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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荐《父亲的战场》

科长 (发表日期:2009-10-07 09:56:54 阅读人次:1789 回复数:18)

  


  
父亲的战场

  
作者: 章东磐

  
副标题: 中国远征军滇西抗战田野调查笔记

  
ISBN: 9787203065029

  
页数: 263 页

  
定价: 32

  
出版社: 山西人民出版社

  
装帧: 平装

  
出版年: 2009-7-1

  


  
这是一部关于中国远征军的民间调查纪实作品。它让流落在历史之外的那支部队和那段往事,再一次展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书里的每一个故事,都会让你泪流满面。

  
关于中国远征军,国人长时间集体失忆。如果现在上街随机采访,一一询问路人有关这支军队的信息,大多数人都会茫然地摇头。对于这段学校不教、书店看不到、档案馆查不到的历史,人们一无所知。他们甚至不知道一个甲子之前,在滇西那片美丽的土地上,中国军队参加过一场关乎国家民族存亡的战争,最后用十数万年轻的生命换得了国家今日的安宁。而其中的细节和之后发生在许多幸存老兵身上的故事,至今仍鲜为人知。

  
在本书作者章东磐之前,已有多位民间学者以不同方式开展了对中国远征军的民间调查。这一次,章东磐和几位同行者决定重走当年远征军之路。他们先后踏上滇缅公路,渡过怒江,翻越高黎贡山,进行战场调研;他们还寻访到了多位幸存老军人,并用这些垂垂老人昏黄的记忆,记录和分辨出了许多珍贵的历史碎片。

  
作者把几次滇西采访的经历整理成文,辑成了这本《父亲的战场》。二十多篇文章,十来个人物,五六处战场。没有恢宏的大场面叙述,也没有战略战术的专业分析,有的是动人心魄的小细节,和一个个人物命运的波澜诡谲。《石牌》荡气回肠、《高黎贡山》震慑人心、《功果桥》令人扼腕、《松山》惨烈揪心,那场大战和无数小战役的剪影,都被作者一笔一划勾勒出清晰的影像。

  
书中的人物更是让人不禁落泪。因为每个月得到200元资助而对资助人高喊“共产党万岁”,“我现在一个月可以吃两回肉了”的士兵叶进财;错遇26年牢狱磨难却依然优雅安详、出狱后选择教书育人的上尉张子文;在战友墓前不能自持地颤抖的士兵陆朝茂;为了将战友遗体迁入墓园而到处奔波的刘老伯……曾经英勇的卫国战士,如今命运坎坷的垂死老人,这种鲜明的对比和巨大的落差,真实得让人如受剜心之痛。

  
作为一部涉及历史内容的纪实作品,书中还对围绕远征军的一些故事和一些所谓的“史实”进行了调查和实证,力图还原这些历史细节以真实;作者也对所采访老兵 “口述历史”的内容进行了辨识和指正,没有盲目采信,对于其中一些大话和诳语也未做修改装饰,展现出生动的人物原貌。

  
随书首度发表的近百张美军拍摄的远征军照片,展现了战争当时的地形地貌、武器装备,远征军士兵的音容笑貌,也仿佛就在我们眼前。这些年轻的士兵可能都没有子嗣,但作者选择《父亲的战场》这个书名,就是为了表达后来人对于我们民族的光荣父辈们最深切的敬意。

  
全书人物形象刻画细致,战争和战场的描绘画面感强,人、物、事、景的描写均着眼于细节。文字情感浓厚,一唱三叹,是一部难得的优秀纪实作品。

  
作者简介

  
章东磐,当过炮兵,是个神枪手;后来在故宫博物馆工作,成了书画鉴定专家;后来在出版社,编辑的图书获了金奖;之后下海从商,投资过一本杂志,就是有名的《华夏人文地理》;做过无数种生意,他制造的手电筒,在好莱坞大片《变形金刚2》里就能看见……

  
一个只读过小学5年级的人,他的文字却感动了无数读者。章怡和称赞他是一个“能用市井语言写出民族大义的人”!

  




 回复[1]: 《父亲的战场》读后感 科长 (2009-10-07 09:57:29)  
 
  《父亲的战场》读后感:遗憾、痛心和感动

  
2009-09-16 22:10:40 来自: 忘我山人

  
父亲的战场的评论

  


  
很久没有这样精读一本书了,真的是逐字逐句在读,足足花了两周时间,这和平日的我通常一目十行地“跳读”形成了鲜明对比。

  
坐在书桌前,掩卷闭目,书中呈现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依旧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和闪现。这些本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被我们有意无意遗忘的昔日抗日英雄们,这些仍在贫困的山乡中惨淡而黯然地苦度残生的抗日老兵们,通过作者章东磐先生重访滇西战场整理而成的《父亲的战场》这本书,重新复原和焕发了他们本是高大英武的阳光一面,也令这段沉默已久的光荣历史再次浮出水面,为越来越多的国人所知晓和铭记在心。

  
读完此书,遗憾之情是越来越浓厚。之所以感觉遗憾,完全是因为我们的“不知”和“无知”。以滇缅公路为例,其实时至今日,国人并不清楚这条公路对当时的中国而言具有怎样的意义。而实际上,“为着这条1100多公里的公路争夺战,有超过40万、至少6个国家的军人阵亡在与它直接相关的战场上。如果再加上至少两倍于此数的中缅两国死难平民,那么这条蜿蜒的崎岖山路上每一米都是一条人命,每一米仰面朝天地躺着一位死者。也就是说,这条路从修筑起的不到五年,几乎用人的骨肉又重新铺了一遍”。而60年后的今天,当我们扶老携幼,花花绿绿地游走于丽江、香格里拉、大理、瑞丽和腾冲,在地热的温泉中欢快地沐浴,满足地享受着无忧的岁月时,谁曾想到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一切,谁曾顺道抚慰一下这些由于保家卫国在青春岁月杀身成仁的异界灵魂……

  
读完此书,痛心的感觉也是久久不能散去。之所以感觉痛心,是因为这段光荣的历史竟然被尘封了一甲子之久。如果不是作者的有心,也许还会继续尘封下去。难道仅仅因为后来的“兄弟之争”,难道仅仅因为双方所佩戴的帽徽不同,我们就可以这样长期遗忘这样一批曾为国立功和捐躯的,只不过隶属于另一个阵营的抗日将士们吗?我们就可以淡化甚至抹去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和鲜血谱写和铸就的那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吗?以小村石牌为例,这个几乎所有国人闻所未闻的小村子,当年却成功狙击了日军,上演了“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当然,其代价也是相当惨烈的,那就是15000多士兵永远长眠在了这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土地上。青山埋忠骨,本是这些抗日先烈们最好的归宿,没想到这所神圣之处却被改建成了一所学校。过去墓地阔大的石台,变成了校园的地基。过去硕大庄严的纪念碑碑身早已身首异处,无奈地仰望长天,裸露着胸膛上的碑文。每天都有无数的孩子在它身上跳跃嬉闹,几乎磨平了那用血肉刻写下的碑文。其实,教室修在上面也未尝不可,让那些远离故乡的死者可以倾听到今日孩子们幸福的读书声,对于他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籍慰。只不过你为什么要挖坟,为什么要烧棺木,为什么要毁弃那块石碑呢?这些本应获得后人尊重和敬仰的先烈及其纪念物,今日却落得这样的悲惨下场。“他们为我们的今天而死,今天的我们却不记得他们了”。面对此情此景,你除了痛心之外,只能出其愤怒了!

  
读完此书,感动的心情也越来越浓郁。之所以感动于心,是因为这些非常平凡的人,在国难当头的关键时刻,却用他们单薄的身体和当时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侵略者进行了殊死的拼争,不仅发起了自1840年来中国军队第一次针对侵略军的战略反攻,而且收复了腾冲县城(这是中国军队靠自己的力量在八年抗战里光复的第一座县城)。这些可敬的人中,既有陆军第一九八师师长叶佩高中将这样的高级将领,也有上尉张子文这样毕业于中央军校、曾任中国远征军总司令部作战参谋的优秀青年,还有普普通通的士兵陆朝茂和三等科员熊文定等。其中,最令我感动和敬仰的却是“抗日县长张问德”。张问德(1880-1957) 曾任昌宁、顺宁县长,云南省政府秘书、第一殖边督办秘书、腾冲县参议会议长,云南省主席龙云私人秘书。1942年5月10日,腾冲沦陷。7月2日,张问德以花甲之身就任腾冲县抗日政府县长,责令畏敌逃跑的前县长邱天培回来交印。日寇扫荡腾冲北部时期,张问德随军八次翻越高黎贡山,数日断炊,虽中途坠马,口鼻流血,右手脱臼,抗战意志仍不稍减。1943年8月31日,日军驻腾冲首领田岛寿嗣煞费苦心地派人送来诱降书信。9月12日,张问德以他的大智大勇回书一封,给后人留下一篇浩气长存的传世檄文《答田岛书》,一时全国大报均予刊载。时任政府军政部长的陈诚称誉他为“全国沦陷区五百多个县长中之人杰楷模,不愧为富有正气的读书人”。蒋介石也题赠“有气节之读书人也”匾。腾冲城光复后数天,张问德却挂职而去,只留下了“我只是中华民族的读书人”这句简单却回味无穷的话语。

  
俗话说的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但当我们连“前事”都不甚清楚之时,我们又怎能保证它能成为“后事之师”呢?

  

 回复[3]: 中国远征军的民间记忆  科长 (2009-10-07 09:58:52)  
 
  《父亲的战场》:中国远征军的民间记忆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09-08-11 08:06:29  作者:韩戍

  
《父亲的战场:中国远征军滇西抗战田野调查笔记》,章东磐著,山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7月版,32.00元。

  
近几年,大量关于远征军的史著、纪实文学或回忆录浮出水面,比如《中国驻印军印缅抗战》、《远征:国民党军队血战印缅战场》、《军碑一九四二》等等。这些著作多半着眼于宏观叙事,侧重于重要人物的记述和对历次战役过程的脉络性梳理,对远征军中小人物的抗战经历、后来命运以及生活现状则漏而不载,读者要了解,只能在一些报纸杂志和网站的零散篇章中才能寻得。章东磐的新作《父亲的战场》,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

  
这本书的写作,是建立在实地采访的基础之上的。他曾几次到滇西,从滇缅公路到怒江再到高黎贡山,重走远征军当年的进军路线。正因目前各类远征军的战史已不鲜见,所以他将本书写成一部历史随笔,记录自己登临功果桥、高黎贡山、松山等旧战场过程中走访幸存的远征军老兵们的所想所感。就本书着重的记人而言,他并没有提及杜聿明、戴安澜、孙立人、罗卓威等人们耳熟能详的抗日名将,而是记录了像上尉张子文、“少尉”叶进财、士兵路朝茂、上尉刘志声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相比之下虽然“微不足道”,却一直身处抗战的最前线,亲历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九死一生,各自拥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悲壮往事。

  
的确,古往今来即便是正义的守土之战,做出更大牺牲的都是那些无名的小卒小兵。将军或领袖们虽然负有指挥全局的重任,中间也不乏成仁之士,但这个几率却远远小于士兵。尤其是近代中国政治的风云诡谲,使原本该衣锦荣归的抗战英雄因之命途多舛,功绩不为政府和国家承认,甚至屡遭误解,结局非常悲惨。比如章东磐书中记录的“文革”中遭受二十六年牢狱之灾的张子文老先生,靠着简陋得几乎无法想象的小店勉强度日的叶进财老伯,在芒市之战立下大功却亡命天涯数十年的吴昌铣老人等等。他将这些老兵的故事写入书中,既是出于对他们当年浴血奋战的英雄事迹的无限崇敬,也是出于一个民间学者或中国公民的道德感和责任感。正是由于像他这样的热心学者和记者的持续关注和不懈宣传,使远征军老兵的故事为更多人知晓,让更多人了解到他们的命运,加入为他们奔走呼吁的行列,给贫病交加的他们以物质上的支援,为他们澄清正名,还他们应有的英雄身份。

  
在他的书中,夹杂着不少抒情的文字,或是在旧日战场,亲身感受到当地恶劣的地理环境和当年鏖战的无情惨烈,或是感触于老兵的命途多舛和烈士遗迹的淹没不存,胸中愤懑之情不得不发。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并没有流于无休止的随性式抒情,也没有像很多原教旨民族主义者那样,将远征军一味拔高,对他们中间个别人的懦弱和不光彩的事实同样照载不误。比如书中提到了一次战斗还未打响,远征军先头部队看到日军来势凶猛就贪生怕死,条件反射地如流水般溃退。在我看来,这样的记录表现了一个作者对历史负责的求真态度。在这样的态度背后,是一种难得的对当事人的理解之同情。就像他记述的美女蔡兰辉在腾冲失陷后甘做日本军官小妾的例子,没有站在道德的立场,对其进行谴责和唾骂,而是将责任归到当地官员和守军身上,认为他们没有进行有效的抵抗,又没有组织妇孺撤退,先行逃跑,导致平民百姓和像她这样的弱女子除了死和委身于敌之外再无选择。

  
作者未经受过专业的学术训练,也不是专门的历史学者,但这样的理解和同情,不溢美,不掩恶,不过度诠释,却是一流历史学者必备的写作素质。一个显著的反例是前段时间热映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该剧关注的亦是远征军中的小人物,却掺杂了太多的无厘头暴力,将远征军描写成一帮散兵游勇和丧家之犬,过分突出士兵们动物性的求生本能,使他们当年“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学生十万兵”的庄严感和家国意识在剧中荡然无存。所以章东磐的这本书,虽然记录的不过是历史的一斑半点,但对前述的后现代式的过度诠释和随意解构,实在是一种很好的修正。

  

 回复[4]: 不能只读一遍 科长 (2009-10-07 09:59:34)  
 
  不能只读一遍――《父亲的战场》读后

  
钱文军

  


  
朋友寄来一本书:《父亲的战场》,这是一本讲述滇西抗战史的着作。作者章东磐在序言里说:“这本书不是历史,尤其不是‘历史学’着作”。然而这本书叙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历史,但不属于象牙塔里编撰的历史。作者和他的朋友们不仅广涉各种文字资料,而且不辞劳苦脚踏实地考察滇西抗日战场,寻访每一个可能找到的老兵,搜集他们当年为那场伟大的卫国战争浴血奋战之往事。正如作者文章中所言:“只要是讲中国抗战的事情,很多都值得我们趁着当事人没死绝的时候再重新调查一番,别让虚假的信息在我们长年自卑进而急需自我鼓励的脆弱内心安营扎寨,以至于听到真话自己受不了。”

  
尽管自以为对于抗战史并不生疏,各种不为人们所注意的史实也了解不少,仍能从这本书里知道许多前所未知的信息。这本书不是那种我们见得多了的冷漠说教,作者描述的故事,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独特的;都是倾尽作者和他的朋友们的执着发掘出来的。字里行间,你不但嗅得到当年战场上的硝烟,更能感受到战死者与幸存者的呼号与喘息,这是一部饱含人性的历史。作者采用了大量照片,尤其是那些历史照片,不是我们司空见惯的大人物做秀照,而是活生生的底层官兵民众战争生活实录,让读者直观地看到当年抗战的部分场景,这是任何文字描述都无法替代的。应该是本书另一个特点。一本书,一篇文章或其他作品,只要具备了无以替代的特质,它就是杰出的、有价值的。

  
例如开篇第一文:《寻找少校梅瑞姆》,作者和他的朋友们从查找文字、图片依据到现场考察,直至寻得牺牲者的后人,在各种传说与疑窦中找到真相。这是真实的历史,而非用原则涂抹过或人云亦云的“历史的真实”。它并不掩饰作者的感情:对那些在最困难的时刻和我们共同战斗、牺牲的盟友,我们应该有感激之情!这是任何一个文明的、有良知的民族的道德底线,也是一个文明人的人性底线。我认为:无论历史带给我们的是愉悦还是苦痛,我们都应该坦然面对,这是人性的历史观。现在不是高歌《国学》么?孔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父亲的战场》用一系列独立成章的对抗战人物、事件的探究,展示了一种“坦荡荡”的解读历史的态度,贯穿始终,窃以为,这正是这本书最可宝贵的精髓。

  
我一贯认为,我们这一代人的父辈,实实在在是有史以来最坎坷的一代人。他们生于内乱之世,长于史无前例的战乱之中,及至战乱平复,则处于无休止的运动里,及至改革开放过上人的日子,他们却时日无多了。想起来都令人心酸。母亲亡故前不久与我闲聊,一贯对党忠心耿耿的她,竟然冒出一句经典:“日本鬼子打进来还可以逃难,运动来了往哪里逃?”她生于满洲里,那时叫做芦滨县,尚在丫丫学语便开始逃难,大舅告诉我,是鬼子用刺刀押送赶出东北的。然后颠沛流离,行迹遍及大半个中国,直逃至贵州都匀。他们始终没有参加战斗,只是出于人的生存本能而逃难。父亲也是武汉会战时逃离河南乡下的初中生,一直逃亡于战场降临之前,然后进入铁路修建队伍,从湘桂线到南防线,参与了广西及周边所有铁路的建设。但同样没上过战场,唯一使父亲得意的,只是在昆仑关战役时参加过铁路支前队,算是与抗日战场沾上点边。

  
本书描述的主要是滇西战场,有血有肉的人物从将军到士兵,到战火中的民众人物。这是一个独特的视角,“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座座陵园之内之外,一种寓于平凡中的伟大精神跃然纸上,小人物的血也是血,并不比大人物的血淡些。我尤其想推荐《三等科员熊文定》,看见这个题目不禁想起果戈里《外套》里那个“九品文官阿卡基”。这位俄国文豪笔下的阿卡基是俄式农奴体制下一个悲剧人物,是虚构的;而熊文定是真实的无名英雄。这位老人年轻时跟在着名的张问德县长身边默默无闻为抗日竭力,却沦陷于晚年的凄苦与贫困里。然而却保持一身正气!他平淡无奇地戳穿了几个谎言,即使那谎言看似在为抗日英雄人物添彩;他也不避嫌地为“顺民”辩护,作者画龙点睛地总结也很精彩:“他把政府的本分、军人的职责和百姓们的求生分得很开,他一句也没有责备那些没有参军抗战的男人们,并且叮嘱我一旦落笔要留情”。

  
读到此,我心里涌上一股敬畏,老人那种独立的人格与尊严以及清醒的头脑着实令人敬佩!不由得想起几年前本地电视台播放的一个不起眼的镜头:一群柳州、桂林的抗日网站网友去探望一位抗日国军的“李将军”,这位日后坐了几十年大牢的老人,释放后回归原籍乡下,镜头里显示他那个栖身的窝棚实在难于称作人的居所。这些年轻的网友们心情凝重凑了几百元,老人颤颤巍巍地接过这笔“巨款”,道:“感谢党和政府的关怀!”我不知道他曾做过哪支部队的“将军”,但相对于“三等科员”而言,人格与尊严无疑早已荡然无存,被改造成麻木愚钝的行尸走肉了。感谢作者向我推介了这位平凡的科员,那份正直与坦荡,虽然在作者其他的人物采访中也有体现,熊文定更足以成为一面镜子,照着我们的灵魂。

  
这本书还向我们提出一个严肃的话题:应该怎样看待蒋介石的抗日举动?在《双虹桥》一篇,作者有言:“蒋介石作为民国的元首与军事统帅,保卫领土与主权完整,保卫人民不受外敌欺凌,本就是他这国家第一公仆的法定职责,本就是份内之事,就像警察遇见贼不该逃跑一样。”我认为作者是清醒的。拙作(未杀青稿)《最后的抗战》里有一节说道这个话题,与作者的观点基本一致。抽取拙作篇首一段话:“唐德刚说:‘蒋介石是我民族史上千年难得一遇之旷世豪杰、民族英雄也——五千年来,率全民,御强寇,生死无悔,百折不挠,终将顽敌驱除,国土重光。我民族史中,尚无第二人也!’窃以为,蒋抗日坚决是不假,那是他不容推卸的责任!当初毛诬其躲在峨眉山上,日本投降便‘下山摘桃子’纯属颠倒黑白。但倘若如唐教授那样恭维蒋,那么给历史的仍是假象,另一面的假象。”

  
我推荐读者看看《双虹桥》,对蒋先生的评价切不可以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事实上,老蒋领导全国抗日确实不力,国军将士为此多流了很多血和泪,人民更因此蒙受了本不该蒙受的许多死难。作者踏勘了诸多旧战场,告诉我们:“日军5月3日攻占国门畹町。5月5日即抵惠通桥”,“在从芒市到通惠桥的200多公里山路上,攻入中国的日军竟未遇一兵一卒抵抗。”这些信息反映出老蒋指挥的军队极其糟糕。对于第一次入缅败阵,整支国军陷入无序溃退之中,老蒋负有不可推卸的瞎指挥责任。我甚至至今也无法弄明白,老蒋怎么会采取一种把自己的队伍搞乱的指挥体系?蒋本人直接插手、军委会参谋团和远征军司令部交叉干扰、史迪威还获得蒋所授“指挥全权”,除了乱七八糟之外无法用别的词描述。号称首支机械化部队的杜部,何以不抓住日军立足未稳、顺着滇缅路硬打强攻,却弃车丢炮走路翻越野人山?那片地方当地人称“鲶磨河”,意即“妖魔出没的地方”,结果葬身莽林者远甚于作战牺牲者!而戴安澜可以抗拒参谋团团长林蔚之东撤令,服从低一级的杜聿明西撤令,致使一个万余人的加强师只剩4600余人,自己也“壮烈殉国”。我不想低估杜、戴两位将军的抗日功绩,但如此不负责任的愚忠信条,岂不是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训也鄙弃的么?

  
如今网上有一种倾向,简言之就是厘清老毛制造的谎言之余,把蒋介石捧过头了。他不折不扣是个脓包,杜鲁门晚年作《口述自传》,仍耿耿于怀地说:“我们把大约三十亿五千万元的军事装备,送给了这些所谓自由中国人士,结果,从北京到南京的战线上,蒋介石约五百万军队,却败给了三十万共军,共产党拿了这些军事装备,把蒋和他的手下,扫出中国大陆。说实话,他一直都不是个东西。他们曾要求我派出数百万美国部队去拯救他,被我一口回绝。蒋介石实在无可救药,他们的腐败是与生俱来的,我决心不虚耗哪怕是一个美国人的生命去挽救他。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他们继续嘲骂与控诉,说我对共产主义软化,又说我庸碌无知,但我不会屈服于这些指责。对于蒋和他的一伙人,我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看法,这群混蛋一个个都该关进牢狱里。”甭管杜鲁门是否言之过激,基本事实是没错的。我们今日判读历史,至少应该学习“三等科员熊文定”,保持一份起码的清醒与笃定。

  
不过也得说一点出入:“钻石镶着蒋夫人名字的卡地亚化妆箱”并非驼峰运来,而是蒙巴顿就任东南亚战区司令时拜会老蒋,是他送的礼物。捎带着为史迪威说情,或许这份厚礼起了作用,老蒋多留了史迪威一年许。而美国飞行员则说蒋夫人的钢琴被扔到山沟里去了,因为发动机故障必须卸载,以免坠毁之灾。那生日宴会上的钢琴肯定是另外整来的。而驼峰航线确实曾经运过整架飞机的辣椒粉、垃圾箱盖乃至其他走私商品。张县长在腾冲组织迎还戴安澜骨殖的故事没有可能性,但戴骨殖亦非从片马入境。片马入境的是余韶第96师残部。200师残部系6月2日经由八莫-南坎间边境归国的,只是高吉人代师长等还得潜伏行进,直至18日渡过怒江才获喘息机会。

  
有不同看法的是:英国人肯定没有作者说的那么无辜。1940年7月他们封锁滇缅公路三个月,在美国的压力下于10月才开通;12月23日,签订《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规定日军威胁缅甸时中国军队应开进缅甸对日作战。然而1941年12月日军威胁骤然升温,蒋要求商讨出兵计划,英军总司令韦维尔拒绝中国出兵,要求只需将在仰光的租借物资系数拨付英军即可,遭拒绝。韦维尔竟擅自决定占有一船中国以租借贷款形式购得的美国军用物资,还劫夺中方已领取的卡车150辆。蒋下令将仰光所有囤积租借物资退回美国,撤退驻缅人员,中止中美英之间一切合作。美国代表麦格鲁奉命解决问题,英国代表道歉并保证不再发生此事。但韦维尔仍对蒋表态:“英国无须中国援助,只要将美援物资拨交英方即可。”英国访华经济代表团团长A.尼迈耶告知美国:作为大英帝国,不会像美国那样希望战后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

  
1942年1月下旬日军开始轰炸仰光,日军开始攻缅境,韦维尔这才亲赴重庆要蒋派兵不得超过一个师!至⒉月9日,日军从占领的毛淡棉出发强渡萨尔温江,此时韦维尔终于发现他的英印军、英缅军根本无法抵挡日军攻势:“日本人大胆巧妙的的战术以及他们掌控制空权在英军中造成了一种自卑心理。”不断敦促老蒋迅速出兵掩护英军撤退。毫无疑问,最佳战机已失,责任在英国人。无论英国人在敦刻尔克表现何等杰出,2月23日,在锡当河败绩的英印军,一个旅逃过河之后就炸桥,把自己另一个旅隔在河那边,留给日本人歼灭。剩下的事情就是赶紧销毁租借物资,972辆卡车五千只轮胎被烧毁,还有同样多卡车、吉普车,以及一千多挺机枪大批弹药都归英国人。这些都是中国租借贷款支付的,最终被缅甸造反者抢掠,剩下的或销毁或被日本人缴获。最可憎的是,开罗会议丘吉尔承诺发起“海盗”行动,从海上攻击缅甸,中美两国军队从陆地夹击。结果他回到伦敦就食言,取消了“海盗”行动。此举连罗斯福也恼火。丘吉尔本来态度明确:缅甸丢给日本人以后可以夺回,丢给中国人就夺不回来了。

  
该指责谁就指责谁,说英国人无辜会有失实之嫌,但全怪英国人无疑不对。从昆明到边境,司机们得过8个海关关卡、十几个省里的检查收费站,他们分属于15个政府部门。这使每月运输能力三万吨的滇缅公路实际运量只有六千吨,仰光港口积压租借物资全部运完得八个月!美国总统助理霍普金斯极其恼火:“他妈的一丁点东西都没有通过滇缅公路运过去?”他派运输专家D.阿恩斯坦去调查,阿恩斯坦很快向蒋介石提交了解决问题的报告,委员长非常高兴,他让阿恩斯坦承包这条公路的管理,按每辆车上缴百分之几的特许费即可。这位美国人拒绝了。结果是参与机构更多,月运输量更少了。尽管随后美国租借物资委员会派出46位民间专家组成专门机构疏通了道路,只可惜好景不长,日寇攻占缅甸这条路非但不能运输租借物资,还成日军迅速挺进的捷径。

  
一部苦涩的中国抗日战争史,尤其是经历过众所周知的漫长时代刻意扭曲,如同一团茫无头绪的乱麻。所幸改革开放以后当局放松了管束尺度,尽管有限,越来越多的学者文士还是尽其可能地还原了许多历史真相,使我们明白了诸多原本不明白的事情。作者的努力是自愿的而且是开拓性的,他的“抢救性发掘”行动挽救了许多真相,尽管那些亲历者的口述史尚须作者多方查证核实,这更证明了作者对历史负责任的态度。例如熊文定老先生就在作者采访之后驾鹤西去了,倘若没有作者的努力,那些历史见证肯定也得永远埋没。我们确实应该感谢作者和他的伙伴们极有意义的工作。

  
(2009-7-27;本文刊载于8.13《南方周末》第24版,题名改“父辈的战场”。)

  


  

 回复[5]: 《父亲的战场》并非讲史 科长 (2009-10-07 10:00:05)  
 
  《父亲的战场》并非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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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9年08月07日 05时03分 来源:京华时报

  


  
《父亲的战场——中国远征军滇西抗战田野调查笔记》一书日前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受到不少读者追捧。昨天,该书作者章东磐接受本报采访时说:“滇西战场是一片不算辽阔的战场,我们几个人几年来也只是断断续续走访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我讲述的故事只是历史之镜中一粒掉落的碎屑,期望更多人一起来拼完这整面镜子,让它能真实不走样地映出父辈们的背影。”

  
用片段拼贴记忆

  
194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滇缅战场上,中国军队展开反攻,后来赢得胜利。但随着1945年内战爆发,滇西战场很快被人们遗忘了。《父亲的战场》是章东磐历时6年,深入滇西调查中国远征军当年抗战情状的纪实之作。书中,章东磐用平实的语言、动情的笔触,用片段和人物链接碎裂的记忆,描述了中国远征军惨烈悲壮的历史。《石牌》《高黎贡山》《功果桥》等20多篇文章,生动再现了士兵叶进财、上尉张子文等十几个人物,以及五六处战场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

  
章东磐退役以后在故宫博物院工作,后来在人民画报出版社编辑美术史,而后又进入一家彩印厂,如今的他身份是民间学者。对于写作《父亲的战场》一书,章东磐表示,早在1999年,他在腾冲国殇墓园买到一本书《剑扫烽烟》。“那是一位当地作家的作品。在当时我们完全不了解远征军历史的情况下,这本书是许多人踏入那段历史的启蒙性读物。虽然我们在随后的田野调查中发现书中大量故事并无踪迹,但那本书的作用不能忽视。它推开了滇西战场的历史之窗,让我下定决心去寻访父辈的光荣战场。”

  
章东磐的父亲没有参加过中国远征军,书中也很少提到他的父亲,但书名却叫做《父亲的战场》。对此,章东磐解释说,他的父亲母亲都在新四军,从小就听他们讲惊险的过封锁线的故事。“我这本书不是讲自己的父亲,而是讲我们这个民族不屈的父亲们。”

  
田野调查并非历史

  
章东磐说,他必须诚实地告诉翻开这本书的每一个人,这本书讲述的不是历史,尤其不是“历史学”著作,因为他既没有历史研究的专门训练与功力,也不喜欢所谓“历史学”的研究方法,“我只是脚踏实地做田野调查,把所见、所闻、所思的滇西抗战写出来,还原一部分历史的真实。”

  
为了找到那支远征军的足迹,章东磐和几个同伴曾三次徒步翻过高黎贡山,这是二战时海拔最高的战场。当地的老人说,他们走的是一条“只有毒贩子才走的路”。章东磐说,当时的战壕还在,阵亡者的尸骨还在,电话线的磁座还在。但这么重要的一个战场,几乎没有什么学者实地考察的记录。

  
章东磐说,其实滇西战场很小。“我们走过的都是穷乡僻壤,那里交通不发达,人们的记忆鲜活且准确。在高黎贡山脚下,你随便问个老人,他都能给你讲战争年代的事情,而且很生动。一位老人说美国人睡觉都挂在树上。这是真的,因为他们睡吊床。对山里人而言,一辈子可能只见过一次外国人,所以印象深刻,讲起来就像在讲昨天发生的事一样。”章东磐说,采访、调查是发现喜悦的过程,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困难,“走路是累一点,正好减肥。”

  
期待真实被还原

  
于是,在章东磐的笔下,就有了“终于一个月可以吃两回肉了”的士兵叶进财;错遭26年牢狱磨难、出狱后选择教书育人的上尉张子文;舍己救人的杨连长;为了将战友遗体迁入墓园而到处奔波的刘老伯等。此外,他们还寻访到了一些幸存着的老军人,并用这些垂暮老人昏黄的记忆,记录和分辨出了许多珍贵的历史碎片。

  
章东磐说,关于滇西,关于抗日战争史,他只有力量和勇气写这一本书。“亲耳听到亲历者的述说和看书是不一样的。听着一个一个生命的叙述,才会知道什么叫残酷,什么叫沉重。我陪着他们难过,写的时候难过,修改的时候还难过。”

  
章东磐说,对于他来说,近6年的艰辛调查,唯一的希望是有更多的人知道这片战场的真实故事,看到父辈们如何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尊严;从书中那些幸存至今的无一例外瘦削、苍老和油尽灯枯的老人身上,看见我们这个古老民族最坚硬的脊梁,“希望有更多的人对这段历史理性与客观的调查反思。”

  
章东磐认为,他们几年来只是断断续续地走访了滇西战场很小的一部分。“我所讲述的故事只是我们历史之镜中一粒掉落的碎屑,我期望更多的人能一起来重新拼完这整面镜子,让它能真实不走样地映出父辈们的背影,让我们对得起献身的前辈们,在我们的记录中帮助他们完成涅槃与重生。”

  
遗迹被开发成景点

  
章东磐透露,当年英雄流血牺牲的地方,现在或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或被人们默默遗忘,由此他感到愤懑与无奈。“我只是想说,父辈们用命留下的历史遗迹不是‘景点’,其实这个观念应该是常识,并不深刻。能不能专用一个词汇来称呼这些关乎国家命运与尊严的遗存,例如:国家纪念地。而且最好不要卖门票。”(本报记者卜昌伟)

  


  

 回复[6]:  科长 (2009-10-07 10:01:34)  
 
  章东磐谈远征军:底层老兵如今难求温饱

  
http://book.sohu.com/20090807/n265793111.shtml

  


  
《父亲的战场》作者章东磐做客聊远征军

  
http://book.qq.com/a/20090806/000004.htm

  

 回复[7]:  旅人 (2009-10-07 11:09:14)  
 
  科长介绍了一本好书。

 回复[8]:  老赵 (2009-10-07 11:38:36)  
 
  认真读了一遍

  
如果认真的把这些拍出来

  
尊重历史的还原出来

  
让逝者安息

  
就算中共当年真的操蛋过

  
大家会很理智一起往前看,

  


  
这么好的爱过题材不拍,可惜了

  
呵呵

  


  


  

 回复[9]:  老赵 (2009-10-07 11:26:21)  
 
  

  


  
汗。。。。。。。。。。。

 回复[10]: 你把这个字 自带板凳 (2009-10-07 11:27:44)  
 
  和那几个句号,都拼到上面那个帖子里不好么!

 回复[11]: 第8楼忘记出汗了 科长 (2009-10-07 11:30:51)  
 
  

 回复[12]:  老赵 (2009-10-07 11:41:32)  
 
  刚睡醒

  
有点迷糊

  


  
刚才看的有点激动了

  


  
有点失态,

  
这么快忘记自己历史有点可悲

  
拒绝反思更是有点愚昧了

  


  
呵呵

  


  
这次拼一块了

  
呵呵。。。。。

 回复[13]: 愁死我了 自带板凳 (2009-10-07 11:45:41)  
 
  这个礼拜你别叫我喝酒啊!

 回复[14]:  老赵 (2009-10-07 12:09:49)  
 
  鲜肉月饼

  


  
就是带馅的烧饼

  
汗。。

  
呵呵

 回复[15]: 谢谢信息提供 是的 (2009-10-07 13:01:33)  
 
   想买一本。

  
看着书名,忽然想起那电影片名《父亲们的星条旗》?(电影没看过)

 回复[16]: 16元 小小鸟儿 (2009-10-07 13:15:22)  
 
  http://www.amazon.cn/mn/detailApp/ref=sr_1_1?_encoding=UTF8&s=books&qid=1254888773&asin=B002FL3QCQ&sr=8-1

 回复[17]: 哈哈!板凳局长喝酒去吧! 新局长 (2009-10-07 15:28:57)  
 
  呵呵!

 回复[18]: 小小鸟儿~~~16圆? 是的 (2009-10-07 16:23:54)  
 
  15的月亮16圆~~~~~~

  
谢谢~~~ 回头大嗡唠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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