一起喊了“武汉加油！“ 　　那一天，是武汉封城的第五天。　　现在回想，倾全国之力驰援武汉的方针在那时已经确定，其实就是”救命“。火神山和雷神山的相继建设以及方舱的接踵而至，是整个系统启动后的必然流程。老陈说，这是一个“早就晚了的消息“——我理解他的意识是，如果政府能够更早决断”全收全治“这个概念，今日之武汉的局面，相信会轻松许多许多。　　在我看来，大的趋势还是在好转，虽然我们依然在高风险的平台上震荡。这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专业的数据需要专业人士来解读，普通人看的是有没有新增感人患者的出现。我前两天还听一个医生非常坦承但又一针见血的话：形势好转了？几百个新的患者从哪来的？！　　但刚刚我去翻腾讯的新冠实时疫情表，武汉新增那一栏是个“—“。我理解，就是零。想起下午广安妇联援助给武汉的救援物资上写的两句诗，千里共如何，微风吹杜兰。但愿他们的物资抵达武汉的时候，武汉新增那一栏，依然是“—“。　　午夜十二点差十分，余则成出现了“-.-. .- .-.. .-..“和往常一样，我安静地听，他一个人在黑夜中讲，讲到激动时，不禁咳嗽了两声。没事吧？我问他。他说，没事。今天最关键最关键的，是帮丫头消除了常德方面继续隔离的问题。然后又说，社区街道开了证明，她已经连夜从常德澧县开车，朝武汉来了。　　她有多少年没见到自己的父亲了？我问，余则成想了一会儿说，应该好多年了。我昨天在照片中看见过那个男人，走不动路，两个人搀扶着还身体前倾，似乎前面，就是活着的方向。余则成说，丫头估计是想赶回来，见最后一面吧！　　见面就是念想。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见一面吗？今夜的湖南湖北，月黑风高，余则成说，澧县到武汉有400公里，丫头估计要开六七个小时。　　202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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