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论坛 >> 转贴
字体∶
活着就是王道

科长 (发表日期:2011-03-04 08:33:13 阅读人次:2230 回复数:9)

  复旦教师抗癌日记 “相信奇迹 活着就是王道”

  
来源:搜狐上海 搜狐上海 搜狐上海

  
“癌症是我人生的分水岭。别人看来我人生尽毁,但我并没有太多人生尽毁的失落。除却病痛,自己居然如此容易快乐。”……身患癌症晚期的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青年女教师于娟,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道。

  
五天前,她刚刚度过自己的“1岁生日”,她的愿望是,“再过37个这样的生日。”因为对于未来,她说,”相信奇迹,活着就是王道。”

  
11月24日星期三

  
我得了乳腺癌,发现太晚,已经骨转移,无法手术,只好化疗。RJ医院22楼是乳腺中心,基本全部是乳腺病人,绝大多数是乳腺癌病人。走廊上三三两两都是动过手术提着引流瓶的病人。

  
我曾经静静站在走廊尽头,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们。一个阿姨走来,安慰我,于老师,别羡慕她们,她们都是单峰骆驼,也叫少奶奶……

  
12月13日星期一

  
我把我儿子的故事叫做土豆轶事,呵呵,和大家分享为人母的乐趣。没有这点子乐趣,想我是活不到今天的。住了20几天的ICU回家,土豆看到我亲得不行。我在旁边看着他过家家,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着话。突然他说“妈妈,相处的时光像烟火”。我惊栗这是两岁孩子的话,于是到处得瑟,得瑟了半个月,杯具了,发现几米漫画有这句话……后来光头安慰我:人家好歹会活学活用啊。

  
11月19日星期五

  
去年此时,医生看了我的片子,奢侈得连能活一个月都不肯说,我活下来了。化疗方案是一个30多年从医的老医生定的,除了他没有人遇到我这样的病例,他说他此前遇到过一个,用了这个方案,但是这个方案太毒了,挺过去就过去,挺不过去他就没有办法了。后来,化疗挺过去了,我活下来了。此后复发,一床沿的医生护士给我抢救,39度高烧搞了我三天三夜。不管这么多,我活下来了。再后来,随着某某去黄山看中医。结果,同伴没了,我活下来了。nemozhang来看我时还不太能说话,今天同事来,我可以在沙发上畅聊了。我相信,我会成为奇迹的。

  
呵呵,无所谓病痛,人没有不能承受的痛苦,还活着,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6次化疗没哭 2岁儿子的歌声让其流泪

  
2010年12月18日,于娟老公的37岁生日。一家人专门跑到外面饭馆吃了一顿饭,因为这一天,也算得上是于娟1岁的生日。“患癌至今,已经一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已经1岁了。”

  
去年此时,庆祝完老公生日的第二天,她突然发现自己腰疼得起不了床,从腰不能动直到全身不能动了。12月27日,医院确诊,她患上了癌症。已经痛得完全失去行动力的于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就从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变成了躺在病床上失去行动力的癌症病人?当时的于娟只有31岁,刚回到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做讲师。

  
此前她一鼓作气攻克了硕士、博士、海外留学,还添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最郁闷的是儿子刚刚14个月,刚会叫妈妈;作为家中的独生女儿,刚刚开始能用工资给爸妈添件新毛衣,然后搞个癌症,还是晚期骨转移。”后来于娟在日记里写道,突如其来的打击,一度让她难以接受。“工作刚3个月,我就拿到了4个课题,我觉得,一切才刚刚起步。”

  
今年1月2日,于娟从瑞金医院进一步确诊:乳腺癌晚期。确诊的那一天,全家人都高兴极了。“当时大家都以为,乳腺癌只要做手术,就还有救活的可能。只有我老公明白,就算是乳腺癌,也会致命的。”于娟说,“我就是失去了手术机会的人。”

  
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躯干骨,她只能选择化疗。化疗的初期反应很大,呕吐一直不停。因为全身不能动,即便呕吐,她也只能侧头,最多45度,身上、枕边、被褥、衣裳,全是呕吐物,有时候呕吐物会从鼻腔里喷涌而出,一天几十次。“那个时候,我没有哭。因为我想,坚持下去,我就能活下去。”于娟告诉记者,经历了六次化疗后,她回家了。

  
于娟年幼的儿子“土豆”当时只有19个月,他开心地围着妈妈转来转去。“土豆”的奶奶说,“‘土豆’唱支歌给妈妈听吧!”“土豆”趴在于娟的膝盖上,张嘴奶声奶气地唱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话音未落,于娟第一次流泪了。“也许,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我的孩子就变成了草。”

  
治病费用昂贵 他们卖掉了家里两套房子

  
患病到癌症晚期,有些事,已经不能不去想。“我走的时候,我想要穿着旗袍走。”于娟说,她曾经这样对自己的妈妈说。但是,家里没有一个人肯去给她买旗袍。让于娟活下去,成了一家人的愿望。

  
“我的癌细胞,就像我的生命一样,因为年轻,所以新陈代谢地非常快。没办法,只能靠吃进口药控制。”于娟要注射的针,25000元一支,每21天就要注射一支;1万多元一盒的药,只够吃1个疗程14天。于是,这个曾经衣食无忧的家庭,突然面临巨大经济困难。于娟的博士老公是上海交大一名普通的副教授,每个月的收入用于娟的玩笑话说,只够吃几天的药。为了治病,他们卖掉了家里60平方米的房子和父母在山东老家的房子,又从朋友那里借了钱。“生病后,为了照顾我和‘土豆’,家里租了间大房子,我们全家和姐姐全家住在一起,还有公公婆婆。我爸爸也从山东赶了过来,妈妈只能断断续续地过来,她退休后返聘了,每个月还有一二千元钱的工资,毕竟,这个家还需要她支撑。”

  
把自己当死人 然后再一天一天活回来

  
因为有家人的支持,于娟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只有两次,我崩溃了。一次是看到电视新闻里放独居老人过世多日才被邻居发现,我看了号啕大哭。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万一我……我的父母该怎么办呢?”于娟说,第二次,是她的一个病友过世后,她也出现了无法喘气等病危症状。在急救的时候,她央求学校的党委副书记王小林,“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安排后事。”那一刻,王小林很认真地说,”没人能救你,只有靠你自己。你要把自己当作一个死人,然后一天一天活回来。”

  
“我的领导是最好的领导,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我,帮我联系医生医院,各种形式给我经济上的支援,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是我的父辈。我的同事是最好的同事,帮我一个项目一个项目‘擦屁股’,无怨无悔,最后还把项目的钱都给了我,无偿做义工。复旦没有见过面的同事,帮我捐款,买药,给小孩子送书……”

  
“我家的光头(于娟老公)发愿立誓请上天给他机会做孔雀哥;我的两岁儿子,找到机会就捧着杯子举到嘴边对我说‘宝宝要照顾妈妈’。”于娟后来在日记里写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界那么好,这也是我数次奇迹撑到今天的原因。”

  
写日记 记录极端生命下的人性

  
复旦博士夫妻抗癌的故事,也在学校里传开。热心的同事,在网上为她发起了募捐。“生病至今,我收到的礼物真是稀奇古怪什么都有,从虫草灵芝到红薯,甚至一个不认识的广州大姐,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的事情后,专程跑到医院给我送来了2000元钱。原来,他们结婚十周年了,本来打算出去吃顿饭,后来决定用这笔钱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以前这样的事情,我在电视里也不曾看到过,可是现在,它实实在在发生在我身边,让我觉得非常温暖。”

  
可与此同时,于娟又觉得自己无力承受。“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想欠这个世界太多。”直到有一天,她在自己的病房里成功劝阻了一个企图自杀的患癌女孩。“原来我活着,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可以作为一个标榜。”一个朋友建议她应该写日记与更多的人分享。

  
从那一天起,她开始趁身体好的时候断断续续写日记,让大家看到自己正在拥有的美好人生,了解很多生命极端情况下的人性。在一篇名为“癌症的益处”的日记里,于娟写道,“只有活着有性命,才能奢谈人生。而我这多半年,更多在专心挣扎努力活着,目标如此明确和单一,自然不会太多去想生命的外延……这场癌症让我不得不放下一切。如此一来,索性简单了,索性真的很容易快乐。若天有定数,我过好我的每一天就是。”

  
【记者手记】

  
新年愿望仍在想着别人

  
在于娟家的桌子上,摆着两本台历:一本是2010年的,还剩几页未翻;旁边,是崭新的2011年台历。到今天,她已走过医生宣判的生命极限。在几天前的生日大餐上,她对老公说,“希望再过37个这样的生日。”新的一年,她希望身体好起来,重返复旦做好本职工作。“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做个关于乳腺癌病人的心理康复公益组织,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也回报现在大家给我的一切帮助。”

  
采访于娟,原以为是要面对一摊泪水泡湿的柔弱,但真相是记者被她的勇气与坚强深深感动。顶天立地的好母亲,好模子,天塌下来能当被子盖的女性……这些词用在她身上不为过。借用古人的一句话,送给于娟和她的家人,“自助者天助!”借用于娟朋友的话,送给这个豁达的女子——“祝你一万岁的幸福。” 

  


  
活着就是王道

  
http://blog.sina.com.cn/yujuanfudan




 回复[1]: 转几段博客,值得一看 科长 (2011-03-04 16:05:54)  
 
  我的2010(11)(2011-02-26 12:56:27)

  
转载标签: 健康 分类: 癌症日记

  
我是一个性别意识特别模糊的人。我的世界里,只有好人和坏人,好玩的人和不好玩的人,强人和凡人等等诸如此类依照人的品质性情的分类方式,男人或者女人,只有在公共场合去WC才有用。当然也有例外,在欧洲和师妹们旅游的时候,女用洗手间排起长龙而男用卫生间空无一人的时候,我会理直气壮一脚踹了门去男卫生间,倒不是特别内急,而是认为自己的时间不该用在等别人撒尿上。

  
虽然客体肉身来说,我是个虽不标致但是非常标准的女子,然而意识形态上我却一直非常茫然男人和女人社会、心理方面的定义。研究生期间选过性别与社会之流的专业课仍丝毫不能帮到愚钝且死活开不了窍的我。不諳风韵不解风情,哪怕意外偶尔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做女人是需要天赋的。我很佩服那些把自己作为女人的资源用到极致,哪怕没有实体资本却可以营造女人魅力的女人。我怕是这一生穿了风火轮也难以望其项背。所以,我窃以为,女人没有乳房没有什么大不了,我没有乳房更没有什么大不了。人生的意义如果仅仅停留在胸前四两肉,那么岂不是太不好玩了?

  
但是我却不能不问问光头的想法,因为我曾记得婚后不久他坦言对我的一见钟情,印象深刻里尤其提到他透过男式T恤和背带裤目测到我至少75B,并且试图用数学公式去推断上凸弧形。

  
事实上他错了,我穿75B的罩杯有点小。也许这点我应该写在为啥是我得癌症里面去警醒所有的年轻女子。虽然我此前是那种住北区,如果有男生进来而BRA挂在阳台都会让我手足无措的女生,但是现在得了癌症让我无所顾忌,我想把我的所有悔悟写出共享,哪怕可以只有一个女孩子看到后有所改变。我在选择罩杯的时候总是要纠结一番,75C有点大,75B有点小,想来不喜欢罩杯有点空,于是会去买B。反正也没有不舒服,只是会扑出来点而已。也许所有女生下意识里都喜欢缸满钵满,连我这个没有性别意识的伪女子在内:女人的BRA犹如男人的钱包,男人谁也不会嫌钱包厚。但是男人的钱包扑出来顶多丢点钞票,而女人若是选小点的BRA让乳房扑出来,却很有可能因为气血不畅积淤成了乳腺癌、纤维瘤。

  
我小心翼翼问光头:如果我需要动手术,割掉乳房,你同意嘛?

  
光头当时在把便盆放回床架,他抬起明晃晃的光头,非常惊异地问“为啥不同意?割掉割掉割掉!!”那口气,就像发现菜篮子里有个烂了一半的发霉西红柿,赶紧赶紧扔,唯恐扔得不快。

  
“嘿!嘿!嘿!你能不能装出一点丈夫对妻子身体的留恋?毕竟我还是个75B+好不好?弧线你算过啊,难得的。”

  
“有啥用?儿子都喂好了呀。”

  
光头有时候经常会让我陷入无语状态。他和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脑里除了化学方程式就是化学方程式,有时候我很难找到自己的试剂去和他发生反映。但他和我却在现实里是一对和谐夫妻,这点让我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旦我陷入无语状态,光头就会格外重视,以他的化学头脑,很难猜想沉默的我的想法。于是我的沉默经常会引发一场长谈,或经典精彩,或陈庸无趣。不过自得病,我们共同经历了是否割掉乳房,是否舍弃卵巢,是否需要卖掉房子的讨论,每次都会让我对这颗充满化学分子式的光脑袋油然生敬,并由此去思考男人到底是什么此类的哲理问题:我实在太不懂,太看不懂男人了。

  
光头和我对于是否手术切掉乳房的讨论详细描述了一个22岁男孩到37岁男人对于异性漫长的心理成长过程,由而让我有机会了解一22岁男孩对待75B+的猥琐想法以及37岁男人对女人的本质要求,他说他已经不再是22岁了,不再是看到女孩s曲线就会血脉喷张的年纪,如果一个男人到了37岁还去计较女人胸部到底几两肉,无疑只是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他说他只在乎我活着,让孩子有妈,让他有老婆,哪怕只有聊天讲心事的功能,至少,他知道心放在哪里,每天就会很安心地睡去,夜里抠鼻子,也会在黑暗里被背对背的我发觉笑骂的感觉很好。

  
也许,夫妻就那么简单。

  
也许男人有很多分类,嗜肉的食草的天性使然,只有种类不同没有好坏之分。前者喜性爱,后者爱思想。光头是后者,或许我17岁那年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不能彻底信任我的75B+是否可以跟随我一生,但是我能保证我的性情思想永远属于我,我。

  

 回复[2]:  科长 (2011-03-04 16:06:23)  
 
  谁是我的下一任(2011-02-27 09:29:10)

  
转载标签: 健康 分类: 癌症日记

  
帮朋友做媒,睡前发消息问他约会如何,于是开始和光头有一搭没一搭聊:如果我有一天翘了,他会找谁呢?或者他现在比较心仪的女子是谁呢?

  
光头哼哧半天,瞪着小眼睛,小心翼翼地说:范冰冰?

  
我那个哭笑不得:亲爱的,不是兄弟无能,你这个目标太不靠谱,虽然俺是资深红娘,但的确没这个本事帮你勾搭上范冰冰。

  
光头嘿嘿一笑,突然转念“算了,我想了想,小报范冰冰绯闻有点多,跟很多男的都有一腿,我还是不要了。”

  
“得了吧你,即便她和很多人都有一腿,只要你有另一条腿,也算你牛了好吧?”

  
“不要不要,我以前觉得范冰冰蛮好看,现在觉得不是那么好看,到后面肯定会发展成看不下的,我喜欢女明星就三分钟热度”

  
于是,我们抛弃了范冰冰,继续想我们认识或者熟知的人里面光头到底喜欢谁。

  
光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在旁边提名,我们认识的女人都说光了,他没有找到。

  
突然,光头灵光一闪,“我喜欢彭老师这样的人”

  
我愣了,彭老师是我的院长加博导,几斤花甲身材健硕的中年男性。完了,这孩子一年多阴阳不调,有同性恋倾向?

  
“你是不是说陆老师?”我笑起来,陆老师是彭老师的爱人,我所认识的人群里最让我折服和崇拜的女子,一个经营着完美人生的睿智美女。

  
“我不太接触陆老师,我说的是彭老师,宽容、随和、有爱心、仁义、聪明而且能力很强。。。。”光头撸撸光头,很遗憾的说“可惜他是男的。”

  
说话间,我的夜间补品蒸好了,光头帮我去端汤。我以为这场有意无意的随口聊天结束了。没想到,光头过了好一会闷闷地说,“唉,我想来想去,女版的彭老师还不行,如果再好看一点就好了,彭老师如果是个女人,保持他的长相,皮肤还那么黑,也挺别扭的,我想来想去有点接受不了。。。。。”

  
阿弥托福,保佑彭老师不要上BBS,不要看到这篇文章。。。。

  

 回复[3]:  科长 (2011-03-04 16:06:55)  
 
  病中之最散记1(2011-03-01 09:32:30)

  
转载标签: 健康

  
我和光头收到的最给力的话:兄弟,别的我帮不上,要用钱,给我电话。

  
数个哥们把光头拉出病房如是说。这让瘦得像个六两鸡仔的光头有了万吨恐龙的心力,哪怕兜里今天饭钱都不够仍然可以拍板对医生说你只管看病别管经济能力,在我病危的时候用成堆的虫草成碗的灵芝把我从鬼门关灌回来。钱是人的胆,而对于没钱的他,兄弟们的钱是他的胆,虽然山穷水尽处,他选择了卖房。这件事让我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货币贬值物价上涨把钱放进自己的银行户头显然是缺乏智慧,最靠谱的是藏富于民,有钱的时候要和弟兄们一起人生得意须尽欢,等缺钱的时候,自然会看到千金散尽还复来。

  


  


  
最为给力的短信:光头的堂弟阿海,不明就里只知道我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哥哥我知道嫂子得了重病,我没有钱,但是需要换肾换肝换骨髓,我来!

  
我当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我知道这不是玩笑,阿海我认识15年了,关系很好,不过时光如梭想想竟然有12年没见过面了。可惜我是乳腺癌,阿海180的个子只有110斤,别说乳房,连二两胸肌都没有。我没敢开玩笑让他捐给我乳房,生怕初中都没有毕业啥医学常识也不懂他的动员自己的老婆捐个乳房给我。我老爸说我活得值了,除了家人还有为了我可以舍肝舍肾舍骨髓的人。也许古时候肝胆相照就是这个意思,你需要我身上的零件只管说一声。这应该是一种怎样的高士情谊?换位思考,如果阿海病了我可以为阿海卖了自己的房子给他治病,但要是拿走我的肝肾,我怕是要考虑的。我不如阿海,写字到此,深感惭愧。

  


  


  
最为啼笑皆非的支持:几百年没有联系早去去了米国的一哥们,突然出现在网上,第一句是:我知道很多乳腺癌女人接下来都会婚姻不幸,要是你老公对你不好或者和你闹离婚,你第一个告诉我,我第二天飞回来娶你。

  
我那是一个气壮山河,大笑着分享给光头,光头一声“靠!老婆得了乳腺癌还有人排队跟我抢?把那哥们叫来,让他顶值我几天,过过我的日子?”说话当口,他正在给我擦屁股:我PICC管子位置不好,不能后屈臂。想来好笑,我从没想到准备过婚姻备用胎,居然有人冲过来做自愿备用胎,不过他搞错了情况,这次不是我需要备胎,是光头需要备胎。如果这哥们是个好姐们,留给光头,还能给土豆副产品一个米国护照该是多么划算的事情啊。

  


  


  
最为哭下不得的礼物:我妈妈有个老友,一辈子种田。突然听说了我得重病,听说了中医里癞蛤蟆可以治癌症,闷声不响抽了一天旱烟,然后一个人跑去山里蹲了两天两夜,逮回来一化肥袋的活蛤蟆。老头振振有词:城里人都讲究绿色环保,我田里有蛤蟆,但是我用过农药的,不如山里的干净。我不能想像一个老农民伯伯把一袋呱呱乱叫的癞蛤蟆从山东背到上海所要经历的一切,正如我不能想像蕴藏在朴实人滚烫体腔里那颗拼尽全力想让我活下去的良善之心,那种汹涌澎湃的质朴情感,用尽我一生怕是也报答不尽的。

  


  


  
最为阴暗的人性:我家有个世交X,我认他做干爹,他侄子认我妈做干儿子。X太过了解我妈妈的软肋和秉性,而他妹妹是当地人民医院的医生最为了解我病中的最忌。我妈回山东卖房,我和光头突然莫名其妙日以继夜收到无数讨款电话和短信。我虽不太信,这件事经不起推敲,因为没有理由我妈妈欠钱她不找就在山东而且手机畅通的我妈,而去和没有怎么见过面的远在上海得癌症的我一直纠缠。但多少我有点担心了,我怕妈妈因筹我的医药费而如X妹妹在电话里所说欠债20多万。结果我的指标指标却一路飙升。

  
X失算了,我妈并没有沿袭她五十多年来散财消灾的做事方式,也没有如X妹妹料想的那样给我买个安心养病的环境,生平第一次做了被惹急了的兔子。这是一场真实的谋财害命,最终无可救药变演变成一场闹剧:原告在法庭上语无伦次,最重要的证人不敢出席作证,讨债的县级干部看到欠债的退休平民老太抱头鼠窜,揪住领子挨了嘴巴只顾得挣脱快逃“误会误会,改天我请你吃饭解释解释”。

  
事隔半年听到一句我干爹X的原话“他家没啥用处了,现在不诈以后也诈不出油来”,可惜最终也没有诈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得很可怜,不仅因为诈不出别人什么,更因为他活着就只把心思放在了处心积虑的关系利用和敲诈谋利上,他不懂的或者永远不能享受到世间最为美好的东西。这件事也许是我病中所遇到最为可笑的闹剧,但也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阴暗和险恶,同时妈妈得到一个教训: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他有你亲笔签名的空白纸。

  

 回复[4]:  科长 (2011-03-04 16:07:42)  
 
  我的2010(14)(2011-03-03 19:30:31)

  
转载标签: 癌症健康 分类: 癌症日记

  
话说没有人对癌症有多少经验,即便生活常识再过丰富的人也不会网罗来如何应对癌症这种知识做储备,这就难免会让很多很多病人和家属当化疗来临之际,饥不择路,走入道听途说的误区。细细回想,2010里我所经历的种种怪异荒诞的误区、骗局,可谓出生入死又一年。

  
我们的错误不在于没文化,我们的错误在于太有文化,我和光头加在一起有两博士三硕士的教育背景,有东洋北欧的教育背景,然而我们都不懂医学,都不懂去求助懂得医学的朋友师长,我们太过相信二三十年来所向披靡的的求学经验,我们太过相信书籍,太过相信专家,太过相信研究调查诸如此类的字眼,我们忘记了: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忘记了,写书的人都未必得过癌症,研究的人仅仅只是研究,我们忘记了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而病人和癌症种类的个体差异千差万别,我们也忘记了,我们在和癌症死神赛跑,没人给我们时间全部通透研究好如何对付化疗对付癌症。我们坐在生死台上,而不是实验台前。

  
光头算不得书呆子,却在紧急关头做了书呆子的事情:在得知我生的是癌症之后,他通宵研究20楼的癌症书籍,尤其饮食营养,总结出让我茹素的重大决定。一摞摞有关癌症病人饮食的《中国健康调查报告》《救命饮食》是铁证,更有甚者,到网上搜罗总结来60页的癌症素食菜谱,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的我,顿顿无肉不欢的我,被迫开始茹素:犹如一只老虎突然被当成了兔子养,每日只给胡萝卜白菜根。

  
现在回想起来,吃素并没有什么错,而错在于,在化疗的时候强制吃素。

  
估计也就是我这个体格了,从1月份到10月26日被告知基本病危处理的这段日子,一口肉食没吃过。甚至最可怕的是8月26到10月26,我陷入一个乳腺癌晚期病人合谋编织的阴谋,误听谗言,整整两个月,断食企图饿死癌细胞,除了吃中药,偶尔吃葡萄和芋艿,没吃一粒米、一颗油。同行三人,两人命丧黄泉。

  
现在想回来,茹素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时间选择不对。不吃动物蛋白切断癌细胞养分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忘记我自己也切断了养分,我不吃肉,但是我自己是肉,我不吃荤,但是癌细胞可以吃我。忘记了,我是动物,我不不是植物。也许一切不治而愈的神话的某些能量来源于心力,来源于自己,来源于自己有如神助的修复能力和高免疫能力。化疗本来极度伤胃,再去忌口,化疗本来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化疗的时候去强制吃素?

  
我不能妄下断言,但是我自身的实践,CEA指标是U型图。如果有化疗病友问我是不是真的该吃素,我会建议他:少吃油腻,多吃清淡,但是,一切要看自己的胃口,能吃下去的时候还是要吃的。把你的战斗力吃出来,如果你有胃口,白细胞又很好,尽量吃素。

  
我应该算得上幸运,我的治疗里遇到的奇人怪事,若要一言以蔽之,大概可以用“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概括。无论再聪明的人,在生死来临的压力下,在疑窦丛生的环境里,难免会有蹊跷和侥幸的心理,想去赌一赌搏一搏。作为有良知的人和作为曾经经历这一道道生死劫的病人,我认为有必要把我的经历一一写出来,我没有本事辨真,但是我在证伪。

  
我的经历,不想任何人经历,请看好,有人舍命试过,此路不通。

  

 回复[5]:  科长 (2011-03-04 16:07:57)  
 
  这是怎么了(2011-03-04 08:32:32)

  
转载标签: 健康 分类: 癌症日记

  
前几日,老郑小婷不知怎么想到帮我开个微博(http://t.sina.com.cn/1758970411/profile),我是个与世隔绝很久了的病人,土是没得说,死活不会玩这世人都在乐颠颠的先进玩意,无奈病体不便,隔了一天才爬上去看到:发现满眼就是沿街抱着捐款箱的小婷。小婷年纪太小,又急吼吼想帮我,她不知道我现在的快乐不在谁能帮我捐一针赫塞汀嵯来磷酸Lapatinib,而在于我的文字能带给和我同样饱受煎熬的病友或家属希望,在于我的文字能提醒很多奔忙的人关注自己和自己的家庭不要去追求虚物浮云。

  
貌似得病后这一年多的出生入死,让我的精神层次高尚了很多。以前不知死,未知生,更不去谈生的境界和希求。

  
住院例行检查,很奇怪地接到很多记者的电话和短信,东方早报、新华社上海分社、辽宁日报等等等等,亦有复旦同事问我如何处理媒体对我的探访。我纳闷地问光头:这是怎么了。

  
晚上回家,开了电脑,124封新邮件,去看自己的博客,无意瞄了一眼访量,擦擦眼睛再擦擦眼睛,小数点错了?10万人次?再看,消息栏,215条评论,45个好友邀请,14条留言,21张纸条。我纳闷地问光头:这是怎么了。

  
打开MSN,好友说,你出名了,今天新浪、网易、腾讯都有你,国外的文学城上也有!我那是一个头晕,说实话比知道得乳腺癌那一刻还要让我头晕,纳闷地问光头:这是怎么了。

  
得癌症虽然不是丑闻,但好歹也不是一值得到处得瑟的事。这个出名,不出也罢,梅艳芳算是有名了,但是名能不能留得住生命?黄菊算是有权的,这个权能否让阎王通融?王均瑶有钱,可惜钱真的买不来健康和寿命。既然名利权没有一样可以对抗癌症,那么,我又何苦受其所累?不说别的,就是那些个邮件,赶得上我病期一个星期的工作量了。

  
其实我非常感谢媒体,让更多的人知道我,让更多人知道癌症不传染癌症病人需要什么,让更多人知道世上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顽强坚持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让更多人知道他们遇到的不顺艰辛苦闷其实不是什么,正因为有媒体,我的文字才会有更多人看到,我写东西才会更有意义。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希望我的文字出名。但,不是我。我负责养病和适当的时候,写点字,留给土豆,留给光头,留给看得懂的所有人。

  
自生病,我不记得自己说过NO,对于任何事任何人,若是我能力所及,我都微笑点头,尽量去做。我终于相信了****,其言也善这句古语。因为有限的人生里,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添堵。我不知道怎么去拒绝记者朋友的好意关注,也很担心那些好心善意帮我留言给我邮件的朋友们会不会因为我没有回复添堵,所以,只好blog请大家原谅,我的体力当真有限,不能一一回复留言评论邮件,请大家谅解。此外若有记者朋友真的有工作需要,请联系我微博的创始人老郑。他是记者同行,可能比答非所问的我更能让您满意。

  
谢谢大家的关爱,我会坚持,我会努力!

 回复[6]:  科长 (2011-03-08 11:19:05)  
 
  我的2010(19)(2011-03-08 09:11:34)

  
转载标签: 健康 分类: 癌症日记

  
我一直喜欢有错位美感的异能之人,比方象棋冠军打一手好拳击,拳击手能写画一笔好国画,国画大家可以开天体物理学讲座,而物理学家下象棋全市无敌。现实生活里,我身边无数的藏龙卧虎,但年幼时眼力不及,光头除了能拿粉笔和试管,十几年没见过什么异象。所以看到别人的错位异能,我总是暗自要感慨一番“可惜不是你”。

  
然而,我忘记了,光头是交大人。我本科在交大泡了四年,负责任的说交大绝对不是俗地,任何一个粘不啦唧的不起眼男生都会让你大跌眼镜,哪怕他自报家门说是看家护院之类,万一谈笑间温酒斩了华雄你也别掉下巴。交大男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给你莫名的惊奇。我说的是惊奇,而不是惊喜。因为那种感觉不单单是一个喜字。

  
做过三四个化疗,除了白细胞还是蛮低,我的反映基本没啥了。可能我体质条件好点或者化疗反应比较稳定,也可能我们好说话,说话婉如少女般温柔的L医生开始在化疗后不久就给我下逐客令,这是她的无奈,因为病房太过紧张,其他病人要赶着化疗,我能体谅也能理解,所以半推半就表示同意。然后面临一个问题,我的白细胞太低,照理是不能出院的,L医生想想说你带着增白针回家好了。开增白针是她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打针呢?增白针属于生化制剂,明文规定哪里开哪里打,所有社区医院都不敢也不想给我注射。我这全身躯干骨转移的主儿,若是让我为了打个增白针从浦东回跑到R医院22楼注射,无异于要折腾死我。L医生又想了想说,那让你家光头给你打吧。

  
我那是一个大喘气。

  
光头初听让他打生化针也很是惊悚,然而大势已定,也只有硬着头皮迎头赶上。L医生叫来我很喜欢的护士顾勤瑞,光头开始作揖拜师,纸上谈兵理论教学,然后竟然直接让顾勤瑞现场指导直接给我注射打针。连个小白鼠的过渡都没有。罢了,疼就疼吧。我也没有什么好嚎叫的了。

  
笑话处在没有现场指导的时候。

  
话说两天后,光头从冰箱里拿出增白针,傻眼了,我在病房注射的是进口针剂,而拿回家的是国产的,进口国产效果价钱不去说它,主要那个小瓶子不一样,针筒针头配起来,伸不进瓶颈。我哭笑不得拍着床头感慨,光头闷声不吭跑去厨房折腾。不一会,他搞定了。

  
然后我挽起袖子,大义凌然刘胡兰形象,英雄含笑上刑场也无非如此。

  
我别过头去不敢看,光头胸有成竹地说“没事没事亲爱的”,一针扎进肉里,那是一个痛啊。若是在病房我肯定狂嚎,因为我知道嚎了之后会有技术更好工作经验更多的护士长辈接手,可是现在在我家,除了光头难不成让土豆给我扎针?于是只能忍住。

  
“亲爱的,怎么样?”

  
“疼,还行,你推吧”

  
“我,我可能要拔出来了”

  
“为啥,打完了?”我窃喜,这小子本事不错啊。

  
“不是,我, 我忘记把针筒前面的空气先推出去了。”

  
我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点点头。

  
光头拔出了针,

  
“拔针居然也能那么疼,真是服了you。”

  
光头苦笑,一阵窸窸窣窣之后,胳膊又是一阵痛。

  
“亲。。。亲爱的,我拔出来?”光头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很猥琐地在那里弱弱的说。

  
“啊,好了?那么快啊”我欢快大叫。

  
“不是的,是,是枕头歪了”

  
我回头睁开眼睛一看,那个枕头,居然被他用力过猛,还不知道用力不当,当真弯曲了。

  
我那是一个晕啊,可是除了让他拔出来,还能怎么办?

  
光头拔出枕头,一溜烟跑出去整针头,我不知道他用啥办法,把东西搞坏然后再修好他在行,尤其前者。

  
然后光头捧着捋直了的枕头冲进房门,我无语看着他苦笑。他讪讪地笑,“我觉得这次应该没有什么意外了。”

  
“兄弟,是不是你先在自己身上练习练习?”

  
“这是生化制剂,改日我用空针管练,今天算了。”光头苦笑。

  
第三次,他终于把针给我注射进去了。可怜我一针的需求,光头给我扎了三针,针针夺命痛啊痛。

  
话说那日光头意识到错误,跑去网上查护校的护理课程,认真研究针法,此后给我注射倒真的比小护士还好。从此,我家有了男护士。光头的纤长手指,除了粉笔试管,还能拿注射针了。

  
不过,这距离我所谓的错位异能差远了。

 回复[7]:  东京博士 (2011-03-08 12:26:40)  
 
  青年女教师于娟——37岁算青年?

  
也对,在某党干部的“老中青”说法中,37岁够年轻的,但女教师是党内人士?

 回复[8]: 于娟,走好! 科长 (2011-04-20 10:21:04)  
 
  http://blog.sina.com.cn/yujuanfudan

  
再远的飞行也要着陆,再长的旅行总会回家。

  


  
2011年4月19日凌晨三时许,于娟辞世。几番生死,顽强抗争到底;下笔万言,生命日记传世。生命如斯,应无所憾。

  


  
于娟生前所寄,一为亲人,尤其年迈父母和小土豆;二为家乡的公益事业能源林。亲友及有缘的各位,请齐心协力,助她完成遗愿。

  


  
于娟,走好!

  

 回复[9]: 这大概是她最后的一段博客 科长 (2011-04-20 10:21:49)  
 
  出生入死的生日记事(2011-04-06 10:43:55)转载标签: 杂谈 分类: 癌症日记

  
天气不是很好,心情不是很糟,身体不是很妙,精神不是很差。就这样一个时而阴霾时而有些微阳的日子里,我爬上来写:祝我生日快乐。

  
一早起来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生日短信,不过意外的是,第一个生日祝福短信居然是招商银行送出来的,不禁索然好笑。状态不是很好,毕竟刚刚化疗,白细胞低,精神不是很抖擞,怀疑又有些胸水,所以喘息和没有吃激素的综合效果一起浑浊着,让我的呼吸更加烦乱。赖床不起,起来又赖,想想人生如果都在这样赖着,着实没有意义,于是坐起来等那一干同志朋友亲人干事的到来。

  
他们专程挑这个日子来,我的生日,把我的文字正式拿出来,和出版社签约。可谓费尽心思让我的生活花团锦簇倍感开心。我的心情也的确如同这帮人希望的如此。不过搞笑的是,光头作为了我的代理人全权处理,我甚至不知道我和哪家出版社签了什么具体内容的一个合同,我傻傻笑着,保存体力,听着大家讲话。心里无比自在,我从来没有如此放手过这般一件大事,但是事实却是我完全可以放下。因为我有他们,有值得信赖信任托付性命的朋友们。文字的出版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我拿命写的东西,防微杜渐,不再像我这样,健康任意挥霍,幸福任意挥霍,到时候只能敲着键盘望着屏幕追悔莫及。至于这本书会成什么样子,我甚至从未做过构想,让大家去玩吧:我深信,投入时间精力出版这本书的革命同志们,都是在本着自己的内心在做一件他们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土豆从小花园采来小野花祝我生日快乐,然后就开始七手八脚拆蛋糕,围着蛋糕唱生日歌。不过这孩子的自控力让我着实佩服,蠢蠢欲动之后,还是蠢蠢欲动。没有太大的犯规。我妈妈说比我当年真是强太多了。雪松小婷光头吃饭回来土豆才开始口水横流地吹蜡烛吃蛋糕。幸福,无非是可以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如此如斯。

  


  
没想到下午午睡起来就开始不对了。不会喘气,不会呼吸,不会平躺。疼也就算了,这个不会喘气不会呼吸不会平躺真是把我吓得孬种了:我是见过无数杀鸡的倒霉猴,我很清楚不能平躺的结果是什么,而且很快。

  
光头出门公办,我就像一尾被扔到岸上的鱼,在黑暗里斜倚在被子上,大口大口无声地喘气,喘气,喘气。若要生命继续,那么就要连续不断地喘气不要断气,可是,没有人知道连续不断喘气是多么的艰难。我开始用上唐老师教给我的气功,开始默念八卦象数,开始抱着金画家送给我的紫水晶球,开始一切科学的不科学的,神道的不神道努力。

  
我争取到了天亮。我相信,所有人面对面看着我的时候,没人知道我这一夜有多难,除了一直坐在我身后帮我捋背抚胸的妈妈。

  
光头冲进来了“亲爱的,我打救护车,114!”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是一个37岁的交大副教授想出来的救护车号码。我若不是喘不过气,肯定会让2.5岁的土豆给他上一课。

  
“到底多少!到底多少!119?911?”光头急死了,一边叫一边去抓电话,他真的不知道,他不是搞怪,他的脑子已经成了小葱紫菜豆腐浆。

  


  
我无比悲催的在出院不到36个小时之后又光荣入院了。住在掺不忍睹的横七竖八的急诊安置间。接了氧气,用了药物,暂时稳定之后的36个小时之后,我要求出院了:我气喘心跳不能动,推床去洗手间,我无限悲催的骨转移不能像其他半身不遂或者瘫痪病者那样随便被光头移动,万一移动不好,真的要瘫痪一生我宁可选择现在的屎尿一时。而急诊安置间,连一寸布都没有让我遮挡。我不能平躺,被子都在我身后垫成山坡型,于是在我爸爸回家拿东西没有回来之前,一旦我有需求,光头我妈赶紧脱了身上衣服帮我遮着搭成临时帐篷。这还不算尴尬,最尴尬的是,光头撤下便盆去倒尿,我正在上气不接下气趁着力气死乞白赖拉裤子,会有不认识的阿姨病友家属叔叔喜滋滋过来问“你是不是于娟啊,我昨天电视里看到过你啦!”

  


  
我命大,命大到36小时后又可以重新可以勉强平躺了。家里定了氧气瓶,我请示了王书记的意思准备回家。回家的感觉是多美好啊,可以不用在一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前解决隐私问题。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呼吸的氧气瓶,夜里2点的时候,没氧气了:而全天下的人都默认我在吸氧睡觉,事实上,我也在吸氧睡觉。一个需要吸氧的沉睡之人,突然氧气瓶子没气了,两个鼻子孔被吸氧管子塞得死死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俺一个翻身,撤掉了那倒霉玩意儿,接着睡。

  
睡了一会,发现不对了,天啊,天啊,天啊,我没有氧气啦!!!!!!!!!

  
我没叫,我只是静静趴在床上,以自认为最不耗费氧气的姿势,一直等到第二瓶氧气的到来。

  


  
吸氧blog其实并不好玩,歇会。

  


  

 敬请留言(尚未注册的用户请先回首页注册)
用户名(必须)
密 码(必须)
标 题(任意)
内 容(1000字以内,图片引用格式:[img]图片连接地址[/img])
    添加图片
    
 
Copyright ◎ 2006-2010 东洋镜工作室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